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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
噴頭中溢出的冰涼的水兜頭而下,御非離看著鏡子中躁動的自己,有些諷刺的勾了勾唇角。
洗了三次冷水澡,吹了大半個小時的冷風,然後又抽完了一整包煙,這才算是平息了自己身體內的那股洶涌的。
他臨窗而立,看著樓下的那些來往車輛,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是一片灰暗的深沉,那是種,陷入地獄無可自拔的陰暗。
城市那麼空,回憶那麼凶,街道車水馬龍……
指尖的那抹紅光,隨著他的上下挪動,起起伏伏,忽明忽暗,卻無論如何,都再也無法照亮他的那顆塵封十年之久的心髒。
眼眸微微眯起,輕輕的顫抖了幾下,迷離而朦朧,染上了一份晦澀的漆黑。
十年,整整十年。三千多個日日夜夜,讓她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而他,卻依舊如同十年之前,對她,沒有任何防御能力。
只需要,她輕輕的一個挑逗,便會徹底的潰不成軍。
最後一根煙燃燒至盡頭,御非離狠狠的捻滅煙蒂,猛然睜開眼楮,就像是一頭隱匿在暗處隨時都有可能蓄勢待發的獵豹,帶著侵略,帶著佔有。
他換了一身干淨的衣物,開門,轉身,向著辦公室左轉西側的茶水間走,每一步都透露著死寂。
幾分鐘後,才端著一杯溫水,再次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程沐珂依舊優哉游哉的坐在沙發上,也沒有因為自己獨自等了這麼長的時間,而感到有什麼急躁憤然,她的套裝只達到了膝蓋,坐在如此柔軟的沙發上,難免會引得沙發下陷,腿心之處的私密地帶,便隨著這樣的姿勢,隱隱約約的流露出來些許。
御非離下意識的移開了自己的目光,將手中的茶杯放在辦公桌上,然後,刻意的與她保持了一段距離,沒有坐下,居高臨下的俯覽著她,就像是一個王者降臨。
「回國幾天了?」他的聲線,夾雜一股令人不易察覺的沙啞,但是卻被沉重給死死的壓制住了,說話的語氣也是若即若離,就像他們兩個人在十六年前相遇的那一刻。
程沐珂也沒有抬頭,低頭把玩著自己的白皙修長的手指,迅速將眸底深處的那一抹暗淡隱藏起來,再次抬起頭來面向他的時候,已經轉換上了一種嫵媚的撩人風情,笑靨如花,恣意而瀟灑。
「大前天晚上八點下機,剛回國,就趕著來見你了。」她四兩撥千斤的回答,也不知道是毫無心機的袒露事實還是蓄謀已久。
十年的時間,這種手段,她早就用濫了。
對付一個月復黑深沉的人,尤其是一個月復黑深沉的男人,那麼,要想贏得過他,就一定要比他還要月復黑深沉。
面對著程沐珂半真半假的揶揄,御非離卻並沒有產生多大的觸動,只是微微勾了勾自己岑薄的唇瓣,那抹笑意,卻只停留在了他的嘴角,而沒有到達眼角。
他早就,再也沒有發自內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