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水馨知道一點,哪怕只知道一點吧,修仙界那些不會寫在各種書上的潛規則,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肯定都已經月兌身了。
溫言鈞這麼覺得。
可事已至此,已經注定是妄想的事情還是別想了。等月兌離虎口,再來做老師吧。
老老實實的駕駛著飛梭跟在兩位金丹女修的身後,溫言鈞忍不住的在心底唉聲嘆氣。
他也很希望水馨是疑神疑鬼啊!
但真心不指望那兩位金丹女修來幫忙證明!
天知道她們會用什麼手段。
終歸,不會是什麼溫柔體貼的辦法的。
只看這會兒她們的舉動就知道了——
兩對法寶級的、和她們的衣裳一色的羽翼在前面輕輕扇動,飄逸瀟灑速度還快。卻讓他苦哈哈的駕駛靈器級的飛梭趕命一般的跟在後面,累ˋ得他滿頭大汗,卻半聲安慰也得不到。
當然嘛,靈器不能和法寶比。
但這兩法寶翅膀,應該是從逍遙宗門下萬珍樓買來的吧?
除了萬年慧骨大宗的逍遙宗,還有哪個門派能有本事連法寶都弄出制式的來!
——有本事你弈情谷自己造啊!弈情谷弈宗不也收的是慧骨麼!?
而且你們是金丹啊,金丹自己能飛的好麼,速度還能很快的好麼。有必要非在背後背雙法寶翅膀炫耀麼?
溫言鈞大概受了水馨影響,累得滿頭大汗的同時。忍不住就在心底月復誹起來。
他顯然忘了,靈絡是最倚靠法器的類型。從最基礎的法器到高級的靈寶,道修一向是典型的「道境不夠靈藥湊。斗境不夠法寶湊」。
他自己也是個道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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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很廣闊,確實是廣闊得不像秘境。
水馨和溫言鈞一到這兒,就覺得這森林簡直一望無際。
事實上雖然沒有真的無邊無際,但溫言鈞玩了命的跟著飛,也還是飛了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才到了邊界。且說是邊界,其實看來依然一樣。似乎仍然是一望無際的森林。
但哪怕是普通人,只要細心一點,大概也能感覺到不同吧。
在一條界限之外。森林是真正的「死亡」。
樹枝幾乎沒有任何的晃動。听不到里面的聲音,聞不到那邊的味道……
就像是一副打印機里打印出來的畫,逼真卻又沒有神韻。
對于五感強大的人來說,就更是明顯了。
這是一道屏障。拒絕任何東西的探知。不管是耳朵、鼻子。甚或是每一個毛孔,用于探知的所有器官,都被拒絕在門外,只有眼楮傳遞著虛假的信息。
見水馨一臉的好奇探究,紅衣女修一臉矜持的教育後輩,「這是十分高明復雜的禁制。壺中天地,歲月塵封,大抵如此。只要觸動這個禁制。就能到另一個場景去了。撇開那些誘人的靈物,這個世界倒是平和得很。並無其他陷阱。」
水馨听了,幾乎嘖嘖有聲——原來你們也知道那些靈物就是一個個的陷阱啊?
于是她難免好奇,「剛才他用尋靈法盤,就找了好幾樣靈氣反應。兩位前輩這就要離開,不管那些了嗎?」。
紅衣女修再次看她一眼,「你還真是什麼都不懂。這兒靈物雖然不多,卻也不少。所以,爭斗止于金丹。若你們之後再得了什麼靈物,又踫到金丹修士,讓給他們就是。若不是特別倒霉,也沒人滅你們的口。」
簡單的言語,卻分明透出了一種深深的殘酷。水馨以前不知道的殘酷——
不爭不搶,不被滅口難道都是幸運?
如果說這次進入「秘境」的最高修為的人是元嬰,那麼是不是爭斗就止于元嬰了?
如果說靈物稀少的話,是不是最高修為的是元嬰,元嬰一樣能斗起來?
而且,說是止于金丹,要是踫到了七階妖獸,打還是不打?
水馨覺得自己好想吐槽。
可惜金丹女修顯然不想听,直接指著那屏障道,「你們兩個,走吧。」
水馨也知道自家和金丹修士的實力差距。
這兩位要殺了她,實在是不費力氣的。當然,這個屏障倒是有可能像溫言鈞所說的,是「用人來探路比較好」的禁制、考驗,可就算不走,也會被扔的吧。
何況水馨並沒有感覺到殺意。
想了想,她還是挺光棍的走了,只是帶上了幾分警惕。
溫言鈞嘆了口氣,也跟了上去。
然後……
水馨先接觸到了屏障,在那似乎很有彈性的屏障上印出了一個人印。
再然後,她就一腳踏空了。
忽如其來的墜落感,讓她驚訝且略帶一絲驚慌——她還不會飛!頂多就是皮糙肉厚的經摔一點。空氣中又沒有任何借力的地方,連風力都沒有……
水馨立刻調整墜落的姿勢,盡管她知道這或者沒有用處。
然後事實告訴她,不是沒用處,而是沒必要。
因為就在下一刻,「噗通」一聲響,她直接掉到了水里,直接下沉!
帶著鹽分的水不由分說的往她的嘴里和鼻子里灌,灌了好幾口,身體自動的、嫌棄的排了許多雜質出去,水馨這才反應過來。
呼吸在這一刻停止。
嘴巴飛快的閉上。
落水後本能閉上的眼楮則睜開了。
眼臉下,眼珠子幾乎變成了琉璃質地——對兵魂來說,眼楮的改變或者說異化、進化,從「強髒腑」開始,一切自然而然。但對一般的武者甚至是道修玄修來說,想要淬體到讓眼楮能直接在水中如在陸地。卻需要特別的靈藥或者功法。
體內小天地的循環加速,整個身體徹底成為了封閉的小世界。
——這也是兵魂異于其他修士的地方。世俗武者的先天,和道修達成的大貫通。也是形成了體內天地。但一旦徹底封閉身體,就會精神不濟,進入所謂的「龜息」狀態,死不了,但也不算活。
不像兵魂,封閉了身體,照樣精神奕奕。
要是有煞氣一直補充。封閉多久都行。
這會兒水馨沒煞氣補充——重要的是也吸收不了——但她要做的事情本來就不是水下生存,而是……
她的四肢無意義的劃動了一會兒,但靈敏的身體本能很快就找到了感覺。四肢的動作協調起來。她的身體很快上浮。不到一分鐘,她就重新浮上了水面。
遠方雷電的聲響傳進耳中,漫天厚重的烏雲遮擋了光線。
但天色並未全黑。
至少,在水中仰頭的水馨。立刻就看見了翅膀扇動、浮在半空中的兩個金丹女修——她們正再次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臉上帶著分明的看好戲的表情。
見水馨有些狼狽的浮起,綠衣女修笑得嫵媚萬分,紅衣女子也似乎滿意,「行了,這兒是大海的世界——當然,大概也沒有原生的海洋生物。你們就好好待著吧。」
說完,她對綠衣女修點了點頭,兩人比翼雙飛的走了。
水馨無語的浮在海面上。
她總算明白了——看在她是棲鳳山出來的準聖女。本質上又算是一片好心的份上,縱然是態度惹惱了那紅衣女修。那紅衣女修也不好殺了她。所以……
所以看著她熟悉森林環境,就干脆把她扔到海洋環境來折騰她!
一片好心落得這個下場,那紅衣女修還一副「我這麼處罰已經夠清了你最好記住我恩情」的表情,自認脾氣好的水馨也不由得額角猛跳,「她當自己是皇帝老兒麼!什麼三觀!」
溫言鈞在一邊接了一句,「那什麼,皇帝也不敢這麼亂來的——有國教盯著呢。不一點,保不定就是昏君的帽子扣上去,皇位換人做。」為了紅塵念火。
「好吧。」水馨想了想,換了種說法,恨恨道,「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何況還要是兩者兼備!」
這次溫言鈞沉默了——姑娘,你也是「女子」罷?
還好,水馨也不是個喜歡怨天尤人的姑娘。雖然不到聖母級別,心胸也確實是挺寬闊的。抱怨了兩句,她就轉了方向,問一邊浮在水上的溫言鈞,「你能找到島嶼麼?」
溫言鈞的眼神在瞬間散亂了一下。
但他到底還是比水馨強的,至少他還能飛。
再再次的拿出飛梭,溫言鈞飛到了半空。然後很快,他濕漉漉的頭發就都干了。至于衣服,他已經在水里的時候就換上了一件避水的法器長袍。
水馨就慘得多。
厚密的長發還貼在腦袋上,衣服也是——準聖女的制服,可沒有避水功能。畢竟她們原本的目標是行走凡間。以棲鳳山教育女孩的宗旨,只怕還想著濕身誘惑什麼的……
反正這一刻,本來還算是寬松的衣服,已經將水馨發育良好的身材給清楚的勾勒了出來。
曲線太美好,以至于溫言鈞這個對著水馨的臉都能一直無動于衷的家伙,這會兒都不自覺的調開了視線,拿了個尋靈法盤做幌子,只在心底嘀咕——
要是島嶼上沒有靈氣,就我這點神識範圍,能找到什麼東西?
但很快,他就抱怨不起來了。
神情頓時變得緊張,「水馨,有個大型的東西正在向你靠近!很大型的靈氣反應,只怕是妖獸!速度很快!」
水馨豎著耳朵听了一會兒,又伸手拍了拍水花,倒是很鎮定的得出結論,「如果剛才是你的極限速度,那我們就跑不掉了,是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