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卷－第一卷－火星十年，大戰將起－第八十一章－你的味道，我心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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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穆麗娜
「你，知道洛里莎亞的身份？」
我帶著苦澀的味道詢問著眼前高大的中年男人，明明是和煦的陽光，在此時我卻感到了一點寒冷的味道。
「所以這次早上有貝迪亞切暗中護送著上學，也是一早的準備？」
「有這個估測，但沒想到出這個意外，貝迪亞切還欠火候，而結果就是你現在的雙腿。」男人的心里明明滿是自責，明明我都能夠感受到，但卻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依然像平日里拿個書本，沉靜如鞘中利劍。
是因為不想太過流露感情而同樣地起我的傷感麼？
正因為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把心徹底地冷下來，思考問題。
「扣扣。」響起了敲門聲，「伯爵大人，是我，索歐卡蘭。」
「是索歐卡蘭子爵啊，進。」扎茲巴魯姆伯父點點頭。
穿著一身白大褂的三十多歲男人走進來︰「伯爵大人，郡主雙腿情況的分析報告出來的，以她現在的情況，今後的日子，如果是正常的重力水平，只能坐輪椅了。因為她的雙腿即便完全復健，也只能支撐身體六七成的重量。」
這是個才華橫溢的男人，從查閱過的檔案我知道他當年是以全學科制霸的成績走完了初中高中大學以及之後的學業，如果他再有杰出的機甲駕駛能力，那就真的是伊奈帆的火星翻版了。
不過顯然不可能。
至于雙腿只能承受六七成的體重，我早有心理準備，記憶中動畫里蕾穆麗娜亦只能在月球那種低重力條件下行走，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點點頭，向眼前的男人，我的主治醫生微笑道︰「勞您費心了，索歐卡蘭子爵，我會乖乖地坐坐輪椅並配合您的復健治療的。」
「郡主心性堅韌，想必未來必定輝煌，前途不可限量，我等由衷期待。」男人也展露出陽光的笑容，點點頭，「您大可放心，您的復健治療一切妥當。」
「也就是說如果環境只有一半重力系數，她就能站起來？」
「理論上是這樣，體質檢查也是如此的結論。」
扎茲巴魯姆點點頭，道︰「那就告訴李深行，讓他轉告他父親，伯爵府里安插aldnoah新基柱，調整重力系數到一半水平。」
「伯父！」
最初的火星重力系數和地球是不同的，為了改善環境，aldnoah基柱就是起到了調整居民大環境的作用，而安插新基柱，那就意味著現有的伯爵府也要大拆大修一把。
去年拆了初代老宅，今年就來拆新宅，這樣任性的女兒，在外人眼里只能是「不孝」。
「呵呵，無妨，既然在家里那就放松一點，搞那麼多束縛干什麼？」
但我的輕松意味著之後整個伯爵府里所有人的麻煩，調整重力系數意味著除我之外的所有人站在地上的感覺都會異常。
「那，伯爵大人，容我告退。」索歐卡蘭點點頭，在伯父的同意下又關上了病房房門。
室內的氣氛又重新的漸淡冷了下來。
「為什麼要逼迫她？不能換個方式麼？不能收留她麼？」
我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還是不甘心地向眼前這個我從來都依賴著著高大男人問道。
明明說要把洛里莎亞的檔案和希依一並歸入特殊檔案就是他下的指令，當然不是單指洛里莎亞，而是指我身邊的全部隨侍人員。
男人搖搖頭，像看著突然走進青春期，發無端脾氣任性的女兒般露出ch ng溺的笑容︰
「這不像你，死，其實才是她最好的，唯一的選擇。而且你的這個教訓，確實有點疼了。」
我一直以為會出現雙腿殘疾的是我的維安婭娜，所以在她身邊分配的常規保護力量反而比我還要多，但此刻才發覺，背負起「蕾穆麗娜」之名的不是我，而是我。
「如果她真的當時就表明身份，她……」
我不甘心地出言道，但卻在伯父的笑容中自己先住口，不是出于威懾，亦非受迫于伯父的氣勢，而是我自己都清楚——那會是對洛里莎亞而言比死還難受的結局。
這種事情，我阻止不了，伯父也阻止不了，即使我有心想維護洛里莎亞，整個扎茲巴魯姆領的貴族體系都會跳起來反駁，把洛里莎亞生吞活剝。
那個什麼間諜小貴族，納艾斯家族，現在已經被忠誠于扎茲巴魯姆家的貴族們拆得連地板都不剩了吧？
希依的尷尬位置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在她沒有取得相應功績前她會一直維持這種境況，甚至上次宴會的守護不力我和伯爵都為她連擋下二十多道彈劾進諫。
而忒芙愛烏能跳過貴族的選拔，跳過所有比拼，直接空降我的第一侍女位置就是眾望所歸，雷森家和馬沃萊特家完全忠于扎茲巴魯姆家，這是領內所有貴族都不會質疑的常識。
挑明身份的洛里莎亞將會被看作地球聯邦的間諜，首先被剝奪侍女的身份，即便不會遭到軍(諧)隊、特種騎士和特別警(諧)察體系對待間諜常用的嚴刑拷打和心理壓迫逼供的手段，也會被軟禁一輩子，幸運的話還可能會在我心情好時，我想起來時，見到我一面。
運氣不好呢？
……，如斯雷因一般，被在特殊監獄里，封禁一輩子。
即使她能夠在有限的空間中自由走動，在允許的範圍內讀書看報寫字和冷言冷臉的女看守笑著聊天，但然後呢？
如斯雷因一般，剝奪她僅剩的唯一的生存意義與價值？
呵，我不由得對自己深深地感到厭惡和惡心，那個時候，我還真的可能會像記憶中的婭賽蘭請求伊奈帆拯救斯雷因一樣，即便明知道洛里莎亞被封禁了，我也可以心安理得地說︰
「洛里莎亞還活著，所以，對她很好。」
虛偽、低劣、自欺欺人、玩弄人心。
真的發展成這樣，蕾穆麗娜會與未來的艾瑟依拉姆如出一轍，以善意與溫柔的心境，做出對真心付出之人最惡劣最惡毒的回應與對待。
失去了立場、資格與信任的人，再沒有資格留在我身邊……
所以即使她都拿到了侯爵權限，按照一般的套路會開始在外享受著應屬于她的地位與物質，但她還是一直睡伯爵府里我臥室的隔壁，蓋著我曾經用舊的被子，美其名曰，記住自己主人的味道……
沒有野心，沒有，沒有目的，沒有訴求，沒有期望，沒有未來……
我就是她的全部……
所以她除了我這里，已經無處可去，否定她的意義、身份、責任與價值，無異于從精神與靈魂上，殺死她。
「……所以，不管過程如何，洛里莎亞必須死……」
我只能無奈地叨念出這樣一句裁定死刑般的定論。
既然她的心不想死，那她就只有選擇肉(諧)體的死亡……
「所以整個世界都在逼迫她。」伯父淡笑著嘆了一句。
所以整個世界都在逼迫她。我同樣在心底默念了一句。
蕾穆麗娜自這一天起，真正地開始背負死亡，而伯父，卻可以笑看著一名如花似玉的少女香消玉殞。
相比于雷利加利亞，扎茲巴魯姆反而才是更加地洞察人心，體察民情，知曉時事，比雷利加利亞，更像一名政治家。
這名政治家一直在用自己隱諱的手段，踩著累累的白骨，誘導著整個領窮兵黷武，積蓄著終有一天會把龐然大物的薇瑟帝國掀個底朝天的力量……
即便記憶的動畫里扎茲巴魯姆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伊奈帆，但久經沙場的男人又怎麼會不從戰場嗅覺中看到伊奈帆的威脅並出手解決？
以至于如今伯父派往地球的間諜都偶爾會關注這個在火星諸多大佬眼里無關緊要的少年。
「她掩藏的很好，或者說，因為她太過無關緊要了，所以誰即便重視，也不會太過感到威脅。」伯父合上了書本。
除了伯父，沒人關注她。
是啊，一個剛剛來到地球還是本應該在母親懷里撒嬌的女孩，能夠懂什麼？
整個世界都在逼迫著這個少女不由自主地在臥底期間漸漸整顆心都傾向我。
洛里莎亞是間諜麼？
本質上，她只不過是在地球聯邦和薇瑟帝國兩個龐然大物之間苦苦掙扎求生的孩子而已。
沒有力量，沒有依靠，沒有背景，沒有支持，沒有親人，沒有……。
「但並沒有月兌出掌控。」伯父低聲叨念了一句。
「嗯？」
「懂就懂，不懂也沒關系，好了，我回去了，一會婭賽蘭公主等人會來看訪。」伯父站起身，在李深行的陪同下，走出病房。
「想要什麼樣的輪椅？」伯父在臨出門前突然停住問道。
「嘻」我不由得開心地笑出聲來，即便掩飾得再好，伯父還要帶著對自己的關心，這樣微妙的守護令人的心底溫暖，緩緩沖開洛里莎亞之死帶來的淒冷。
「必須要高檔懸浮的，嗯，要粉、白、藍、黑四色組合的，功能也要齊全一點，定制貨。」
「呵，放心，你什麼時候用過大路貨？」伯父帶著笑容搖搖頭，出了病房。
「！！！你真的不能走路了麼！？不能陪亞修去逛街吃小吃了麼？」小男孩帶著哭腔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亞修，慢點！大姐她身體不好！」二妹維安婭娜的呼喊制止了亞修撲上來的動作，令小男孩如被遺棄的小動物般低頭，仰視我的目光有幾分可憐，好像他才是受到傷害的那個。
「噗。沒事，來，讓擁抱∼」
亞修喜笑顏開湊了過來，在我已經出現起伏的胸脯上反復蹭來蹭去，弟弟自然沒有男人那些花心思，他只是覺得我和和懷里很溫暖，很令人安心。
而也在和我的新侍女忒芙愛烏問好，甚至還上下打量忒芙愛烏，擔心再出個背叛者什麼的給我造成二次殘疾。
「噗，別看了，忒芙愛烏很可靠的，她是貝迪亞切的，也許是你未來的小姑子。」我一句話把維安婭娜羞紅了臉。
「姐，那是哪有的事。」
「嫂子好。」忒芙愛烏也輕笑著調戲道。
「你快住口啦！」說著維安婭娜撲了上去，忒芙愛烏和維安婭娜便糾纏在了一起，這樣歡快而親熱的氣氛自然要比冷硬嚴肅要好的多。
這麼說來到時候貝迪亞切就是我的妹夫了？我笑著搖搖頭。
「啊，對了，郡主，艾瑟依拉姆公主大概五分鐘後到。需不需要再整理下儀容？」打鬧到一半的忒芙愛烏突然開口問道。
婭賽蘭？
我搖搖頭︰「不用了，本來就是病人，還要妝扮的高貴典雅，這不是扯淡麼？」
高貴典雅，溫柔大方，永無錯處，光芒四射，心懷天下，那是婭賽蘭的事情。
我的心很小，就裝得下那麼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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