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後,寧逸辰和淳于興將妖界幾大妖族都逛了一遍,時不時的還會和妖界之人來一場比試,他們本就是進階元嬰不久,在寶藏的時候因為有孟純獨當一面,他們並沒有太多歷練的機會,這次倒是你不錯的鍛煉。
為了讓岳華早日醒來,孟純和雲燼時常會制定不同的治療方案,自然需要大量藥材,除了成光和浩乾大力幫助以外,他們還要去其他地方尋找,一年來倒也過得很快。
這天孟純正準備為岳華清理身體,雖然身為修真者,身體已經能夠自動清理污垢,但孟純知道無論是季華還是岳華都是個愛干淨的人,每天陷入沉睡的他如果不時常清理,恐怕灰塵也要積了很厚一層了。
為岳華清理身體,孟純並未用法術,就和普通人用帕子沾著水一點點地擦拭,就像是對待名貴的瓷器一樣,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她所用的水是靈泉水,∼水中的靈氣多多少少會滲入岳華的體內一部分,對岳華的恢復也是很有好處的。
孟純擦拭完最後為岳華整理還衣衫,正打算轉身離開,突然察覺他本來若有似無的呼吸突然加重了一些,甚至有些急促。
她連忙轉過身,就見岳華長長的銀灰色的睫毛在激烈顫抖了幾下之後,緩緩地睜開了,淺灰的琉璃色眸子茫然地轉動了幾下之後,定格在孟純身上,漸漸清明起來。
孟純顫抖著嘴唇望著他,眼淚倏然滑落下來,怔怔地站在那里。
岳華眼楮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寶藏里發生的一切都瞬間想了起來,想到在他昏睡之前,孟雲天交代過他的話,他心里就一陣陣的抽搐,愧疚、自責、擔憂等等情緒忽而涌上來,讓他忍不住重新閉上了眼楮,他一時間還不知道該怎麼才能平靜地面對孟純。
見他又闔上了眼楮,孟純心中一緊,連忙探了探他的脈象,有些著急道︰「怎麼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緊張地盯著岳華微微發顫地眼簾,好一會兒才听他道︰「只是身上有些無力,想必是剛剛醒來的原因,我睡了多久?」
孟純答︰「已經一年了,你要坐起來嗎?」。
岳華穩了穩情緒,重新睜開眼楮看向孟純,對上她含著眼淚的目光,他連忙撇開眼,點點頭道︰「麻煩你了。」
孟純呼吸一滯,她疑惑地看向岳華,無論他是岳華還是季華的時候,從來沒有對她這麼客氣過,但她來不及多想,連忙伸手拖著他的上半身,讓他坐起來。
岳華急促地喘了幾口氣,掃了一眼空蕩蕩的房間,問︰「其他人呢?」
孟純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這是我們的房間,其他人自然不能輕易進來。」
岳華一頓,默默點了點頭︰「哦。」
孟純紅著眼楮看他︰「你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岳華張了張嘴,剛對上她氤氳的目光,就又轉開了去,掩飾道︰「這段時間真是麻煩你照顧了,其實不必這樣的。」
孟純咬緊了牙關,心里氣急,面上卻慢慢平靜了下來,她眼若寒潭地瞪著岳華︰「你騙了我這麼久,難道就沒有個說法?」
岳華不解︰「我騙了你?」
孟純淡漠道︰「你是季華,為什麼不早說?」
岳華猛然瞪大雙眼,驚駭地望著她,好一會兒才長長地喘了一口氣,聲音像是從身體的最深處發出來的︰「你……都知道了?」
孟純忽而一笑︰「幸好雲燼告訴了我,不然我現在定然像個傻子一樣出去找你了。」
岳華眸光微閃,是這樣啊,就算他受了重傷昏迷,如果他不是季華,孟純就會堅定地拋下他離開,原來是這樣啊!
他垂眼看著自己剛剛被擦拭過還帶著淡淡靈氣的十指,慢慢收緊握成了拳,良久才平緩道︰「其實我並不認為我的就是你要找的那個季華,又讓我怎麼告訴你真相呢,季華畢竟是回不來了,我只是只有幾年記憶的岳華而已。」
孟純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岳華自嘲一笑,攤了攤手道︰「你瞧,我一沒有季華的記憶,二用的也不是他的身體,就連性格與他也是有天壤之別,我和他分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唯一的聯系恐怕就是這具身體是用他的元嬰塑造而成的,但這又有什麼用呢,我終究不是他。」
孟純身子明顯晃了晃,她愣住了,是啊,岳華不是季華,就算大家都知道他們其實是有聯系的,但是當什麼都變了什麼都不存在甚至連記憶都沒有的時候,她如何要去愛他?如果岳華真的是季華,她恐怕在一開始都會,之所以這麼久都沒有任何懷疑,就是因為他們除了那張臉之外,沒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孟純盼望如被冷水澆頭,一下子懵了,她還以為等岳華醒兩人就能長相廝守了,但是現在,她突然她竟是又做了一場夢,如今岳華醒了,她的夢也該醒了。
她突然不敢面對岳華,她十分茫然,她記得當初岳華快死的時候她是多麼傷心,當知道岳華就是季華的時候,又是多麼驚喜,她原以為自己愛的就是這麼一個人,但是經他這麼一說,她自己愛的其實是兩個人,一個人怎麼能同時喜歡兩個人呢,她不認為有這種可能性,總是有輕重之分的。
但如果一個人很深很深地愛著一個人,又如何能分出心思再去愛上另一個人,這個假設明顯是不成立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對其中一個人並不是愛,她把愛和另一種感情弄混淆了,如果要她承認她不愛季華那是不可能的,這麼一想,她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岳華了,她愛的是季華不是岳華,他們不能在一起。
望著慢慢走出房間的孟純,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岳華才失落地收回目光,他已經沒有功夫想孟純對他是什麼態度了,雖然知道孟純還是愛著季華讓他有些心痛,但當孟雲天用自己的命換來他的命之後,他就沒有任何資格抱怨孟純了。
過了一會兒,景言和雲燼了,他們看到岳華安靜地坐在那里半垂著眼簾沉思,全都很是欣喜,雲燼更是一步跨,喚道︰「師弟,你醒了?」
岳華驀然抬頭,看到雲燼的時候他想起來他是孟雲天的徒弟,季華真正的師兄,但是當听到他的稱呼時,他還是不悅的搖了搖頭︰「我不是你們找的那個季華,你還是稱呼我岳華比較好。」
雲燼腳下一滯,面色變了幾變︰「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岳華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景言︰「知道什麼,我以前是季華的事嗎?」。
雲燼臉色微微一沉︰「你這是什麼意思,就算你不想接受但也不能否認你們同是一個靈魂的事實,你就是季華,你剛剛和那丫頭說了什麼,你忘了答應過師尊的事情了?」
岳華的聲音也不自覺地沉了下來,他道︰「我答應過我會承擔起我的責任,會讓純兒幸福快樂……」
說著,他一下子頓住了,如果他不是季華,他要如何給孟純幸福快樂呢?
雲燼冷笑道︰「虧你還記得,可是你所謂的幸福快樂就是讓她一個人黯然傷神,讓她糾結愛的是你還是季華?我不得不說你真是太死腦筋了,當初你快死的時候,純兒的反應如何你是清楚的,她對你有沒有感情你更是心知肚明,如今卻要自欺欺人!這還不算,還要試圖欺騙純兒,愛一個人難道愛的不是他的靈魂,純兒明明愛著同一個人,你偏要用這些表象的東西欺騙她,你到底還是不是人?」
說完,雲燼突然反應,岳華如今的確不是人,就連旁邊的景言都跟著咳了兩聲,見雲燼面色尷尬,他連忙道︰「雲先生盡管放心,狼族一向對感情忠貞不二,我王只是一時糊涂,暫時和王後鬧鬧別扭而已,再說這記憶也不是找不回來,大家沒必要因為這點事鬧得不愉快。」
岳華驀然抬頭︰「我原來的身體都不存在了,如何找回以前的記憶。」
景言也不要笑著搖搖頭︰「有些記憶是刻在靈魂深處的,王難道不相信你對王後的感情,否則也不會在重生後看到她第一眼就喜歡上她了吧?」
岳華微微臉紅,想到最初自己像個登徒子一樣調戲孟純的樣子,就更加尷尬了。
「他能找回以前的記憶?」
這句話是孟純和雲燼一起問出來的,孟純不知道何時來到了門口,對上岳華看的目光,孟純移開了眼,明顯還在生氣。
岳華被雲燼那番話說得羞愧不已,他承認他是因為孟雲天的死而自責內疚有些無法面對孟純,但他也知道,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要更加好的對待孟純,而不是把她拒之心門之外。
而孟純在冷靜了一會兒之後,也想通了一些事,其實她和岳華之間是有一些共同之處的。
比如她本來也是魂穿的,她和原來的小狐狸也是不同的兩具身體,不同的是她繼承了小狐狸的記憶,還有和她融為一體的性情,但她卻不承認她不是以前的孟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