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這塊油田的獨家開采權由美國石油公司摘得,期限為驚人的二十年,比預計的十五年又延長了五年。油田的開采投資期長,投入巨大,風險也極大,獲得一個長期穩產的油田不亞于找到了一座金礦。而這樣的油田延長五年的開采期,也就意味著穩定豐厚的純利將持續五年,相當于馬力全開的印鈔機再印上五年。
他的管理團隊處在亢奮之中,人人喜笑顏開,等著他論功行賞,此時他卻毫無心情。
開標結束後,第一時間打開手機,沒想到里面有幾十個未接來電,都是伊琳的。語音信箱里也都是她的聲音——「你在哪兒,回電話吧,有急事找你。」
……
最後一個語音是——「求求你了,快回電話吧。」她是哭著說的。
他急忙打,心咚咚地跳著,千萬別出事。
但是()她的電話關機,怎麼也聯系不上。
無奈下,他只得撥通了廖鵬的電話,廖鵬說——
「伊琳在醫院。不用擔心,她沒事,病的是她父親。
她和康寧訂婚是被逼無奈,不訂婚就要相親,上次被一個相親的對象看到她開著你送的瑪薩拉蒂,那人鬧到家里去,是康寧解了圍。訂婚是應付伊琳父母的,卻沒想到康美伶和Elean也參加了。你對伊琳發了脾氣,她受不了,當晚收拾行李去美國找你私奔,她的父親氣得心髒病發作,生命垂危,她不得不從機場趕回來。
小縣城里救不了這麼危重的病人,她到處找你想辦法,你就是不接電話,只能求助于康寧,是康寧安排她父親轉院,安排北京的專家來會診,挽救了老爺子的性命。他放下所有工作和伊琳一直在醫院陪護,親自照顧老爺子直到現在,從未離開。
John先生,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也祝賀你公司競標成功,但是這次恐怕你錯過了伊琳。中國有句古話「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要事業就別奢望愛情。我一直支持你,但是,現在要說,也許你並不是伊琳最好的選擇。以後不要給我打電話,我幫不了你。」
廖鵬掛斷了電話,從頭到尾也沒讓大先生說一個字,因為不想听他的解釋。當初她不遠萬里跑到紐約為伊琳爭取未來,現在想想也許是個錯誤。人不能跟命爭,伊琳和大先生恐怕是八字不合,他們注定無法在一起。坐飛機一起踫上空難,在海上死里逃生,這種緣分世間少有,可能也無福消受。希望大先生能就此放手,伊琳找個普通人過日子就行了,別再奢望什麼轟轟烈烈的愛情,不然以後還不知道遇上什麼事。至于康寧,此人心機深沉,善惡難辨,也是遠離才好,有機會跟伊琳好好談談。這就是廖鵬的想法。
連廖鵬都對他失去了信心?John听著電話里嘟嘟的忙音,無奈地放下。
沒有人懂他的壓力。每天一睜眼幾千萬就沒了,太陽每一次升起,也意味著每一天固定的費用在發生,世界各地的產業里十幾萬員工等著他吃飯,家族里沾親帶故的人都想沾他的光,奢華的生活全靠他的饋贈,而對手們更是虎視眈眈。
沒有幾個可以信賴的人,Make不成器,Meason耍手段,Elean太小只知道玩兒。石油生意充滿著風險,一著不慎可能血本無歸。
每日在刀尖上行走,不敢有絲毫懈怠,這樣的生活一日復一日,毫無樂趣可言。直到有一天,在陰暗中出現了一縷陽光——伊琳。
只有和她在一起才能真正放松下來,在杭州的幾天,如同在天堂,那才叫生活。
放棄她?不可能,死都不會放手。如果她不在了,生活還有什麼意義?
即使伊琳家人這關過不去,結不成婚,那就這樣過著吧,一起慢慢變老,也是好的。前提是,她不能屬于別人,縱使那樣她會幸福,也不行,因為他會痛苦,太痛苦了。
他沒那麼高尚。以前也許行,伊琳幸福他就放心了,會祝福她。但是現在不行了,因為她已經是他的人,再也不能讓給別的男人。
慶功酒會定在晚上,他必須露面,但只能待半個小時,隨後就會趕往中國,去追回他的摯愛。
此時需要一個人的幫助。
今晚的宴會極度奢華,五星級酒店里富麗堂皇,鮮紅的地毯一直鋪到門口,規格之高不亞于接待國家元首。據說光是訂購的香檳就價值百萬美元,還不要說其他來自世界各地的珍奇美味。不一定要最好的,但一定要最貴的,因為這是財大氣粗的美國石油公司舉行的慶功宴。
順利地拿下油田開采權,並史無前例地獲得了二十年的長期合同,John先生真是春風得意啊。各界名流、政要齊聚一堂,今晚這里星光熠熠。
作為John先生的女伴,更是矚目的焦點,酒店樓上的VIP包房里,妮娜早早地梳妝打扮好,等著她的伴侶到來。
John先生來了,今晚特別帥,高大魁梧的身形,剪裁得體的燕尾服,潔白的襯衣,腕上的黃金袖口閃閃發光。他是一位紳士,真正的貴族,是她的國王。
但是他說的話卻讓人心傷——
「宴會開始後,我只能待半個小時,剩下的時間你和Make要幫我應酬好。」
「你去哪里?這麼重要的時刻還要出門?」她萬分不解。
「這幾天你跟著我到處應酬,辛苦了。」他回避了她的問題,總是這樣,他的事情她不能過問。
「你給我什麼獎勵?」她靠了,幾乎貼在他身上,他比她高一頭,從這個角度看下去,正好能看到胸前的風景。
「你要什麼?」他說,盯著她的眼楮,除了他的人,什麼都好商量。
「我要——一個吻。」她故意調皮地說。
「好的。」他笑了起來,她的心怦怦跳著,等著他,閉上了眼楮……
John托起她的手,輕輕地一吻,這是紳士的吻手禮,對所有女士都適用的社交禮儀。
「這樣就行了?」她不依不饒,有點撒嬌。她不要這樣的吻。她要他抱著她,像對伊小姐那樣。
John依舊微笑著看著她,心里卻在想,也許該換個女伴了。
一個單身男人沒有女伴會有很多麻煩,在離婚的日子里,那些無聊地挑逗讓他疲于應付,自從有了妮娜的陪伴省了很多事。當然,也不是非妮娜不可,漂亮有的是,她們都願意為他效勞。一直用妮娜的原因是她懂得分寸,知道自己的位置。不過是個交易罷了,她用自己的容貌和交際手段來換取他的報酬,每次都錢貨兩訖——他讓她買東西,刷他的卡,也隨時使用她來應付這些場合。
但他不會讓伊琳做這些,伊琳是要養在家里保護起來的,只給他一個人看,是他的珍寶。
「這條項鏈就送給你了,你戴著非常漂亮。」她胸前是卡地亞祖母綠的寶石項鏈,伊琳想讓她退掉的,她一直沒有去,如果不是顧忌著Make妻子的面子,這個不知深淺的早就被他甩掉了。
「本來就是我的,陪著那逛了一天,就買了這麼件稱心的東西。」她撅著嘴,不高興地說。
那?John的臉色一沉,冷冷地說︰「我們走吧,客人就要到了。」他率先離去,對她已經失去了耐心。
慶功酒會開始了,John先生挽著艷光四射的妮娜小姐在會場外迎接各位來賓。今晚是美國石油公司的勝利之夜,也是John先生個人的巔峰時刻。但是,此時他手挽著美女,在自己的慶功宴上依舊謙和有禮,看不出半點倨傲,甚至連成功的喜悅都沒有。來賓紛紛感嘆著,此人真是喜怒不形于色,不愧為家族領袖。
John先生致辭,對各界人士、管理團隊以及員工的努力表示感謝,他只說了五分鐘,之後就宣布宴會開始。
這是自助餐,世界各地的美食、名酒擺滿了桌子,任人享用,John先生只是和幾個重要的客人寒暄了一會兒,就失去了蹤影。大家問妮娜小姐,她微笑著說,他在談事情,稍後就,但直到酒會結束也沒看到他,最後是Make和妮娜在送客。
妮娜悄悄問Make︰「John去哪里了?」
Make聳聳肩︰「不知道,他現在根本不理我。只听說他去了機場,告訴副總要出去幾天,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你們到底怎麼了?」妮娜知道這對親去了一趟泰國後,突然不說話了。
「我做了一件他不能原諒的事。」Make嘆著氣說。
「什麼事他不能原諒?」妮娜好奇地問。
Make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