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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著他一聲聲幾近于哭泣的訴說,程沐珂的雙手,已經是冰涼無比,那涼意,滲透了她的肌膚,鑽到了她的骨子里,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給活生生的凍結,尖銳的指甲狠狠的刺進了掌心,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涌出,帶著血腥的味道。
十指連心,從掌心上傳來的那些痛楚,太過鮮明,透過心髒,竄入了每一個毛孔,四肢百骸痛的幾乎都要碎掉。
但那些隱秘的情愫依舊掩藏的很好,一點半分都不能讓他看出來。時光將走向怎樣未知的世界,她和他都無法去掌控,既然這樣,索性不要說。
出乎意料的,程沐珂說了一句,「好。」
御非離怔了一怔,隨即反應,幾乎都要喜極而泣,他捧著她的臉,輕輕的吻,「你說的,不準反悔。」
「不反悔。」程沐珂笑著應道,然後側過頭去,躲開他的吻,輕聲道︰「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嗯,你說,不管多少件事,我都答應你。」御非離被她剛才的話沖昏了頭腦,又哪里會曉得她現在存著什麼樣的心思。
「我可以答應你不和你分手,但不是因為我愛你,是因為我打掉了你的孩子覺得對不起你,還有,我愛的人是沐澤帆,你不能和他產生矛盾,不準質問他,不準對他做什麼事情,不管我和他做出什麼事,你都必須要笑著面對,包括所有事。」
程沐珂,你該是有多殘忍啊。她在心里輕輕嘆息。
御非離靜靜的听著,內心一片死寂,張了張口,卻,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就像是功能性聲帶閉合癥,哪怕是一個音節,都再難發出。
但是程沐珂卻絲毫沒有表露出愧疚的語氣來,仍然是高傲的不可一世,理直氣壯的樣子,看的御非離想要將她給撕裂,直勾勾的盯著他憤怒到極致的神情,繼續開口,「就算是你回來踫到我和他在上床,你也不能質問,只能選擇自己一個人出去,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御非離本來堅毅的身軀,在她說出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徹底的癱軟。
他就那樣直挺挺的躺了下來,躺在她的身畔,雙手緊握成拳,仿佛凝聚了這個世界上最強大也最殘忍的力量。
他有多愛她,她不是不知道,她不是不清楚,她不是不了解,她有多強勢,依然知她者莫過他,可是,就算是再強勢再霸道,她又怎麼可以,面對著他,說出這麼殘忍的話來……
但是,縱然她如此不講理,御非離卻再也難以對她發火。
不怪她,不舍得責怪她。
那是他發誓要用自己的生命去疼愛的人,那是他認定一生的無可替代,那是他寧願負盡天下人都不會去負她的公主,他又怎麼舍得責怪。
不能責怪,只能默默承受,只能忍氣吞聲。
「我答應你。」沉默片刻之後,他沉聲開口。
堅強高傲如程沐珂,卻也依舊在那一刻,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