小邱拉面。
今天依舊忙碌,小邱的從銀台向外張望了一下,門口停了一輛看起來有點怪的車,車上的標志她從來沒見過,像是一個三叉戟,接著就看見伊琳和一位男子從車上下來。
那男子是外國人,體型魁梧,在這初冬的季節里還只是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伊琳和他走進來,直接坐在靠近角落的餐桌邊。小邱趕忙招呼著︰「伊小姐,又來了,還是老樣子嗎?」。
「對呀,不過要兩碗。」伊琳笑著說。她遞給那男子一雙筷子問︰「會用嗎?」。
那男子搖搖頭,拿起勺子︰「用這個吧。」
小邱一邊擦著桌子一邊悄悄問︰「這是誰呀?」伊小姐從來沒有帶過男伴。
「老板。」她用四川話回答。
小邱點點頭,小心地看了大先生一眼,匆忙<地去了。
大先生了異樣︰「你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閑聊呢。」
大先生懷疑地看看她,學著剛才的發音︰「老板。」
伊琳「嗤」地笑出聲,又趕忙掩飾住,一本正經地在看菜單。
面上得很快,但大先生吃得很少,食物不習慣,椅子不舒服,餐具不順手,環境很雜亂,他早早地坐在那里等著伊琳吃完。
「你今天吃得很少,不自在吧?這是我常來的地方,這就是差距,我們之間的差距。」
大先生直直地看著她︰「你想說什麼?」
「我拿了你太太給我的支票,條件是離開你。」她把支票放在桌子上。
「這麼說今天你們私下里做了筆交易,她用這張支票從你那里把我買了?」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支票。
伊琳被問住了,好像就是這麼回事,不過怎麼听著不順耳呢?
「你這筆生意賠了。你是想抱個金蛋走呢還是想要那只會下金蛋的雞?」
「做人要講道義,人家養了十五年的金雞,我不能說抱走就抱走吧,給我一個蛋已經很滿足了。」
「你為什麼不問問那只雞的意見呢?」
伊琳沉默了,她想說空難那天大先生回到飛機上是要找他們的婚戒,他不惜冒著生命危險那樣做肯定深愛他的妻子,如果康美伶所說的誤會確實是實情的話,大先生將錯過深愛他的家人。現在只是成全他們,挽救一個破碎的家。
她終究沒有把這番話說出口,拿起支票翻來翻去地看著︰「我打算結婚的時候用它買個大石頭,你答應過我的。」
「那你要快點,最好今天就花了它。」
「為什麼?」
「因為它就不能兌付了。你覺得我能讓她拿著我的錢砸我的人嗎?要砸我自己會砸。」
大先生決定不再忍耐,他們離婚後,一直在支付康美伶的私人賬戶費用,因為康美伶放棄了財產分割,可以說是淨身出戶,所以她私人賬戶上的花銷他也就一直負擔著,一來他不在乎這點錢,二來畢竟十幾年的夫妻,這點情分還是有的。
他不喜歡給了警告還不悔改的人,向來他只給人一次機會,現在必須做個了斷。
「結賬」他喊來老板娘,遞給她一張卡。
小邱歉意地說︰「對不起,小店不刷卡。」
「多少錢?」大先生掏出錢夾。
「四十五元。」
四十五?這大概是他吃過最便宜的一餐了,他翻出一張鈔票給她。
「這是什麼錢?」小邱看著手里的美元,從來沒見過。
旁邊伊琳實在看不下去了,大先生錢包里沒有人民的幣,只有美國的幣,她掏出五十元︰「我來結賬吧。」
走出餐廳,她和大先生道別,今天把話都說開了,她要走了。
「等一等」大先生打開車門「我們先去買大石頭。」
「現在就買嗎?」。
「當然,就兌不出來了。」
「可是,這應該由我未來的挑吧?」她有些猶豫。
「你未來的還沒影兒呢,我先替他選著。」
這可以代替嗎?她不確定,但是大先生不給她考慮的時間「你喜歡哪個牌子?卡地亞還是蒂凡尼?」他一邊開車一邊問。
「蒂凡尼。」她最早知道的珠寶品牌就是蒂凡尼,這源于那部奧黛麗赫本主演的經典電影《蒂凡尼早餐》,電影中的奧黛麗赫本穿著黑色晚禮服,頸上掛著假的珠寶,清晨時分在紐約第五大道上看著蒂凡尼珠寶店的櫥窗吃著她的早餐。其實,她真正想吃的,不是什麼早餐,而是晉身蒂凡尼所影射的上流社會。
奧黛麗赫本在電影里的一句經典台詞是︰「壞事不可能在這里發生。」所以伊琳要在這個不可能發生壞事的地方為自己選擇婚戒,希望她的下一段婚姻能夠幸福。
蒂凡尼的專櫃富麗堂皇,到處是閃耀奪目的珠寶,這里是的天堂,前提是你得有錢。
店員招呼他們︰「想看點什麼?」
「結婚戒指。」大先生說。
店員立刻帶領他們來到戒指的展示櫃前,伊琳被琳瑯滿目的各色戒指耀花了眼,沒有理會店員滔滔不絕的介紹,她一眼就看中了角落里的那一枚。
這是一枚經典的六爪瓖嵌鑽石戒指。1886年Tiffany六爪瓖嵌法面世,開創鑽戒求婚的唯美傳統,立刻成為訂婚鑽戒瓖嵌的國際標準。奧黛麗赫本在Tiffany公司成立150周年華誕之際寫給公司的信中這樣評價它︰「經典永恆。」充分表達了簡約、精致的六爪瓖嵌鑽戒難以形容的魅力。伊琳喜歡這枚戒指,因為它沒有任何多余的修飾,簡潔大方,干干淨淨。
戴著白手套的店員稱贊說︰「您很有眼光,如果是婚戒的話,我們也推薦這種六爪瓖嵌的戒指,這種瓖嵌有利于光線從不同角度射入鑽石,使得鑽石看起來更大更璀璨。」說著店員為她佩戴在手指上。
其實這種瓖嵌方法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讓鑽石看起來很大。
伊琳的十指修長,戒指戴在玉蔥般地指頭上越發顯得光芒奪目。店員稱贊說︰「您的手可以做手模,實在是太完美了。」
大先生托起她的手,欣賞地看著︰「非常完美,」不知道是贊美戒指還是手指,但接著說︰「這個石頭太小了,至少十克拉以上才行。」
十克拉?!店員一听立刻來了精神︰「您的未婚夫說得對,這款是小了點,像您這樣身份的人應該佩戴更好的鑽石。」
伊琳看看店員,想說他不是我未婚夫,但大先生攬住她的肩︰「拿你們這里最大、品質最好的出來看看。」
店長馬上請他們進貴賓室︰「我們有一些luo石可以供您挑選,一般大的luo石瓖嵌都是私人訂制的,您可以挑選款式我們為您定做。」
「我就要這個」,她舉起手,無名指上的一克拉鑽戒閃耀著奪目的光芒,這才是她想要的。
「你不是要大石頭嗎?」。大先生問。
「我只要適合我的,這個和我很相配。」
店長非常遺憾,十克拉的鑽戒這一單生意價值千萬,那男子穿著全套的手工阿瑪尼,腕上的手表就值千萬。這是個低調的大主顧,在奢侈品行業浸yin多年,他知道大先生這樣的人買東西往往是簡單干脆,他們不想浪費時間在挑選上,看上了就出手。今天真的可惜了。
店員把戒指包裝好,店長急忙拿了自己名片給伊琳,這位小姐如果再來光顧的話,他定然不會讓她空手而歸。
收起店長的名片,伊琳看到大先生搶先拿走了戒指。
「不是說好給我買的嗎?」。
「是給你的,但是要結婚才能送你,先放在我這里保管。」
回到酒店,伊琳從別墅門口下車,再次和大先生道別,今晚和說今晚以後,她都不會再住這里。大先生沒有挽留她,只是說太晚了,我送你回房間。
于是,兩個人從別墅群走向酒店的客房,一路上沒有人說話,清冷的黑夜里,只听得兩人緩慢的腳步聲。在酒店住宿樓的門口,伊琳停下來︰「就到這里吧。」
「我要,這次可能會忙些日子,你照顧好自己。」大先生說。
伊琳點點頭,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她上前擁抱了他,輕聲說︰「再見。」
大先生模模她的頭,微笑著說︰「我們會再見面的。」
伊琳回到房間,從窗戶向外望去,大先生還站在樓下。良久,他點燃一支煙,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