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信!」楚一珞好像被游晨晨的情緒轉變感染了,他的聲音明顯的帶著清爽的磁性。
可對話一時陷入沉默,游晨晨好像在醞釀怎麼說;楚一珞好像鐵定了要答案。
他們之間這樣的對話真是累人,都不想回答對方的問題,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們的性格相同點太多了,都有控制對方的;而且這種控制比一般人強!
好在他們都在乎對方,都願意接納對方,只是在接納方式上的都在試圖讓對方按自己的節奏來思維。誰先妥協,也是看誰更在乎誰。
因為有街上正在修路,有的路段並沒有裝路燈。
遠遠地注視著那沒有燈的路段,游晨晨停下了腳步,像是要鼓足了勇氣再走過那片黑暗。
就站在昏暗的街邊上,她決定給楚一珞一個耐心的解釋。畢竟她已經意識到,楚一珞已經不像童年的成長歲月里一樣——任何時候都能明白她的心思。想要再次和楚一珞走在一起,並不是兩相情願就能解決了的事情,必須從很多小事上學會和對方溝通;那溝通的最常見的辦法就是解釋。
「我一直對人體有深厚的興趣;學校的luo模就只有那幾個,很少進新的luo模。無字居不一樣,我去了沒多久就有不下百個的luo模。」游晨晨說出她的目的,一般人是不會相信的,就看楚一珞信不信了。
兩個人的對話再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就在游晨晨等答案時,楚一珞避開luo模,把話題深入到了消費上,看來這才是他關心的︰「那里的A卡是很貴的!不算另外消費,一年上百萬的年費。」
沒有等到明確的答案,游晨晨感覺到楚一珞對無字居這個地方的態度是強硬排斥的。不過對于楚一珞說出的無字居的年費,游晨晨也吃了一驚,順口回答︰「我的A卡是導師親手給的。」
「這還真難得,看來你們師生情誼是不淺,蕭輕塵確實對你這個門生另眼相待了。我已經從側面了解了蘇蓮娜的往事,當年的蘇蓮娜也很有才氣,只是沒有受到蕭輕塵的保護。」楚一珞的語氣似乎輕松了一些。
「保護?」游晨晨確實有些不解了,本來她還以為蕭輕塵給她A卡可能是她長年幫蕭輕塵帶課的原因。要說保護,游晨晨相信蕭輕塵會盡所能保護所有A大他的門生。楚一珞單說蕭輕塵只保護她游晨晨一個,那明顯的是扭曲的事實,有其它的目的;像要挑拔離間的前奏——這是游晨晨不允許的。這七年里蕭輕塵像一盞燈一樣在燈塔上長久的亮著,照亮了游晨晨人生道路上最迷惘的里程。就算離這盞燈近了,看到了殘缺,那也是關上行業的大門,他們內部自我消化的、自我調節的;不容外人指指點點。
外人?這一刻游晨晨感覺楚一珞好像真的好遙遠,甚至比七年的時間長河更遠!
游晨晨像一個遇到侵犯的刺蝟,感覺到電話那頭傳的是挑戰,不是她心心念念要在一起的戀人。
要保護一個人的最好辦法,就是把他淡出話題進行隱藏,然後引出別的關注點。游晨晨接下來又把吃驚的情緒變成了直接問罪︰「你竟然調查蘇蓮娜?」
「沒有調查那麼嚴重,也就是問了一個有可能知道的人。」楚一珞說的輕描淡寫。趁游晨晨沒有馬上問出別的話,他趕緊又往下說︰「外界都說蕭輕塵是藝術界的教父!別說亞洲,就連歐洲、美洲的大賽他都能暗箱操作。」
看來楚一珞了解游晨晨不想談蕭輕塵的意圖。他沒有姑息,而是直接戳破。
楚一珞的話好像戳到了游晨晨的敏感處,她非常不高興,話里帶著怒氣,問︰「你的話讓我有些懷疑我的能力了?你該不會是告訴我,我得獎是我的導師給我暗箱操作得來的?」
楚一珞的確是在抽煙,游晨晨甚至听到了他吞雲吐霧的聲音。
楚一珞知道自己激怒了游晨晨,他似是輕松的吐了口氣,才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無字居並不單純;你這個行業我並不了解,只是最近道听途說而已。晨晨,每個男人對于自己愛的都是自私的。我想我是真正地在愛你。我不能容忍你頻繁出入無字居;因為我知道出入那里的男人都有著什麼樣的背景、什麼樣的權勢、什麼樣的魅力。我怕哪一天你被別人看上眼,那我的麻煩就算是真正開始了。晨晨,你要明白一件事,我要你了,已經決定這一生都不會再撒手放開你。我接下來會給你車子、房子,甚至給你任何開銷,這些都是為了讓你安生的屬于我一個人,呵護平靜安生的你,我想我已經能做到。如果你招惹上其它男人——比我能力更強的男人,我哪怕以卵擊石也會去做……可是後果呢?」
游晨晨怔住了!
她對楚一珞的敵意瞬間含瓦解。電話里的楚一珞竟然能對她說,他在愛她!這一條已經足夠了!其它的她都可以不在乎……
游晨晨完全忘記了蘇蓮娜說過的話,老男人的心智是她們不能抗衡;游晨晨的喜怒就真的控制在了楚一珞的話里,她什麼也深究不到;或者就算覺察了,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這一刻,游晨晨心里很甜很甜的︰「珞哥哥,你擔憂的太多了!我現在希望你說的是真的——蕭輕塵就是藝術界的教父。我身為他的弟子並沒少出席行業內的正規場合。沒有人對我動邪念;因為我不會打扮;我不在晚宴上穿露背的晚裝。我比現在的時髦晚了二.三百年。甚至還有人說我是從古代穿越來的。只有你是稀罕我,要不我也不會成為師大美術系的老處?女——這是一頂水晶做的過時帽子。」
說到這里游晨晨的停住了。她竟然有把這頂帽子當負擔的嫌疑!她從小受媽媽的教誨不是這樣說的。難道社會的燻染比媽媽的力量大?
處?女只所以被游晨晨說成是一頂水晶帽;因為有這頂帽子時,很多想法本能都是純潔無暇的,听到很多聲音也想不想yin?穢的畫面——就如今晚窗簾後的游晨晨……
上蒼是公平的,這頂水晶帽每個女孩子都擁有;只是一不小心在誓言、謊言的哄騙下就失去了。
平時游晨晨想得更多的是人類到底有多矛盾?「處?女」這頂水晶帽是數千年的封建禮教文化織起來的。可在數十年之間,竟然從能「立牌坊、贊貞潔」發展到了年紀大了之後再是處?女就會被笑話。這個轉變不知是社會的不幸還是慶幸?所謂人類的發展到底在折騰什麼?曾經為了把自己和其它野獸區別開來,拼命的研究禮教、推崇禮教、傳播禮教;而且一堅持就是數千年。可是突然有一天,又宣布什麼革新思想、各種解放、各種回歸……回歸大自然、回歸;這種響應數十年就解決了,無非就是思想開放、身體開放(性開放)——看到史前,那時人獸不分,真正地開放。為什麼不直接說人類折騰到最後的目的——就是把一切毀掉,再回到始前呢?
電話里沉默的楚一珞又響起了打火機的聲音。
游晨晨如夢初醒。原來,她還是比較會狡辯的,為了自己的處?女情節,她竟然上下五千年都責問一遍。她想到媽媽還說過一句話「純潔應該給自己最愛的人,然後相守一生。」她以前不以為意,現在明白了一些。就是——守著純潔到老的就能成仙;守住純潔到遇上真愛時那就能成人;什麼也沒守住的,那份純潔被淹沒時就能成獸。
楚一珞在電話里的吞吐煙霧的聲音越來越明顯。
游晨晨竟然有了一種 想︰楚一珞抽煙的樣子,應該也是迷人的!
想著楚一珞的容顏,游晨晨暖暖開口打破他們之間的電話沉默︰「珞哥哥,你抽煙了,而且是一支接著一支。」
「以前偶爾會抽。這幾天抽的厲害了。」楚一珞好像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影響了游晨晨的情緒,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
游晨晨的關心自然就流露了出來︰「為什麼?遇到難事了?」
「不是,就是想你想得太迫切。」楚一珞順口回答,不像是謊言。
「真的嗎?」。游晨晨心里暖洋洋的喜悅在漫延,嘴里雖然在問,可是她相信楚一珞的話。
「上班還好點,事情多,一直忙著,一下班回到家,就很想你。」這種傾訴沒有掩飾。
哎——游晨晨就這點出息!听著楚一珞的話,她一個字都回不;因為全身上下都暖暖的,就連走路的腿都軟了。
夜里,昏暗的路燈下,那靜止在微風里的細長身影面對前方黑暗的路段始終沒有邁出步子。她只是對著電話細細念叨著什麼,就連不遠處開來了一輛車停下、熄火,她竟然都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