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暉說完,將手中把玩著的竹篾在山竹和杜鵑的身上各敲了一下。山竹和杜鵑兩人悠悠的醒轉,寧暉已經不見了蹤影。
「小姐。」山竹和杜鵑兩人醒來,覺得自己竟在當差的時候睡著,很是羞愧,忙上前向東方晴請罪︰「奴婢不知怎麼著就睡著了,請小姐責罰。」
東方晴微微的笑︰「無妨,許是白日里趕路累了。咱們做完這盞河燈就去睡。」
說著,望了一眼剛才寧暉握過的竹篾,吩咐杜鵑道︰「去廚房里取一罐子清油來。」
第二日,東方德在給柳易萍上了一炷香之後就去上朝,靜怡郡主也找借口躲了出去,留了東方晴在正院中陪著柳易萍說話。
東方晴望著香案上擺著的柳易萍牌位,很是感慨,在東方晴的眼中,前世今生加一塊,柳易萍已經去世了幾十年,連相貌都有些模糊,但是母親身上的味道,她一直記得清楚。
東方晴將自己抄的一本《地藏菩薩本願經》放在香案上︰「母親,這是晴兒親手抄的經書。辰兒在西山的莊子上跟著先生讀書,天氣正熱著,晴兒怕辰兒來回跑受不住,並未讓他回來見母親。母親莫要怪罪晴兒不孝。」說完,東方晴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西山的莊子是靜怡郡主的陪嫁,母親放心,郡主她對我們極好。晴兒很慶幸替代母親的是郡主。」
門外,一個未留頭的小丫頭听到東方晴的話,悄悄的往漪瀾園走去。
漪瀾園內,靜怡郡主剛換了身衣服,彩蝶就嘴角帶著笑的走了進來。
靜怡郡主看她這個樣子,首先打趣道︰「你這丫頭,怎的這樣高興?」
彩蝶嘴角依然含著笑︰「請郡主先恕奴婢自作主張之罪。」
「你可是瞞著我做了什麼壞事?」
「剛才咱們從正院里出來,奴婢做主留下了個未留頭的小丫頭注意著正院的動向和大小姐都對著先說了些什麼。」
听了她的話,靜怡郡主氣急︰「你這樣不是讓我和晴姐兒離心嗎?怎得這樣的糊涂。」
彩蝶忙勸道︰「郡主還是先听听大小姐都說了些什麼再責罰奴婢不遲。」
難道是提到了自己不成?靜怡郡主自己不能生養,自認一直把東方晴姐弟當做親生兒女,自己也想知道當著柳易萍的牌位,東方晴到底會怎樣評論她。
彩蝶覷著靜怡郡主的臉色,說道︰「大小姐讓先放心,說郡主對她很好,她很是慶幸替代先的是郡主。大小姐是慶幸和郡主有母女緣分呢,郡主這些年的心血沒有白費。」
東方晴平日里雖然也會在靜怡郡主面前說靜怡郡主對自己很好,但是這樣慶幸兩人是母女的話,還是第一個說,靜怡郡主想起文姨娘總是裝作弱不禁風,可憐兮兮的樣子,對東方晴說的話理解了幾分︰「守孝的三年,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樣的擔驚受怕呢。」
東方晴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讓靜怡郡主很是感慨了一番,從此以後對他們姐弟更是視如己出。只她在正院里祭祀完了柳易萍,剛回到听雪軒。就听二門上有婆子來報︰「嫻王府有個小廝來,要求見大小姐。」
嫻王府的小廝?東方晴想著或是二門上傳錯了話,說道︰「去漪瀾園報于母親知道。」
婆子應聲而去,只一杯茶的功夫,漪瀾園的小丫頭彩霞請東方晴︰「郡主說,請大小姐去漪瀾園,嫻王府送了東西給大小姐。」
清風?東方晴一進漪瀾園,就看到了面色通紅站在廊下的清風,她沒想到嫻王府送東西的小廝竟是清風。難道是寧暉有東西送她不成。
清風看到東方晴走進院子,忙上前行禮︰「見過大小姐。」
彩蝶已經聞聲走了出來︰「大小姐。郡主請大小姐到屋內坐。」
東方晴望了清風一眼,隨彩蝶進了屋。
靜怡郡主指了炕桌上一盞河燈道︰「嫻王府送來的東西,說是給你玩兒的。」
東方晴這才仔細看那河燈,河燈是黃楊木制成,只有巴掌大小,卻刻成了一只船的樣式,上面船身,船艙,船艙上的小窗,船頭垂釣的老翁,船尾戴著斗笠的船夫,船艙上刻著的蛇形花紋都清晰可見。船艙頂上,最中間嵌著一顆蓮子米大小的夜明珠。這哪里是一只河燈,若是哪家把這個當做河燈放到河里,怕是會引起很多人下河打撈。
「不。這河燈做工精致,構思新穎。確實是個不可多奪的玩意。這樣好的東西,晴兒受之有愧。」猜著是寧暉昨日見自己做河燈,所以今日特意讓清風送了這個來,東方晴的臉色有些發紅。
「既送給了你,你收著就是,我會挑樣合適的給嫻王府回禮。」靜怡郡主說著,讓彩蝶將河燈重新用匣子裝了,給山竹抱著。
東方晴知道若是再推辭,更會讓靜怡郡主多心,只得收下,又讓山竹去打賞了清風一個封紅。
靜怡郡主不知道是沒有認出清風是寧暉的小廝,還是有別的顧慮,讓彩蝶去庫房中取了一個沉香木雕八仙過海的筆筒給清風做了回禮,又打賞了一個封紅,沒有再問別的話,就放了清風。
東方晴怕靜怡郡主問自己和寧暉的事情,也裝作不知,告辭回了听雪軒。
回到听雪軒,讓山竹取出了河燈仔細的看,才那船艙上的小窗竟是能夠打開的,用小指輕輕的打開窗戶,里面放著一個團成棗核般大小的紙團,東方晴心中一動,把那紙團取了出來,伸展開來。
竟是兩句小詩︰「鼎鼎百年如電速,寥寥一笑抵河清。」東方晴禁不住輕笑,他倒是個有心的,怕是想著中元節自己會思念母親,所以拿了陸放翁的詩來開解自己。即是如此,應該送個鼎來才是,何必巴巴的送這麼一盞不能放的河燈。
讓山竹將河燈收了起來,已經到了吃中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