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雲國的普通百姓將涅盤教準聖女叫做「娘娘」,這個俠士卻喊「殿下」,兩種不同的稱呼,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水馨的思維稍稍發散了開來。
但很快,那中年俠士的憂心就讓她的思緒驚悚的一下子全都收了回來。
想想出海時那密密麻麻一條海岸線的妖獸,再想想後面那個鎮子——以之前幻焰虎、寒冰猞猁的腳力壓根兒用不著一天路程的鎮子——城牆外,沿著河那密密麻麻的難民營……
水馨的眼神都有些發直!
她也不過單人獨劍,救得了這個營地,還是因為這營地有自救能力。
可後面的鎮子呢?
那鎮子里還剩下什麼?
不過,以駐地這樣的情況,再說抽調人力來援助海外之類,實在是天方夜譚。
哪怕她的救援還算是及時,整個營地也是傷亡過半。雲國的精銳軍士,在二階妖獸面前幾乎沒有抵抗能力。營地現存的藥物連供應他們只怕都不夠。
所以不管怎樣,往後走都是必然的。
水馨想了想,干脆道,「如今妖獸已經四散,西南海域的妖亂應該也不會持續下去,頂多就是最後一波。所以這里應該不需要駐守下去了。還是整理一下,一起往後方走吧。」
這時,在遠處落下的溫言鈞也走了,听水馨這麼說,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
——水馨居然會考慮這個?雖然知道她挺稀奇的好心……
可水馨說得確實是有道理。
目前營地的一群游兵散勇——祭司們真氣消耗得厲害,幾乎無人不帶傷——留守在這里。保不定再來一只二階妖獸就能讓這營地全軍覆沒。
又有誰能說一定不會發生這種事呢?
海里面可還有一群能飛的,不見得一定不想到岸上來逛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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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水馨的建議下(當然不少人將之當成了命令)。整個營地開始整頓,準備開拔。
那位憂心後方的中年俠士有心讓水馨先行,可看著滿地的傷員,也真不好那麼說。何況,這些俠士看水馨,只覺得分外親切,就更不願意為難她了。
——誰都知道。準聖女們、使徒們、祭祀們,最強的手段都是「神術」、「神器」。而他們這些江湖人士,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修仙相關的事情。
水馨不一樣啊!三只妖獸。全是她用手中的一柄劍解決的,就那麼一柄劍。
凌厲、鋒銳,一往無前。
這才像是他們武者啊!
這會兒水馨找了個有火系法器的祭祀當場就烤起了妖獸肉,那些年紀至少也在三十以上的江湖人士也實在是不忍心讓這小姑娘餓著肚子去救援。只好听之任之了。
但水馨其實也不算很餓。
「以之前那鎮子的情況。如果已經有妖獸了,我現在趕也已經來不及。」水馨雖然好心,但從來不會濫好心,冷靜得很,「要是那樣,這里剩下的人可更有活下去的希望。若是還沒妖獸,那也就是現在海里的那一批了,整頓了走陸地也來得及。」
溫言鈞點頭。
「所以。你還是再跑一趟吧,和華箋他們說說。自力更生豐衣足食嘛。大不了現宰幾頭妖獸,處理好了也是能當食物的吧?水的話法術可以造,傷藥別說沒有。就是船,我相信他們當場造船的能力也有——哪個木系修士不帶種子的?」水馨分析得頭頭是道,「如果想把人當做信仰種子,就別那麼點東西都吝嗇啊。我就不信凡人能消耗多少。」
這些不客氣的話全都是事實。溫言鈞也只好苦笑了。
水馨又不是什麼絕頂聰明之人,她能想到的這些東西,溫言鈞自己也早想到了,華箋那些修士,又何嘗沒有想到?
只是金丹修士們還在開會,不好大張旗鼓。
更重要的是,修士們哪會願意為了凡人多費力?準聖女和使徒已經沒剩幾個了,水馨說的那些事,光那幾個是做不來的。
就是那幾個,也習慣了在傳教的時候,保持親切卻高高在上,所謂的幫助更多的是施舍……
單就「為凡人考慮」這一點來說,保不定水馨才是最合格的準聖女。
「你覺得這也是順手救人麼?」溫言鈞實在是不知道水馨的性格進了修仙界會怎樣,只得老生常談的重復。
水馨奇怪的眨眼,「我費了很多力氣嗎?」。
溫言鈞只好神識傳音道,‘修士本來就要花大量的時間去修行,劍修更是離不開戰斗,需要勇猛精進。水馨,這次也就算了,以後你還是不要把太多精力放在凡人身上。’
溫言鈞這是真把她當做了朋友,才會說這種話。
水馨清楚得很。
溫言鈞說得有道理,她也清楚——那麼,這樣的一番道理,和那只化形妖獸的提醒,到底哪邊是對的呢?
水馨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對了,你說,能鬧出那麼大一番動靜來的到底得是什麼妖獸?」
她自己也不是沒有答案,但她對妖獸的了解太少了,看的書不夠。不敢肯定。
溫言鈞卻很肯定,「蜃龍——當然只能是蜃龍,至少也有很濃厚的蜃龍血脈。只有蜃龍,才能同時精通拘魂術、誘夢術和幻術。」
水馨不知道該不該松口氣。
蜃龍這樣近似于神獸的異獸,她當然是見過資料的。似乎蜃龍沒有性別、不分雌雄。
在確認失去了一段時間的意識之後,她該為此慶幸嗎?
她作為普通女性的意識似乎也挺濃厚的。這一樣是過往的記憶留下的本能刻印。
溫言鈞在進入了黑暗中以後,才重新升起了飛梭飛走。這麼不斷地趕路,似乎也略顯苦逼。可水馨很快就顧不上他了。
她吃了她的夜宵。
駐軍也掩埋了死者,整頓好了傷者,可以走人了。
水馨是領頭人。
而到了這個時候,天色也已經重新亮起。
然而,剛剛走出被駐軍清理出來的空地,走上了之前戰斗波及到的土地,水馨就愣住了。她挪開腳步,臉色有些古怪的往腳下看。
一棵地藤僅剩的一點兒根系之前被她踩在了腳下。
還有一點兒沒散干淨的冰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