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曼谷,邦坤監獄。
邦坤監獄是泰國一座頗有歷史的監獄,特點就是,每次曼谷政變,這里都會被關押大批政客。
班恩-披塔納的身份,在這座監獄里,還真的算不上知名。
此時這座監獄里,眾議院議員身份的人都有三十幾個,其他支持民主,反對軍方的政客豪商也有十幾個,一個小政黨的黨魁,連讓負責看守監獄的軍警皺皺眉的資格都沒有。
這兩天,班恩-披塔納一家的心情真的是冰火兩重天一般。
已經被提走失蹤半年的班恩長女,琳拉披塔納突然有了消息,生活的不錯,而且現在身在新加坡。
班恩-披塔納的心理素質非常好,從女兒被軍警帶走之後的次日,監獄方面通知他們一家,琳拉-披塔納已經暴病而亡那一刻起,班恩披塔納就能想象到女兒可能會遭遇的淒慘處境,一個年輕漂亮的少女,一個失勢得罪軍方被全家關押的小政黨黨魁女兒,誰會在乎?恐怕就是自己一直努力靠上去的幕主差猜-春哈旺,得知之後都無能為力,難道為一個得罪軍方?
所以,班恩-披塔納早就當自己女兒死了。
可是他的妻子卻因此以淚洗面,一雙眼楮都已經哭出了眼病。
就在昨天,一直對監獄軍警行賄,傳遞內外消息的黨內成員居然送來一個讓班恩-披塔納大吃一驚的消息,他的女兒琳拉出現在新加坡,而且看起來生活環境比起在自己家時只高不低,傳消息的人還特意說了一下,琳拉手腕上那一塊腕表就價值七十多萬泰銖。
七十多萬,按照現在的價格,都夠在曼谷郊區買下一棟聯排別墅了。
而且,自己這個女兒身邊還多了一個未婚夫?更夸張的是,外面送消息的人說很可能是華商家的子弟?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不僅班恩的妻子欣喜若狂,就連班恩-披塔納都有些興奮,自己女兒的運氣實在太好?被軍方轉賣給了一個華商家的繼承人?
而且能帶著女兒出現在夜功泰僑新加坡共進聯誼會,顯然這名自稱女兒未婚夫的男人並不是只一味貪圖琳拉的美色,或者說,因為琳拉,所以才會出現在新加坡,想要救出自己?
班恩-披塔納的頭腦在暹羅共進黨中顯然是最聰明的之一,不然也不會有機會以一個小政黨黨魁的身份成為早已預定的下一任總理差猜-春哈旺的人,要知道,外面很多比暹羅共進黨人員規模大很多的政黨黨魁,都未必能入了差猜-春哈旺的眼。
「這是一個信號。」班恩-披塔納對自己的妻子說道︰「不過這不關你的事,琳拉在外面平安無事,你不用擔心,放下心在監獄里等待出獄就可以,就當這里是寺廟,你在這里為我們的女兒祈福。」
他的妻子是一個商家女兒,本分柔順,班恩-披塔納這番安慰的話讓真的就靜下心,當這里是寺廟,每天帶著年幼的閉目誦經祈福,不再打擾班恩-披塔納。
得知女兒身邊的男人可能是華商之後,班恩-披塔納就不在意自己女兒的情況了,在泰國,真正有錢有勢的人,是華人,那些華人看似安分守己,實際上卻在幕後操縱一切,他們可能一邊支持某個政黨的同時,卻又和軍方來往密切,而能用政變把政客們關押起來的軍方,卻對那些華人束手無策。
謝氏家族,許氏家族,陳氏家族,這三個華人家族幾乎已經將整個泰國的生意壟斷,謝氏家族掌握著泰國最大的農業貿易公司,利用政府的進口替代倡議進行生產,而陳氏家族的盤古銀行則在資金方面給與謝氏家族源源不斷的支持,而最近幾年,謝氏家族的謝國民已經把謝家的正大集團展開了多元化擴張,經營範圍從養雞播種到房地產通信,他信-西那瓦的西那瓦集團,背後的支持者就是謝國民,謝氏家族在西那瓦集團佔有不菲的股份。
許氏家族更不用說,泰國的航空公司,運輸公司全部都有許氏家族的身影,而且泰國幾處最大的錫礦都被許氏家族拿到了獨家開采權,單單只是班恩-披塔納這樣一個在政界低微的身份,都知道許氏家族支持著三個人數過百萬的大型政黨,而且和軍方多名大人物來往密切,兩邊都搞好關系的許氏家族,能夠保證無論哪一方上台,家族的生意都不會遇到麻煩。
至于陳氏家族就更不用說,當初發動政變成立軍人政府的軍方元帥沙立-他那叻停止了軍方對泰國華裔的迫害,但是卻一定要殺掉間接控制了泰國金三角鴉片生意的陳碧臣,在這位獨裁者的追殺令都已經頒布的情況下,陳碧臣都能在軍方和警方的掩護下逃離泰國,而且打造出一個讓泰王都不敢輕舉妄動的盤古銀行?這其中的人脈和關系,就算直接呈現在班恩-披塔納面前,都要讓他耗費不少時間才能真正的捋順看清楚。
如果真的能搭上一個大華商,而且能有所動作,就算不能在早已經擁有華商背後支持的差猜-春哈旺身邊更進一步,但是入閣擔任一個重要職務卻應該沒問題。
問題是,對方看上自己的什麼呢?
一個臉蛋漂亮的女兒?因為得到了自己的女兒,所以就準備出手幫自己?就算對方站在他面前這麼說,班恩-披塔納都不會相信,就算對方是個紈褲子弟,也會有背後家族掐滅他的念頭。更何況,他都已經得到了自己的女兒,已經不需要從這一方面來幫助自己。
「如果能見見這個琳拉的男朋友就好了。」班恩-披塔納吐了一口悶氣輕聲說道︰「現在就看潘爸能不能看清楚對方的打算,新加坡那里,也就只有潘爸一個人沒有鼠目寸光,老眼昏花。」
……
班恩-披塔納對著監獄的四方天感嘆時,他想要見面的霍東峻正一臉郁悶的看著面前的對手。
冤家路窄,第一輪結束晉級的隊伍抽簽之後,霍東峻抽中的對手居然是香港意拳總會,也就是雷震寰的門派。
香港意拳總會之前第一輪一勝一負,先是舞獅時被對方毀了獅頭,輸掉第一場,第二場時岑勁波則同樣打碎了對手的獅頭,雙方都是一勝一負,取點數多,用時少的一方獲勝,香港意拳總會勝出。
所以現在站在霍東峻和癲九這頭獅子面前的,就是香港意拳總會副會長,雷震寰的師佷岑勁波。
岑勁波手里此時正立著一把春秋刀。
霍東峻注意到,對面的岑勁波臉色也很無奈。
新加坡方面晉級的也不在少數,可是抽簽時居然兩個香港隊伍撞在了一起,而且岑勁波和霍東峻的關系還算不錯。
不用說場上的兩人,就連主席台上觀戰的雷震寰都很是郁悶,一邊是自己師佷,一邊是他用心思請來的獅王洪義海,雷震寰自己都不值得此刻希望哪一個能贏。
他希望岑勁波贏,但是岑勁波未必能走到最後,自己這位師佷的功夫,雷震寰非常滿意,但是舞獅的功底他也清楚,只能說中等偏上的水平,最多也就是譚家三展的水平。
雷震寰也希望霍東峻贏,因為霍東峻代表的是香港獅王,斗獅奪青的水平最高,可是霍東峻贏,就等于要打敗自己的意拳總會,這讓雷震寰多少也會感覺面上無光,畢竟他還是香港意拳總會的會長,意拳大師韓興恆的正式弟子。
有人郁悶就有人開心,幸災樂禍的自然就是看洪義海不爽的幾個門派,首當其沖的就是譚家三展的謝長順,洪聖蔡李佛的何世輝,唐倩玲等人,洪義海霍東峻如果贏了岑勁波,雷震寰心中會不爽,輸了,恐怕雷震寰會更不爽,總之就是霍東峻對岑勁波的這一局,結局如何,都不可能讓雷震寰十分滿意。
「岑師兄……」場上的霍東峻朝岑勁波露出個無奈的笑容︰「是你手氣差還是我手氣差,或者我們兩個手氣都一樣糟,說再多都冇用,洪義海霍東峻,這就起獅領教岑師兄的春秋刀法。」
岑勁波雖然年紀三十多歲,但是卻與霍東峻同輩,他性格開朗,一心痴迷功夫,雷震寰籌備意拳總會時,能棄掉幾名師弟選出岑勁波這個師佷,就能從側面看出他的功夫高低。
此時手上的這把春秋刀,更是讓一些年輕的武林弟子都互相交頭接耳︰
「意拳也有兵刃嗎?」。
「不知道,從來沒听過意拳也練習兵刃。」
「不會是拿把刀出來嚇人的吧,意拳的大師全部都是靠拳術,未見到過用兵刃的。」
幾乎場邊的人都在互相談論岑勁波手上那把春秋刀,因為他們接觸過的意拳,根本沒有人練習兵刃,全部都是拳腳功夫。
只有老一輩的武者看著場中的岑勁波閉口不語,他們閱歷多些,知道意拳實際上是有兵刃器械的,只不過想要在意拳門派里修習兵刃,王薌齋定下的規矩,拳有所成方可動兵刃。
而意拳想要達到王薌齋大師說的有所成,最少也要十到十五年的功夫。
也就是說,場上的岑勁波持著這柄春秋刀登場,拳腳連同兵刃功夫,浸yin恐怕已經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