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游晨晨是在開玩笑,申鐿博還很沉得住氣,站在原地帶著笑,還估意擺了個很瀟灑的POSS。就算揚了他一臉的沙,他也依然笑著,心理還在夸自己很有大將風度,穩得住神;且還暗暗嘲笑,就游晨晨那點小把戲,還能嚇著他了。
只是,游晨晨開的車越來越遠,最後變成了一個點,然後連點都看不見了。
笑容和著風沙僵在了臉上,申鐿博這才想著整個重心在左腿上,腿和心一樣有些發僵;人和車都跑得不見影了,應該可以換個姿勢了;再擺這個站姿,就算再瀟灑,已經沒有觀眾了。
下意識地模了模赭石色皮夾克的口袋,申鐿博松了一口氣,還好,手機還在。他沒有給游晨晨打電話,覺得游晨晨不會回來接他;因為他這時候才明白,剛才游晨晨給他開啤酒,喂吃的,都是為了騙走車鑰匙一個人開車離開的前揍。
不能打給游晨晨,那申鐿博心里第一人選當然是元小楓。只是此地電話信號時有時無的,他打了很久都沒有接通。無奈,他就大步的往回走。從來時的車程算,差不多三個小時,他就能走回蓮娜小學。三小時的步行而已,小意思了,就當是一次長距離的散步。
自我安慰中,申鐿博竟然對游晨晨一時也恨不起來;或者他是忘記了恨,因為現在他要面對的問題是怎麼更快的回到蓮娜小學。
蓮娜小學,游晨晨把車直接開到了蘇蓮娜的宿舍門口才停下。然後不緊不慢地拿下自己的畫具;之後,她走向門口推門,絲毫沒有把車送到原來停放位置的意思。
進到屋里,看見蘇蓮娜竟然還睡著,游晨晨關切地開口︰「師姐,你一直沒起來,早餐也沒吃?」
「又沒開學,就讓我睡個夠吧。」蘇蓮娜翻了個身,背對著游晨晨,進入了免打擾模式。
也對。過正月十五就開學了;那時做為老師的蘇蓮娜肯定不能睡懶覺了。想到這游晨晨拉了拉嘴角。盡量輕地放自己的手里的畫具。
按程序放好畫具,就是清洗臉上的灰塵,只是游晨晨剛把毛布濕在水里就听到了敲門聲。她怕吵到蘇蓮娜,緊走幾步打開了門。看到是元小楓時。她邁步到門外。順手帶上門。然後才問︰「有事?」
「那個,我們申總在什麼地方?」元小楓問得很小心,可是語氣很著急。
想了想之後。游晨晨認真地回答︰「確切地說,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你找我干什麼,直接打他電話呀。」
「電話不通,只收到他一條短信。」元小楓說話間從手機里找出短信之後遞給游晨晨看。
短信內容是︰如果收到了短信,就出來接我。
確認是申鐿博發的短信之後,游晨晨把手機還給了元小楓,說︰「我沒想到那地方信號那麼不好。」
「你能跟我一起去接他嗎?或者你自己去接?我只遠遠地跟著。不管你們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他的安全最重要。」因為著急,元小楓的口氣遠不如以前在A城和游晨晨說話時那麼客氣、小心。
搖了搖頭游晨晨算是拒絕了元小楓。她知道申鐿博和楚一珞是戰友,更知道楚一珞的本事,也見過申鐿博和楚一珞打架,當然更知道申鐿博也不是善茬;今天她既然敢把申鐿博扔沙漠里,就斷定申鐿博肯定能走回來;至于元小楓為什麼這麼著急,她認為有些小題大作。
不知是因為著急還是因為游晨晨的態度而生氣,元小楓憋得滿臉彤紅;不過也就對峙了幾秒鐘,他改變了語調,有了請求意味︰「那你能告訴我,他在哪個方向嗎?」。
蓮娜小學出校門就一條石子鋪成的公路,往南是鎮,往北是沙漠。游晨晨也不想太為難元小楓,沒多作猶豫就沒吐出了兩個字︰「往北。」
元小楓一听,都沒和游晨晨告別,轉身就跑向大操場西北角的另一輛越野車。
看著元小楓的背影,游晨晨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心里舒暢了一些;畢竟她心里一直也不是很踏實。其實把申鐿博扔在沙漠里,開始她是為了解恨,恨申鐿博不僅跟在身後影響她畫畫,還敢對她的畫筆、畫盤摔摔打打的;更可恨的是申鐿博好像是認真道歉了,其實那眼神里全是嘲弄。她可以忍受別人對她自己的嘲弄,也不能忍受別人對她的畫筆、畫盤不尊重(嗜畫成癮人的通病)。車開了不到十分鐘時,她就懷疑自己的行為好像有些過了;她放慢了車速,想就在原地等申鐿博;只是一想到如果今天不讓申鐿博吃點苦頭,明天她還是沒的自由,申鐿博還會跟著她,影響她;于是,她就一不做二不休的自己回了蓮娜小學。只是事總有意外,她沒想到那個地方手機信號那麼差;雖然她相信申鐿博能自己找回來,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申鐿博手里的通訊工具。
看著校門口發怔良久,游晨晨終于忍住沒有開車去追元小楓。有些事已經做了,態度不夠堅決,也答不到預期的效果。如果申鐿博知道她擔心他又回去找她了,說不定更是自信,更是糾纏,不給她一絲的自由。
不過,神差鬼使般,游晨晨拿出手機,給申鐿博編短信︰「怎麼樣了?徒步沙漠的感覺爽不爽?」
她以一種挑釁的口氣發出這條短信,就是想知道申鐿博現在是安全的。
只是她站在太陽下,都感覺有些累時,申鐿博也沒有回短信。
于是,她又發了一條短信︰「想不到吧,連我的短信你都收不到,老天都不幫你。」
發完這條短信,游晨晨就開始一圈一圈的圍著車轉。轉了多少圈她不知道,最後她有些忍不住就坐上了車。正在啟動和不啟動之間猶豫時,她的手機D?了一聲。
短信!是申鐿博!一定要是!打開一看,游晨晨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靠在靠背上,她嘴角又有了笑意。
確實是申鐿博的短信,不過只有兩個字︰收到。
做了一個伸展動作之後,游晨晨回屋。
蘇蓮娜還睡著,可是問出了一句話︰「晨晨,你把申鐿博怎麼著了?」
沒想到蘇蓮娜竟然是醒著的,游晨晨趕緊回話︰「我能把他怎麼著?」
「我都听到你和元小楓談話了,你承認吧。」
「師姐,我只是自己開車回來,把他扔下,讓他走著回來。」游晨晨只有直說。
「你開車回來用了多長時間?」蘇蓮娜坐了起來。
見蘇蓮娜如此認真的態度,游晨晨如實回︰「走走停停的,也就一小時多了幾分鐘點。」
「還好,也就在沙漠邊沿。」蘇蓮娜神態輕松了一些,嘆了口氣,又說︰「晨晨,如果我說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肯定不同意。可是實事就是這樣的。你說申鐿博都追到這里來了,你到底有什麼心節解不開,非得跟他過不去。」
「師姐,不問心節了,好吧?沒有心節。」游晨晨繼續洗臉,可是等她擦干臉看向蘇蓮娜時,不由的一驚,跟著呼一聲︰「師姐,你的眼楮怎麼了?」
原來,蘇蓮娜雖然坐了起來,還是沒有睜開眼,眼楮腫的連整個臉都有些變形。
「沒事呀,可能因為昨天喝酒有點多,眼楮有些上火,我多閉一會兒就好了。」其實,蘇蓮娜不想承認她今天不起床的真正原因就是眼楮總是睜不開,就算再努力也只能看到一條縫的世界。
「不行,師姐,你的眼楮得去醫院看看了。」游晨晨也不管蘇蓮娜是否同意,就過去幫蘇蓮娜起床了。
「不用看了,休息一會兒就好。」蘇蓮娜還想堅持,可是游晨晨已經在幫她穿毛衣,她也只有伸手接納。
蘇蓮娜穿戴完畢。剛燙的女乃也剛好溫熱。游晨晨插上吸管把管頭轉到了蘇蓮娜的嘴邊。
從沒被游晨晨如此強制伺候過,蘇蓮娜也就一一接受了。
梳頭、洗臉……半小時後,蘇蓮娜在游晨晨的攙扶下出門上了車。
車子出了校門直接開往鎮上。
在蘇蓮娜的指引了,不到一刻鐘,游晨晨就把車開到了鎮上唯一的醫院。
醫院很小,人也不多。
門診的醫生是一個三十出頭、中等個、長相忠厚的男士,胸前有一個很舊擔還是能認出字的小牌——主任醫師劉銘。劉銘認識蘇蓮娜。一看到蘇蓮娜的眼楮,他的眉頭就收攏了,仔細檢查之後,才開口︰「怎麼越來越嚴重了?連眼角肌兩邊全都發炎了。眼簾腫成這樣,是流淚造成的。上次已經明確告訴過你了,你如果還要你的眼楮的話,不能再流淚。」
游晨晨像想起什麼似的,說︰「好像開的眼藥水有問題,她一點就淚流不停。」
醫生嘆了口氣︰「不是眼藥水有問題,是她的情緒有問題。」
蘇蓮娜並不是多悲愁多淚的小女人。在A城時,游晨晨幾乎沒見過蘇蓮娜流淚。說白了吧,在游晨晨的記憶里蘇蓮娜就是那種把全天下人都整流淚了,自己也不會流淚的人。思前想後,游晨晨有些不相信眼前的醫生,問話直白︰「離這最近的大醫院有多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