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氣氛凝重,老頭子發火了,女兒低著頭,眼楮通紅,旁邊的一言不發,只是緊緊握著女兒的手。
看到母親進來,伊琳撲進了她的懷里,母女倆擁抱在一起。伊媽媽模模女兒的臉,抱著女兒的腰身,感覺腰粗了不少︰「這些日子在美國過得慣嗎?好像胖點兒了。」
哪里是胖了,分明是懷孕了好不好?伊琳心里想著,嘴上卻不敢說,只是應著︰「我過得很好,John很照顧我。」她看向,大先生急忙跟岳母打著招呼︰「您好。」
伊媽媽點點頭,對老頭子說︰「女兒大老遠來了,你也不讓人家坐下歇一會兒。來來來,快坐,我給你們沏茶。」
「我來。」伊琳起身要去幫忙,大先生一把拉住她︰「你坐著,我去。」
看著大先生有些笨拙地擺弄茶具,伊琳很窩心,什麼時候`.``做過這些,都是佣人們在干,現在為了她竟親自動手。
沏好茶,大先生率先開口︰「我和琳琳在美國結婚倉促,沒能跟您二老商量,這都是我的錯,您別生她的氣。」
「伊琳也老大不小了,她的事情我管不了,現在你們也來過了,回去吧。」伊爸爸還是滿肚子火,下了逐客令。
「爸爸,我——」伊琳欲言又止,有些哽咽。
「人都來了,不急著走,你們在這里住幾天,先把酒席辦了。再回去也不遲。」伊媽媽想趕緊補辦婚禮,要讓親朋好友知道伊琳嫁人了,不然總有人問。
「酒席以後再補吧,伊琳現在身體不方便——」大先生話音未落,伊爸爸眼楮瞪了起來︰「她有什麼不方便的?」給了台階下還不知足?
「伊琳現在身子太弱,而且她懷孕了……」
「什麼?!」這回伊家二老傻了眼,女兒剛結婚就懷孕了,該不會是未婚先孕才匆忙結婚的吧?
伊爸爸指著伊琳問︰「說,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了孩子才結婚的?」
伊琳不敢回答,不想卻直言不諱︰「是啊。她不懷孕還不肯嫁我呢。」伊琳听了一陣嘆息。獅子先生真是不懂中國國情,她的家庭封建保守,哪里能接受這種事情。
果然,氣壞了的伊爸爸想也沒想。抄起身邊的笤帚照著伊琳打去。伊琳哪敢反抗。動也不動。旁邊的大先生立刻起身把護在懷里,用後背對著老丈人,任由他打。
伊爸爸兩笤帚都打在了身上。還不解氣,心想一定是這個洋人看上了伊琳,欺負了她,逼她結婚。本來就對大先生印象不佳,這人比伊琳大了十好幾歲,當初不付贖金害得伊琳差點兒送命,如今用孩子逼她結婚,就是萬惡的帝國主義資本家。
大先生見老丈人火氣不小,抱著伊琳,用英語在她耳邊小聲商量︰「我先送你回賓館歇著,這里我來應付。」
「我不走,他們現在生氣,一會兒就好了。」伊琳還不想走,要等父母原諒。
好什麼?都動手打人了。大先生從小接受西方文化,根本不能理解——伊琳已經成年,婚姻完全可以自主,不需要父母同意。未婚先孕又怎麼了?這是他們的人權,誰管得著?
伊媽媽急忙上前奪過老頭子手里的「武器」,埋怨著︰「有話好好說,怎麼動手了?把孩子打壞了怎麼辦?」
「都是你,從小慣著她,這些年一個人在外面不學好,把肚子搞大了才回來!」伊爸爸氣得口不擇言。
伊琳突然哭了出來,被父親說得如此不堪,好像是失足少女似的。她哭得厲害,大先生看著心疼不已,後悔答應帶她回家,還不如直接去美國。
就在這時,門開了,廖鵬一步邁了進來,看到屋里的情形,明白了幾分,攬著伊琳的肩頭,大聲勸著︰「你在美國天天念著家里,現在都回家了哭什麼呀。」說著輕拍她的後背,在她耳邊小聲說︰「暈倒,快點兒!」
什麼意思?伊琳看著閨蜜,只見她對自己使著眼色,裝病搏同情?好主意,于是——
「伊琳!」廖鵬喊了起來,只見伊趴在她身上閉著眼楮忽然不動了。
這回可把屋里的人嚇壞了,大家都圍了過來,特別是大先生,抱起她就要往外跑,被廖鵬攔下︰「先讓她躺著,可能是情緒激動,休息一下就好了。」
伊琳被送進了自己的房間,伊媽媽手忙腳亂地幫著把她的鞋月兌下來,又解開上衣的扣子,見女兒仍是躺著不動,氣得對老頭子發火︰「都是你,她是懷孕的人了怎麼能動手打呢?出事怎麼辦?」
伊爸爸也有些後悔,生氣歸生氣,畢竟是親生女兒,還在這里,萬一孩子出問題,沒辦法跟交代。
廖鵬說︰「咱們先出去吧,讓他們待一會兒。」說著把兩位老人勸走,沖大先生擠了擠眼楮,隨手關上了小屋的門。
廖鵬是什麼意思?還沒等大先生想明白,伊琳的小手已經繞過他的脖子,輕聲說︰「別擔心,我沒事。」
敢情是苦肉計啊。「嚇了我一跳,以後不準這樣。」大先生在她的額頭上彈了個爆栗,真是虛驚一場。
「怎麼辦?他們還生氣呢。」伊琳很是苦惱。
「我來跟他們談,你在這里歇著,能睡一會兒更好。」大先生給了她一個吻,地蓋好被子,起身出去。
他去談判了,跟岳父岳母談判。伊琳能夠搞定,更何況還有廖鵬這個人精幫忙,所以她安心地躺著,一會兒就睡著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伊琳起來拉開房門。愣在門口,屋里——已經開桌了?
只見客廳里支起了八仙桌,上面擺滿了菜,大先生跟老丈人正在推杯換盞,廖鵬挨著伊媽媽竊竊私語。
這是什麼情況?都吃上了,她這個孕婦還餓著肚子!
「你醒了,來,坐這里。」廖鵬招呼著她過來,旁邊一位服務生拉開空著的椅子。
嗯?家里還來了服務員?伊琳看看四周,站著三位穿著統一制服的服務員正忙碌著上菜倒酒。
剛剛就坐。一盅「木瓜炖雪燕」就端了上來。這是她的主菜。
伊琳嘗了一口,絲滑柔軟非常好吃,「誰做的?」家里應該沒有這種食材,媽媽也不會做呀。
「大廚。」廖鵬沖廚房努努嘴。果然听到里面煎炒烹炸叮當作響。
「其實在家吃頓便飯就行了。我來做也很方便。何必那麼破費。」伊媽媽開始為著想,這些人帶著食材上門服務,少花不了錢。
「應該的。回頭讓廖鵬給您二老找幾個保姆,以後伊琳不在家的時候也好照應著。」大先生抓緊一切機會表現,爭取留個好印象。
「誰說我不在家?我要在這里生寶寶,做完月子再回去。」剛才在自家的小床上躺著,睡得太舒服了,不管莊園里多麼豪華也不如自己的小窩好。伊琳忽然決定留下不走了。
伊撂下這句話可驚了大家,大先生放下刀叉瞪著她,廖鵬一口菜噎在喉嚨里差點嗆著,伊爸伊媽滿臉的驚喜。
好吧,她就是任性,怎麼樣,我是孕婦我怕誰?
晚上,溫馨的小屋里,伊琳靠在床上看電視,滿滿一桌子零食和水果,大先生有些擔心地看著這個狂吃的小女人,都吃過飯了,還在吃,消化得了嗎?
先依著她吧,得把正事說了︰「跟我回去吧,明天就走,我已經想好了,不再勉強你。」
「我不回去,我要在這里生。」伊琳倔強地搖著頭,似乎打定了主意。
「你的身體承受不了的,我保證不讓他們給你做那個手術了。」大先生舉起手發誓,此時已經過了手術要求的時間,再做危險太大了。
「我檢查過了,孩子們都很好,等我生完再回去也不遲。」小女人堅持不松口,又翻出一個話梅吃了。
「那怎麼行?家族的長子都是在莊園里出生的,這是傳統。」
「Elean不也是在外面生的嗎?」。
「Elean不是男孩兒,如果是男孩兒也不能生在外面。」
「你那是封建迷信,我不管,莊園里沒有一個人值得信任,都是你的人,我要在自己家里生!」伊開始耍賴,我就是不走,你能把我怎樣!
大先生看了她一會兒,決定不再爭論,起身拿了枕頭向外走。
「你干什麼去?」
「我睡客廳。」他把枕頭扔在沙發上,和衣躺了下來。
這樣睡怎麼行?窄小的沙發太不舒服了,伊琳過來拉著他︰「跟我睡一起吧。」
「你那床太小,我會壓著你的。」
其實他可以回賓館住,五星級賓館的總統套房,昨晚他們就睡在那里。而今晚為了陪她,他不肯走,仿佛只要一離開,她就會逃走似的。這是伊琳的家鄉,大先生完全陌生,所以不想冒任何風險,必須時刻跟她在一起。
「那我也陪著你。」伊琳坐了下來,靠在他的懷里。
第二天一早,伊爸和伊媽打開臥室的門,只見客廳的電視還開著,音量調到了最低,坐在沙發上睡著了,女兒的頭枕在的胸膛上,也正安然酣睡著。
這一幕並不轟轟烈烈,平凡溫馨,卻震撼人心。兩人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應該是合格了,他對伊琳是真心的。
正如昨天在客廳里正式談話時,John先生簡短的開場白,那句話帶來的震撼,讓心存偏見的他們放下了心結。他的第一句話是這樣說的——
您的女兒是我的生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