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風心知上當,甚至見到季華竟是要帶著雲燼往外逃,不由怒極而笑,迎面飛︰「孽徒,你居然敢騙我?」
這時,剛剛睜開眼的雲燼一眼對上季華慘白的面容和氣球般的身軀,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再看到迎面而來的莫風,他心里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阻止的話月兌口而出︰「季華,不可以!」
但是下一刻,他已經被拋在空中,甚至擦著對面莫風的身體,被季華扔向了洞外。
他慌亂地回頭看去,就見季華正緊緊抓住莫風的手臂,本來停止膨脹的身體此時已經脹大到了極致,已經能夠看清他皮膚下鼓起的青色血管。
雲燼瞳孔猛然一縮,眼前乍然浮現一股刺眼的光亮,整個極惡崖的山洞搖搖欲墜,大大小小的石子從頭頂落下來,下一刻,震耳欲聾的響聲才從洞內傳入他的耳中。
雲燼下意識地豎起防御,刻意將裝著孟純的那只手臂貼身放著,雙眼通紅地望著一瞬間轟然倒塌的山洞,身形忍不住地顫抖。
強烈的爆炸余波席卷而來,雲燼將渾身的魔力運轉到了極致,盡管如此,他還是受了很重的皮外傷。
但這都不足以引起他的關心,他怔怔地望著已經成為亂石堆的極惡崖山洞,心里一陣陣地劇烈抽搐,季華還活著嗎?
想到正處于昏睡中的孟純,如果季華就這樣在他眼前死了,他要如何向她交代?
就在他魂不附體的時候,面前的亂石堆突然發出了呼啦啦的響聲,他眼中陡然綻放出一抹希冀的目光,他分明看到那亂石堆的下面正有什麼在努力往外鑽。
緊接著,一個人影突然竄了出來高高地飛在半空中,形容狼狽,衣衫破爛,渾身是血,手臂都斷了一條,雲燼定楮看去,目光中的神采陡然黯淡了下來,甚至渾身升起濃濃的警惕,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大仇人莫風!
莫風在季華抓住他的手臂想要與他同歸于盡的時候,一咬牙自己斬斷了那條手臂,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想要逃出去,但他剛剛月兌離季華的鉗制,季華的身體就爆炸了。
雖然他已經盡全力逃跑了,可還是被倒塌的山洞壓在了下面,變成了這幅模樣。如今他的丹田已經產生了裂紋,只要稍微再受到丁點打擊,就有可能碎裂開來,那麼他這千百年來的修為便會毀于一旦。
再者他如今這副模樣絕對不能被人看到,否則他這個宗主的名聲和地位,都將岌岌可危。
俯視下方正對他怒目而視的雲燼,莫風忍了又忍,才沒有沖動的上前,以他如今的力量,根本無法殺掉雲燼,甚至有可能先把自己搭進去。
思及此,他不敢停留,左右季華已死,雲燼和那只小狐狸對他尚且造不成威脅,等他養好傷再將二者一並除去!
雲燼本來還擔心莫風會對他出手,沒想到他只是瞪了他一眼就走了。
他很快反應過來,莫風定然是被季華傷到了,這才不得不快速離開這里。
這麼久還不見季華出來,他心里那微弱的一絲希望之光也熄滅了。
他怔怔地坐在原地,心中後悔不已,本來季華是完全有機會重塑肉身的,但是現在,為了救他們卻把他自己整個搭上了。如果不是他和孟純一意孤行,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他在哪里?」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雲燼身形一僵,猛然回頭,正對上景言擔憂的目光。
雲燼意外道︰「你怎麼會來?」
景言目光在前方的亂石堆巡視一遍,道︰「我給他的傳訊符顯示他有危險!」
雲燼恍然大悟,景言這是察覺到季華有危險,才特意趕了過來,不過,他愧疚地低下頭,道︰「你來晚了,他已經……」
現在的季華不用多想,肯定已經與眼前的亂石堆混為一體,自爆的結果就是將整個身體變成肉渣渣,再被亂石堆一蓋,恐怕連個完整的器官都找不到。
「我只問你,他在哪里?」景言沉著臉看他,無論是目光還是語氣都尤為陰翳。
雲燼被他這股陰翳的氣息驚得愣了一下,然後抬起手,指著亂石堆的某一處︰「他剛剛就是在那個地方自爆的。」
景言二話不說趕了,竟然用手翼翼地去搬那里的石塊。
雲燼晃了一下神,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也連忙起身幫忙︰「是不是他還有救,你告訴我?」
景言一邊尋找一邊道︰「這要看看他傷成了什麼樣。」
雲燼手下一頓︰「他的肉身肯定已經毀了,元嬰恐怕都已經成了碎片,真的還能救嗎?」。
景言沒有再出聲,在找到季華之前,說什麼都沒有用。
兩人單純用手去搬那些石塊,一直到天色變亮,太陽升起,極惡崖的一切呈現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們才終于將那片的石塊處理干淨,可附近卻只有一灘暗紅的血跡,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雲燼好不容易被景言喚起的一絲希望再度熄滅,整個人都木呆呆的,有些不知所措。
可景言卻沒有停下動作,那處的地面被石塊砸得凹陷了許多,他開始用雙手去挖那里的地面,也幸好他是狼妖,否則這麼挖下去,雙手肯定要廢了。
雲燼見此,以為景言其實是被季華的死訊打擊到了,他沉聲說︰「不要再挖了,季華已經不在了,我們都要接受這個……」
他話剛說到一半,就見景言正在挖的地方出現了一只覆滿銀色皮毛的耳朵。
景言的動作立刻變得更為翼翼起來,那只長著銀色耳朵的小東西逐漸露出原形,只看那張慘白的和季華有八成相像的小臉,便知道這正是季華的元嬰。
雲燼的眼眶瞬間通紅,季華果然還沒傻到底,還知道最後關頭將自己的元嬰藏在地下。
他一定是想盡量保全自己的,可是他的體力已經不允許,想必是元嬰剛剛遁入地底,就喪失了力氣。
景言雙手捧著那個怪模怪樣的小元嬰,細細打量著,只見那元嬰渾身都是傷痕,小小的身體本應該是充滿生機的,現在卻幾乎已經沒有了呼吸,周身沒有絲毫靈氣流動。
雲燼察覺到情況不對,他緊張地看向景言︰「他一定還有救的是吧?」
景言的臉色很是凝重,他仔細探查了一遍季華的元嬰,轉眼看向雲燼︰「他的元嬰受傷太重,已經喪失了吐納靈氣的功能,如果再沒有靈氣滋潤,他活不過半個時辰。」
雲燼聞言,又是慶幸又是緊張,幸好他們及時找到了他,可是現在要如何將靈氣輸入這元嬰體內?
他十分困惑地望向景言,卻見他搖搖頭︰「我要帶他回狼族,能不能救活他,我也無法保證,只能听天尤命了。」
「不!你一定要救救他,他不該就這麼死掉,他不是你們未來的王嗎,失去他,你們狼王的血脈就要斷絕了!」雲燼死死抓住他,極力想要說服他。
但是景言卻面無表情地瞅著他,道︰「我又何嘗不想救他,可即便是神仙也有做不到的事情,這些你都明白。再者,你如今正在耽誤他的時間,要知道他現在是片刻也耽誤不得!」
雲燼拽著他衣袖的手一下子松開,呆滯地看著他將季華的元嬰用妖力包裹好,然後消失在了原地。
他知道景言這是將季華帶回狼族了,這極惡崖下面就有通往妖界的結界,以景言的修為,半個時辰內一定能夠回到狼族,但想要救活季華卻已是不易。
從日升到日落,雲燼一直坐在那堆亂石堆前,雙眼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寧逸辰和淳于興找過來,看到現場的情形,再想到剛剛他們去清流洞天找人,被告知季華和孟純都不在,又听人說極惡崖的山洞塌了,再看到雲燼如今的情況,前後一聯想,不難想象這里曾經發生過什麼。
寧逸辰和淳于興對視一眼,雙方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慌亂和不可置信,寧逸辰顫抖著手放在雲燼的肩膀上︰「到底出了什麼事,孟純呢,清流師叔呢?」
雲燼好一會兒才慢慢回神,他看到寧逸辰和淳于興的時候,臉色微微變化,但很快就恢復正常,他道︰「孟純和季華去……去尋找靈藥了,短期內不會回來!」
淳于興一把揪住雲燼的衣領︰「你騙人,他們到底在哪里?」
雲燼狠狠揮開他的手,正對上兩人緊張的目光,狠狠吸了一口氣,道︰「我能告訴你們的就只有這些,多余的我無可奉告,等他們回來自會與你們相見。」
寧逸辰被他這模不著頭腦的話快要氣瘋了,他攔住雲燼的去路,苦口婆心道︰「我們作為孟純的,有權利知道真相,你無權隱瞞我們!」
雲燼不耐煩地瞧了他一眼,最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嘆口氣道︰「季華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被我師祖帶走了,孟純還不知道這事,她若問起來,你們一定要這般告訴她,切記!」
在兩人還要再追問的時候,雲燼一抬手阻止道︰「你們現在想必也猜到季華和孟純都有些無法告訴你們的秘密,我不能說的也正是這些,你們問得多了對你們沒有好處,作為孟純最好的,這是你們唯一能夠幫助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