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失火前的一個小時。
兩個女孩兒在空曠的廠區里尋找著,一個男子在車間的玻璃窗後盯著她們,隨後,戴上了口罩,在門口順便拿了一個安全帽套在頭上走了出去。
在她們身後,他停下腳步,問著︰「你們找誰?」
林雨蒙回頭看著他,有幾分驚訝︰「你是這里的嗎?怎麼不見人呢?」
「廠子要賣了,人都走光了。」他回答著,眼楮盯著旁邊那個略顯消瘦的美麗女孩兒。
「你們要找的人在會客室里呢,我帶你們去。」他轉身向一排平房走去。
把兩人帶進會客室,他沖著林雨蒙使了個眼色,先離開了。
果然,不久,林雨蒙跟了出來,兩人在車間里踫面。
「蒙蒙!」那男子摘下口罩,臉型消瘦,眉心處有一塊胎記,他有些急切地抱住林雨蒙。
「出了什麼事?你們的廠子有問題?」林雨蒙推開他,一臉的焦急。
「嗯,停產好幾年了,欠了一**債,就等著康美買單,我們拿了錢就走。」
「鄭軍!你怎麼騙我?我介紹的你們,如果出事了,我怎麼辦?」
「你擔心什麼?我拿了錢帶著你遠走高飛,誰找得到你?」那男子不以為然。
林雨蒙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個鄭軍跟她是同學,兩人念到高中沒有考上大學就在社會上廝混,一起同居。她年輕貌美在北京很快找到工作穩定下來。鄭軍卻無所事事,最後不得不回老家給哥哥工作,他的哥哥就是這個廠的廠長。
後來,听說康美要找廠子投資,林雨蒙便牽線搭橋,想幫這個昔日的情人一把,當然,她也有好處,鄭軍給了她五十萬現金。
但是如今,康寧突然要去廠子親自查看。還臨時沒收了大家的。這一切都預示著他已經懷疑有人暗中操作。
「都是那個女人,她听懂你哥哥的方言,一定是她說了壞話。」林雨蒙恨恨地說。
「就是跟你一起來的那個?」鄭軍問。
「對。」伊琳處處礙事,現在還懷了康寧的孩子。如果她拿這個要挾康寧。逼著他結婚。也說不定會一步登天。特別是她表現出來的淡定,毫不慌張,估計康寧已經答應她了。不然怎麼收了都交給她呢?
「她看見我了」鄭軍沉思著說,「有一次我送你,她就在你後面,一直跟著你到公司。」他對伊琳有很深的印象,主要是因為伊琳當時坐的是一輛賓利,從那種車上下來的年輕漂亮女孩兒,很難不被人注意。
「什麼?她,她跟蹤我?」林雨蒙臉色慘白,顫抖著跌坐在椅子上。伊琳知道她和鄭軍的關系了?如果她向康寧告狀,自己不就完了嗎?康寧是多麼精明的人,稍一分析就會真相大白。
伊琳這個女人看似毫無心機,天真善良,其實骨子里狐媚狡猾,一邊假意退出,一邊跟蹤她,還私下懷了康寧的孩子,林雨蒙恨得咬牙切齒。
「怎麼辦?怎麼辦?都是你,你害死我了!」林雨蒙痛哭失聲,她處心積慮地想釣上康寧,如今卻因為區區五十萬陷入被動之中。
鄭軍心疼地抱緊她︰「蒙蒙,別哭,我有辦法。」
「你還能有什麼辦法?他們發現這個廠子的問題了,肯定不會再買,伊琳也會揭穿我,我什麼都沒有了。」林雨蒙哭得更厲害了。
「我會讓她永遠也開不了口。」鄭軍惡狠狠地說。
「你,你要做什麼?」林雨蒙看著鄭軍的臉色,心里一陣害怕。
「你趕快走,剩下的就別管了。」鄭軍低頭匆匆親了她一下,轉身走向車間深處。
回到賓館,林雨蒙坐立難安,躲在屋里等著消息。晚上,她听說出事了,工廠失火,康寧沖進火海去救伊琳,兩人現在生命垂危。她嚇壞了,左思右想,裝著忘帶房卡,讓服務員打開伊琳的房門,把鄭軍給的那五十萬現金放在了她的房間里。
後來,警察來找她詢問,她故意把疑點指向伊琳,警察果然搜查了伊琳的房間,找到了五十萬現金。如果伊就此香消玉殞,那一切就完美了。但是傍晚的時候,廖總監過來跟其他人說明天要做專機回北京,伊琳已經醒來,沒有生命危險。
這個女人命真大!康美伶還要把她和康寧一起送到北京去治療,這個後患不能留。于是她又聯系了鄭軍,準備鋌而走險,今晚把伊琳解決掉。
鄭軍失敗了,兩人倉皇逃走。林雨蒙開著鄭軍偷來的車,不安地問︰「沒人認出你吧?」
「沒有,我帶著口罩呢。」
「那你趕緊躲起來吧,這里有些錢,避一避風頭再說。」林雨蒙從口袋里掏出幾千塊錢,扔在前排座位上。
「我們一起走吧,不是還有五十萬嗎?夠我們生活一段時間了。」鄭軍還戀著她,舍不得自己走。
「五十萬我放在伊琳的房間,被警察抄走了。」
「你怎麼把錢……」
「你差點弄出人命,警察都找到我頭上了,再不找人背黑鍋,我就完了!」林雨蒙氣呼呼地打斷他的話,車子轉了個彎,停在一處偏僻的小路上。
「快走吧!」她下了車,仔細地擦了擦方向盤和車把手,「近期別聯系我。」
「蒙蒙!」鄭軍沖上去抱住她,實在舍不得啊。林雨蒙敷衍地親了親他,但是鄭軍不干,直接吻住了她的唇,兩人廝磨了很久,才戀戀不舍地分開。
林雨蒙用圍巾蒙上臉,沿著小路匆忙走了,鄭軍轉身上車。向另一個方向開去。
※※※
第二天早晨,四川機場的商務飛機停機坪,一架飛機即將起飛。
康美石油談判團隊的成員都在飛機下等候,這次談判是乘興而來,沒想到遇到惡意的詐騙,雖然康總經理慧眼識破,但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兩人受傷,伊已經醒來,康總經理卻遲遲沒有清醒,此行真是不順利啊。
大家等著將兩人送上飛機。隨後也將乘坐普通航班回北京。
兩輛救護車拉著病人呼嘯而至。幾名醫護人員翼翼地抬下兩個病人,一名男病人依舊昏迷不醒,英俊的臉上冒出一層胡茬,卻又增添幾分成熟的魅力。那名女病人是醒著的。睜著眼楮躺著。有些許緊張。
飛機被連夜改裝過。原來的座椅換成床位固定在地面上,兩人被地安放好,幾名醫生和護士在旁邊看護著。
接著。一輛賓利開了過來,車上下來一個身材魁梧的外國人,他穿著杰尼亞的襯衣,筆直的西褲,在這寒冷的季節里竟絲毫不顯單薄。戴著白手套的司機急忙幫他拿出大衣,但是他擺了擺手,徑直走向飛機。
路過談判團隊的時候,有人跟他打著招呼,他微微點頭致意。
林雨蒙站在人群中,被他的風采所折服,問著旁邊的人︰「他是誰?」
「他,你都不知道?他是John先生。」
「他就是John先生?」林雨蒙吃驚地盯著面前的男人,他的鼎鼎大名如雷貫耳——美國石油公司總裁,公司最大的幕後老板,他隨便一句話就能讓石油市場震一震。
在林雨蒙的印象中,John先生應該是個半大老頭,精明強悍,像股神巴菲特那樣神一樣的存在。
可是見到他本人,竟然如此——溫和有禮、風度翩翩,甚至是很帥的。
「你們辛苦了。」John先生跟大家打著招呼,帶著和煦的微笑,中文流利得像一個地道的北京人。
隨後,他上了飛機。
「他怎麼來了?」林雨蒙知道John先生跟董事長康美伶已經離婚。
「可能是因為康總吧。康總跟著他很多年,雖然離婚了,但是他們的關系應該還不錯。」
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林雨蒙想著,不明白康美伶為什麼會放棄這座金礦。這才是男人,有財有貌,有權有勢,是貨真價實的極品。
可惜的是,離她太遙遠了。
※※※
一周後。
VIP病房里,溫馨甜蜜。
大先生坐在床頭用刀子跟一個隻果在戰斗,他自小身邊有人服侍,從來沒有動手削過水果,現在伊琳要吃隻果,隻果皮厚不好消化,所以要去皮。他不打算讓別人做,要親自動手。
伊琳靠著厚厚的枕頭,微笑著看著他笨拙的模樣︰「你不是會做飯嗎?上次在廚房里看你用刀子挺熟練的,怎麼削不好一個隻果?」
「做菜的刀跟這個不一樣,再說這刀也太鈍了。」大先生索性把隻果放在桌子上,直接切開,拿起一塊,看著上面的皮,猶豫著說︰「我要是把皮吃了,剩下的給你行嗎?」。
「你干嘛不嚼碎了再給我?」伊琳白了他一眼,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把隻果放進嘴里嚼了起來。
隨後,他站了起來,一嘴的隻果,伊琳驚恐地瞪著他,這人真想嘴對嘴地喂她?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大先生的嘴唇已經貼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啄,起身看著她笑。
這人是故意的,伊琳氣呼呼地瞪著他,他毫不在意,拿起一塊切好的隻果送到她嘴邊︰「你先吃,剩下的皮給我。」
與這間病房相鄰的另一間病房里卻是天壤之別。
病床上躺著的男子還在昏迷著,他英俊的外貌讓一干護士為他著迷,這麼帥氣的男人如果醒著該多好啊。
康美伶為他請了四個特護,兩男兩女每天輪班照顧著,但他還是沒有清醒的意思。無奈之下,她找到院長,想知道同時獲救的兩個人,為什麼伊琳已經醒來,而康寧還在昏迷。
院長拿著兩人的病歷,仔細看了兩人入院前的介紹和搶救情況,放下手里的資料,他表情沉重︰「康女士,伊雖然體質虛弱,肺功能不好,但是她一直是躺在地上的,呼吸微弱,吸入的毒氣數量有限,而康先生是為了救人,運動量大,持續時間長,反而吸入的毒氣更多,所以他的損傷更嚴重。」
「什麼損傷?」
「有毒氣體會造成大腦缺氧,麻痹神經組織,因為持續時間長,我們擔心康先生的腦部受損。這種損傷不是外部的,而是內部深層次的損傷。所以,康女士」院長頓了頓,同情地看著康美伶,緩緩地說︰「您的弟弟有可能一直不能醒來。」
一直不能醒來,這是什麼意思?康美伶瞪著院長︰「你是說,他會一直昏迷,就像——」
「植物人。」院長終于說了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