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荼蘼就知道老人來看的是誰?她居然是來看李良臣的!
荼蘼看著墓碑上寫著,兄長李公良臣之墓,弟李乾立。荼蘼回來後有打听過李良臣,李良臣一生未娶,晚年被癌癥所折磨,在十年前就去逝了。
李良臣的墓很大,幾乎是旁邊墓的兩邊大。他的墓旁竟還有一個牌位,只是那個牌位是空的,什麼都沒寫。
顏嫣放開了荼蘼,她的身體很虛弱,蹲十分的困難,可是她仍然緩緩的蹲。
墓碑上的李良臣,面容清雋,即使是患病時的遺照,也難掩其貴氣清雅。荼蘼突然意識到,李明勛跟李良臣其實有幾分相像,特別是那股子清雋貴氣,眉間的神態。
「我听說,你死前還受了不少苦呢!」老人微紅了眼眶,對著墓碑說道,「這是不是報應呢?」
荼蘼听著這話心里一慟,老人說這話時語氣里既無怨氣,也沒有報復的快意,反而是深深的痛苦。
「你,可曾想過,有生之年我會來看你。」老人蒼老的手撫上那張照片,「我亦沒想到,在你身邊時,我時時想著的就是如何逃離于你。」
「近來我才知你已去逝,你是那樣的人物,卻得了那樣的病癥。或許是佛祖的安排,只是老天也太過殘忍,讓你也受了苦。」老人說完,落下了眼淚。
荼蘼靜靜的看著,她突然想,佟嫣真的一生只愛過爺爺麼?還是說,她曾也為李良臣而心動,只是那種心動是對外公的背叛,所以她才一次次的逃離。
「我大概也活不長久了。」老人輕輕的喃語,「你曾說,若有來生,可以否給你一世。那時我不曾回答你,此時我只能說,良臣,我欠錦榮太多。若有來世,我定要回報于他,只能再次辜負于你。前塵種種,我已不恨你,就這麼算了罷!」
不恨,竟然是不恨!老人大概已經看破了塵世才會如此,了卻所有的愛恨,荼蘼又是震驚又是緩一口氣。
荼蘼看她臉色越來越差,情緒波動太大對她的身體有損,便擔心起來,而瞿西爵也走過來。
「我們得走了。」瞿西爵走過來扶起她。
老人由瞿西爵扶起,眼角還有淚痕,荼蘼跟在旁邊,心情萬分的復雜。
上車之後,老人像是虛盡精氣般十分虛弱,整個人都是暈睡的。荼蘼很擔心她,問瞿西爵︰「要不要去醫院啊?」
「她太累了,住處有醫生在等著,我們先回去。」瞿西爵從後視鏡看她一眼,回答。
荼蘼讓老人看著自己,她的此時響了,一看是姒懸的來電。她擔心會吵著老人,先按掉了,然後直接關機。
回到住處,瞿西爵背老人上樓,醫生在等著,一系列檢查後叮囑他們切不可讓老人激動,而且不能讓她勞累。本來長途飛機對她的身體非常有損,她現在需要的是充分的休息。
荼蘼很擔心老人,瞿西爵讓她先離開,荼蘼也知道明天她要訂婚,現在肯定要回家了。明天一早還要化妝,有很多事情要做。
當她正要走時,老人醒了。
「荼蘼。」她听到老人叫自己。
荼蘼趕緊的︰「外婆,我在呢!」
「荼蘼,我問你一件事。」老人問她。
「嗯。」
「你所嫁之人,是雲生的孩子,對嗎?」。
荼蘼點點頭。
「……」老人陷陷長長的沉默之中,然後長嘆一口氣,「荼蘼,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您說。」
「明天的訂婚取消,你先不要嫁給他。」老人說道。
荼蘼听到身體一僵,一時間十分不能接受︰「為什麼?」
「沒在原因,你可否答應于我?」老人再次問。
「外婆,姒懸哥對我很好,我知道他的父親跟外公跟您有很多糾葛,可那都跟他無關。我也猶豫過的,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他,我想跟他在一起。」荼蘼用力的爭取著,她希望能得到外婆的支持。
「我知道的,我知道這樣非常為難你。」老人心疼的看著荼蘼,「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說原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的訂婚暫時取消,你能答應我嗎?荼蘼。」
荼蘼下意識的搖頭,她不能,她做不到!她最期待的就是這一天的到她,她沒辦法接受外婆的這個要求。
老人看她這樣的反應,也知道一時割舍心愛的人會有多麼痛!
「罷了,當我沒說吧!」老人嘆息,「阿爵,送荼蘼回去吧!」
「好。」瞿西爵送荼蘼出去。
「為什麼她有這樣的要求?」荼蘼很不解,也很不安。外婆是覺得,她不應該跟翡翠社後人有更多的牽扯嗎?
「我也不知。」瞿西爵搖頭,「這次我們來,是因為有楊錦榮的消息。」
「有外公的消息!」荼蘼極意外,「我外公還活著嗎?」。
「還不知,明天我會去一趟蒙古,我得到消息說楊錦榮最後出現在蒙古。」瞿西爵說道。
「明天?」荼蘼心里有些亂,她很想去,她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她想知道外公是不是還活著?還有外婆說的那些話。為什麼,為什麼讓她跟姒懸哥取消訂婚?
「對,本來想叫你跟我一起去的,不過你要訂婚,還是算了。」瞿西爵回道。
荼蘼沒,這一路上她腦子里亂紛紛的。
「荼蘼,她的建議你考慮一下。她是一個心地極善良的人。她一生被自己的能力所害,這麼多年顛沛在國外,我不曾听過她說過一句抱怨或者憎恨。如果不是真的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她不會對你有這樣的要求。」快到她家時,瞿西爵說道。
荼蘼心里一痛,久久不。
送她到家門口,瞿西爵說道︰「如果你堅持明天訂婚,抱歉,我不能參加了,還有她來青陽的事,請務必保密。沒有特別的事情,也不需要去看她,可好?」
荼蘼一愣,她點點頭,解開安全帶下車。
荼蘼一下車,轉頭就看到姒懸站在不遠處,臉色發黑。
瞿西爵也看到姒懸,他緩緩下車︰「姒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姒懸走過來,看到瞿西爵臉色更陰沉︰「你好。」
「我剛來青陽,正巧踫到荼蘼,和她敘敘舊聊聊天,你不會介意吧!」瞿西爵笑道。
「……」姒懸輕摟著荼蘼,「多謝你送我未婚妻回來。」
「不客氣,應該的。」瞿西爵對荼蘼說再見,「我走了,再見。」
荼蘼沖他擺擺手,看他上車直到車子開走。
「不是說跟高以淑逛街嗎?怎麼會踫到他?還掛我,還關機。」他找了她一,打了回丁遠業,知道她沒回家,高以淑說跟她很快就分了手,一時尋不到她的蹤影,他不知道有多擔心。
「我……我就正巧踫到他,聊了會天而已。」荼蘼心里泛虛,而且想到外婆的話有些心亂如麻。
「是麼?為什麼關機,為什麼掛我?」姒懸看她眼神閃爍,捏起她的下巴,「荼蘼,我從不干涉你交,你就算直接跟我說見瞿西爵,我也不會不同意。」
荼蘼抓住他的手,然後投進他的懷抱。
姒懸有些莫名,女孩兒緊緊的圈著他,好像失怙般無助。他抱緊她,親著她的發頂︰「從一點到現在八點,有七個小時,你真的只是跟瞿西爵聊聊而已,他來青陽肯定有目的,不想告訴我嗎?」。
荼蘼不回答,正想時,另一輛車開過來。
「荼蘼,妹夫,你們怎麼站在門口?」丁玲瓏回來,看他們站在家門口抱在一起,便笑著走過來,「雖然是未婚夫妻,咱們家門口人來人往的,這麼抱著好像也不太好。」
「堂姐似乎很喜歡管別人兩口子的事情。」荼蘼最受不得丁玲瓏老說這些陰陽怪氣的話,「你要這麼喜歡管,可以先去管你爸媽的事情。或者姑姑和姑父很需要你的規勸。」
說完,荼蘼拉著姒懸進屋。
丁玲瓏听著荼蘼的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跟著進去。
「荼蘼,你一去哪兒了?」丁遠業看到女兒回來,松了口氣,「為什麼把關了!」
「我沒電了,忘了充電。」荼蘼說著,拉著荼蘼上樓,「爸,我們先上去。」
「這明天訂婚,今天還粘在一起呀,按古禮,訂婚前男女最好不要見面。」跟著出來的丁敏說道。
「丁敏,就你話多。」丁遠業狠瞪了丁敏一眼。
荼蘼拉著姒懸回房間,鎖上了房門。
姒懸看出她有心事,或者從曼德勒回來之後她就一直有心事。她一直不說,姒懸就一直當不知道罷了。
「姒懸哥,要不我們明天的訂婚取消,好不好?」荼蘼有些艱難的開口說道,一來外婆的要求她不能置之不理,而明天瞿西爵要去蒙古找外公,她也想去。
「你說什麼?」姒懸眼楮一咪,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荼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你听我說,我現在還小,才剛要上大學。其實,其實我們可以不用這麼著急的不是嗎?」。荼蘼說的有點急,有點亂,「要不,要不先取消,等我大學畢業之後再說。」
「這不是原因。」姒懸臉黑沉的厲害,「跟我說真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