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開始說起正題。
其實何止古瑜,連水馨都松了口小氣。說真的要是這位顧宗主不肯問,非要東拉西扯,他們也沒法子啊。不過,听說治下出了這樣的問題,他會是個什麼反應,水馨也好奇得很。
忍不住就瞅了幾眼。
結果,顧宗主听見古瑜說了前因後果,卻也不過是略略皺眉,連個完整的驚訝表情都沒。
——也是,萬花門幾乎什麼都沒有的時候,這位顧宗主不也撐下來了麼。
但听古瑜說完之後,顧宗主還是對著古瑜送上來的證物沉吟了好一會兒,「看來我這些年也是疏忽了一點。我知道了,這件事,我自然會查。古瑜,你把消息送回逍遙宗。至于這些證物,你自己看著辦。」
顧宗主沒說怎麼查。
古瑜對此倒也並不奇怪,他苦笑一聲,「這證物,<顧宗主你還是留著吧。我要回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要是路上出什麼事故就慘了。」
顧宗主點點頭,就也不多說,而是把平淡的目光轉移到了水馨的身上,「這件事,你們怎麼看?」
他看著的是水馨,但說的卻是「你們」。
墨鴉想了想,大膽的道,「確實可能是有人栽贓天隱觀,但這種事,還該天隱觀自證。」
就算是被栽贓了,流落出這麼多能指向他們的證物,也是他們自己出了問題。
弄月、顧逍和白寒章則都沒說話。
水馨被看得有些不舒服,一琢磨更是不對。「……不管是不是天隱觀,看來那個勢力是和我有點關系的樣子。但是,我真不記得了。或者去把天香樓那個叫金夜的提——如果她還活著的話——或者能問出更多。」
「之前提到。她有元神誓言?」顧宗主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樣。
「是。」
「這麼說來,你應該沒有兵魂誓言了?」
水馨點頭,「沒有……或者,我違背了?」
違背了兵魂誓言導致反噬,以至于兵魂支離破碎?
「違背了兵魂誓言只會受到反噬,並非一勞永逸。」顧宗主微微挑眉。
水馨在心底嘆息——這顧宗主一舉一動,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怎麼說呢?是一種與天地和諧的感覺。似乎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在切合天地間的規律、法則,切合自然。
這也是她見到的第一個元嬰道君。
有些說不清楚,這是所有的元嬰道君都這樣呢。還是獨此一個?畢竟這位宗主听著也很是獨特。
反正她見到的那些金丹修士們,甭管是鳳凰閣的還是弈情谷的,撇開修為高之外,性情舉止都與世俗無異。要說他們修的是「道」。水馨都覺得有些侮辱了這個「道」字。不如說他們僅僅修的是「力」。
她和蘇羽卿關系好,也是因為蘇羽卿是她見過的道修玄修里面,唯一一個明顯不滿足于「修力」的修士。
水馨正有些走神,就听見顧宗主繼續說道,「沒有立下兵魂誓言,這應該才是你被追殺的原因,雖然你現在記不起來,但未必一直都記不起來。既然你還能修煉。」
水馨皺眉。「顧宗主有辦法讓我恢復記憶?」
「不是。」顧宗主打量她,「你可願做餌?」
水馨稍稍愣了一下。坦率道,「從我這段時間的經歷來看,即使我不願意做餌,也會有人找上門來。」
「但你可以警惕防範,小心謹慎。」
「這樣做的話,我大概也很難找回自己的過往。」水馨說。
如果她不是答應了墨鴉去救弄月,又怎麼能知道「葉平舒」和「林楓言」這兩個名字?前者,還多半是她的戀人。
而且水馨也知道,從雲國的事情開始,若一切都有那個組織的影子,他們的計劃更嚴密了、布局更謹慎了。
如果她一味躲避,那麼某一天下一個布局到來之時,只怕會是雷霆萬鈞,用盡底牌也抗不住的程度。
相比之下,確實是不如露出一點小破綻來。
水馨之前就這麼覺得了,但到底該怎麼做,她還沒來得及想就是了。
是以,顧宗主那麼問,她完全可以坦然的說出自己所想。
顧宗主點了點頭,「果然不愧是劍修。紫冬。」
隨著顧宗主的一聲呼喚,一道道紫色的光芒在他的身邊匯聚,眨眼間,一個黑發紫眸,外表十歲左右的童子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圓圓的臉,大大的眼,十分可愛且看不出性別。穿著十分繁復的禮服一樣的服裝,黑色的長發卻沒有任何束縛的淌在身後,直落腳邊。
「主人。」童子笑得眉眼彎彎,似乎心情甚好。
大家都認得這個聲音——把他們送上來的,通天靈寶的器靈。
「紫冬,給她一個靈引。」顧宗主說。
童子看了看水馨,低下頭,很快,他的手上就多了一塊淡紫色的玉佩。
他走到水馨身前,將玉佩遞給了她,「帶上這個,放進儲物手鐲里也無所謂。只要你遇到生命危險,我就能感應到。如果你帶在身上,靈引能幫你擋一次築基巔峰的攻擊。但接下來我們未必會救你。」
聲音雖然稚女敕,但童子的語氣倒是相當成熟。
水馨當然不會拒絕,似乎也沒有拒絕余地的接過了玉佩,這塊淡紫色的玉佩上,有著深紫色藤蔓的紋路。
——莫非是葫蘆藤?
水馨這麼想,謝過了名為紫冬的器靈。
盡管只是築基巔峰的一次攻擊,和本體的能力天差地別,但對引劍期的修士來說,這一次防御,就很可能是一條命。顧宗主能因為古瑜的一番話就直接做出這樣的決定,水馨也還是佩服他的魄力。
至于紫冬說的可能不會救人這點……
水馨謝過之後就道,「如果指望別人相救的話,劍修是永遠無法進步的。」
紫冬笑道,「不,無法進步的只是劍心而已。我期待你們的表演哦。」說完,他微微點頭,身影再次崩散成無數道紫光,消失了。
顯然顧宗主也是這麼覺得的,紫冬一消失,他就送客道,「你們可以走了。怎麼做餌,似乎不用我再教你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