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海在少年宮與冷牧有過一面之緣,當時還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誤會,若非他及時出現,說不得手底下的那些弟子就會吃一個大虧。
沈四海是個守舊的老派武者,傳承的雖然是世俗界的武道傳承,他卻一直心向古法界,畢竟,世俗界的武道傳承,也是從古法界流出來的。
那一次短暫的接觸,雙十年紀的冷牧給沈四海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後來他還嘗試調查過冷牧的背|景,但是最後都無功而返了。
二十歲的宗師境界武者,若是世俗界的,那必定是響當當的一方人物,既是查不到背|景,只能證明一點,他不是世俗界的武者。
這個世界上,除了世俗界之外還有什麼地方?不就是古法界麼?
分析出冷牧的身份之後,沈四海興奮的好幾天沒有睡著覺,這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向往古法界而求告無門,上天就派了一個來。
沈四海有心主動聯系冷牧,卻又怕熱鬧他,所以只能被動地等,等冷牧什麼時候能夠用上他。
不得不說,守株待兔真不是什麼靠譜的主意,但是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沈四海又哪有更多的選擇?
好在命運還是垂憐有準備的人的,冷牧真的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了。
接到冷牧的,沈四海興奮的跟年輕時娶最心愛的女人似的,專門找了一套新的功夫衫穿上,提前一個小時就到了鳳凰樓,並且派了一個弟子守在門口,只要看見冷牧的車就立刻通知他。
通知他,自然就是要親自下來迎接,這也是下策中的上策了,他沈四海是天南市地下世界的皇帝,其身份地位很高,親自等在門口不像話。
等在門口不像話,等人來了到門口其實也不是很像話。
就他沈四海如今的身份地位,普通人不認識他,似是鳳凰樓這種高檔消費的茶餐廳,又豈有不認識的道理?
看到沈四海小跑著下樓迎客,嚇得鳳凰樓的經理也趕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前來陪同,讓沈四海親自到門口迎接的人,那來頭得多大去了?
冷牧也沒有料到沈四海會親自到門口迎自己,畢竟對方也是一個宗師境界武者,而且兩人之間根本就沒有互通身份,對方的禮遇有些過了。
當然,這是冷牧站在一個普通人的角度認為的,他很清楚,沈四海能夠做到這種程度,那就證明人家已經洞悉了自己的身份。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做出這樣的姿態,你就必須換上一副笑臉去面對才行。
「沈先生,怎敢勞駕你親自下來接,這不是折煞我嗎?」。花花轎子眾人抬,沈四海已經把姿態放得足夠低,冷牧不能等人家開口了再,不然讓人家以後在天南市還怎麼立足?
冷牧的態度讓沈四海很是受用,要說自己今天這事辦得也確實有些冒失,冷牧若不給他這個面子,自己以後在天南市恐怕還真的會成為笑話。
就算冷牧是來自超級大世家的子嗣,他也畢竟是晚輩,沒有長輩跑老遠的路迎接長輩的道理,更何況自己的身份雖然不能躋身一流大世家,卻也算有頭有臉。
「哈哈,冷能夠約老漢我喝茶,若是不出門迎接,那豈不是怠慢?」沈四海也是個人老成精的人物,冷牧給他遞給台階,他立馬就下來了,還順道表現了一下自己的氣度,當然,無形中把冷牧的身份也抬到了一個極高的高度。
「沈先生這話說的,那我以後就還不敢登門了。」冷牧笑著打一個哈哈,雖然依舊稱呼的是沈先生,但無形中就表達了親近的態度。
沈四海很高興,拉著冷牧的手道︰「咱們就不要相互恭維了,也別站在這里耽擱人家做生意,到上面坐下慢慢聊。」
沈四海在天南市的影響力著實太大,鳳凰樓的經理慌里慌張地跟著跑出來,驚動了不少人,這時候已經圍觀了許多人,見到沈四海親自迎接的是一個年輕人,不由全都在心里紛紛猜測冷牧的來頭。
詩瑤美加美的節目還在編輯中,冷牧之前有沒有露太多臉,認識他的人還真不多。再說,就算在新公司的發布會上有人見過他,也絕對不會只認為他就是詩瑤公司的老板,寧從雪的男那麼簡單。
開玩笑麼,寧從雪的名氣確實大,但她畢竟也只能算是天南市上流社會第三代的代表,沈四海那可是第一代中響當當的人物。如果冷牧只是寧從雪的男未婚夫,哪有那麼大的份量讓沈四海親自到門口迎接?
對于圍觀者的猜測和好奇,冷牧和沈四海是不在意的,兩人相攜上樓,早有茶藝師泡好了茶,沈四海搖搖手讓人出去,只留下二徒弟黃忠在屋里伺候。
四海門與冷牧的交集,說起來與黃忠也月兌不了關系,沈四海將其留下來,不無化解恩怨的意思。
「黃忠,上次冒犯了冷,還不趕緊斟茶道歉?」沈四海威嚴地說道。
黃忠是典型的外家武人,身體非常強壯,手臂上的肌肉硬的像是一塊塊石頭似的,听了師傅的話,他立刻倒了一杯茶雙手捧著送到冷牧面前,「冷,上次在少年宮是黃某魯莽,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臭小子,在冷面前,你那有資格稱黃某?練武都練傻了,這點禮數都不懂。」沈四海板著臉說道,看似是斥責,實際上是在變相地向冷牧說請。
說起來,冷牧對黃忠的觀感並不壞,這家伙雖然冒犯了自己,不過冒犯在明處,磊落直爽的性格符合武者的粗線條。
「不打不相識嘛,咱們都是武者,就不需要這麼客套了。黃兄的外家功夫練得不錯,能夠單靠練體練出內勁,非大毅力者不達,黃兄將來必定能在武道上登峰造極。」冷牧接過茶抿了一口。
「臭小子,愣著干嘛,還不趕緊謝謝冷?」沈四海踹了黃忠一腳,心里卻大松了一口氣,他最怕冷牧抱著那次的誤會不放,若冷牧真是這樣錙銖必較的人,自己還真不敢跟他交往過深,那樣一來,自己向往古法界的夢便又要破碎一次。
現在好了,冷牧息事寧人,顯然是真的沒有將那天的誤會放在心里,和肚量寬廣的人交往,自是少了許多顧忌。
「這小子就是個頭大無腦的家伙,腦子不會轉彎,冷能夠原諒他,是他的福氣。」沈四海客套地說道︰「對了,听段少講,冷要出去幾天?」
段迪既然把沈四海介紹給冷牧,自然就已經跟沈四海通過氣,沈四海沒有直接談保鏢的事,自然也就是答應了。
沈四海礙于面子不點破這一點,冷牧自然也不會多嘴,他想要跟沈四海交流的其實是沈閥的問題。
「是啊,福臨港那邊有點事情需要處理一下,得離開幾天。」冷牧笑盈盈地答道,心里在思考該怎麼和沈四海開口,根據陸雙余的情報,沈四海是一個醉心武道的武痴,所以才會早早將四海集團交到沈閥手里,對于沈閥的事,他是完全不知情。
難辦的地方在于,沈四海的妻子一直沒有生育,後來郁郁而終,沈閥還是為了完成妻子的遺願才收養的。雖是沈閥過繼到沈家的時候已經不小,但是因為妻子的關系,沈四海是真的把他當成親身兒子在養。
而沈閥在沈四海面前也表現的極為孝順,他背地里做的那些勾當完全是瞞著沈四海的。冷牧不確定以沈四海對沈閥的感情,若是知道沈閥做了那麼多齷齪的勾當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福臨港啊,那可是沿海地區的大城市,不知道老漢方不方便問一句,冷到那邊是要處理什麼樣的事情?」沈四海呵呵笑道︰「冷不要誤會,四海集團在那邊也有一些產業,老漢主要是想看看有什麼可以搭把手。」
冷牧心中微微一嘆,追求純粹的人其實都是可愛的,正因為心思純淨,所以才能夠心無旁騖地去追求一件事,而且達到極致。
沈四海就是這樣的人,惋惜的是,這樣一個人,卻偏偏收養了沈閥這麼一個孽緣。
「沈先生,我今年也就二十歲出頭,你別一口一個冷的叫著,如果不嫌棄,直接叫我的名字就是,你是長者,或者叫我一聲賢佷也行。」
沈四海大喜,呵呵道︰「那老漢就不客氣了,托大叫你一聲賢佷?但是你也不能再叫我沈先生了吧?」
「那是當然,你是長者,我就叫你一聲沈老,如何?」冷牧客氣道。
「那就這麼定了!」沈四海很是高興,端起茶杯道︰「能夠認識你這麼一個忘年交,是老漢這一生的福氣,老漢我戒酒很多年,今天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冷牧也不跟他客氣,從善如流地端杯飲盡。
黃忠憨笑著過來湊熱鬧,「冷,我也敬你。」
「黃兄,我都稱呼你為兄了,你還叫我冷,有些說不吧?」
黃忠愣了一下,嘿嘿道︰「黃某說錯話了,自罰三杯,改日再用酒給冷老弟賠罪。」這家伙其實一點兒都不傻,借坡下驢的本事比沈四海用的都還順當。
人與人之間的稱呼不過是交流時的代號而已,被人叫做什麼,冷牧並不在意,之所以給沈四海和黃忠這麼大的顏面,以茶換心,實際上是為了沈閥的事情做鋪墊。
沈閥屢次三番地搞事,而且與四喜宗不清不楚,留只怕是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