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建築的廢墟外,白寒章摟著被打暈的飛妙,嘴角也抽了抽——飛妙不怕幻境,但依然會被勾起心魔,所以白寒章干脆的出手了。
再看到蘇庭出面,他們就沒去湊熱鬧。
但自然還是關注那邊的情況的。
一听蘇庭喊出「真君」二字,白寒章都有點控制不住表情了。
顧逍也沒忍住的感慨了一句,「就像她自己說的,這可真是喜歡用生命作死啊!」
——他們不知道有鳳凰閣真君在,水馨自己能不知道?
知道還要往里面湊,這作死精神也是讓人佩服。
「……不用管?」白寒章難得的,覺得牙痛了。
顧逍看著他,「管得了?」
白寒章不吭聲了。
他的表情,在這一刻頗為微妙。
過了一會兒,他才慢吞吞的道,「她喜歡作死,本來也不是壞事。」
他們兩個沒有討論這位真君的身份問題,因為不需要討論。這位真君口口聲聲鳳凰閣,還能是什麼身份?雖說鳳凰閣的真君,應該都是修煉火系功法的,這位卻是挑動心魔,但是到了元嬰這個層級,又是鳳凰閣這樣的大門派,有些神異功法,也是常態。
反正只要是鳳凰閣的真君,就很難想象,對方能對水馨抱有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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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水馨依然鵪鶉樣的倒在一邊……
好吧,擊昏了伍秋晨之後。她似乎好轉了一點,由側躺改成了坐姿。因為之前的「良好表現」和在血妖蠱入侵時也沒有改變的姿勢,目前全不引人矚目。
這會兒還沒人有心思分心想這麼個「弱者」的問題。
畢竟。血妖蠱也確實是一下來就被其他修士擋住了,它們又沒有額外放血蠱,血蠱變成了類似于觸手的東西。
要說水馨這麼大塊血肉恰好因為走運而沒被誤傷,
當時的情況又委實是混亂。
就是「紅縴」這麼個真君化身,也因為當時的道境不足、忙著追殺而沒有注意到,水馨在那時候稍稍改變了氣勢。
木之劍意,不同于幻術幻境。那是真真正正,由內而外的,對自身氣息的改變。何況水馨都已經模到了劍意通靈的邊緣。這種改變細微卻又渾然天成。
哪怕是血妖蠱這樣的存在,一時不查,也被瞞了過去。
現在沒了血妖蠱,水馨也撤了劍意。小樹苗的動作又不為人探知。她自然就泯然眾人了……至于能免疫心魔這一點,心魔拷問的從來就不是修為,而是意志,鑽的也是心靈漏洞。
修為低,意志強一點,表現也能勝過修為高的。
不算很稀奇。
何況這時候,所有人的表情都相當精彩,都在和她搶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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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庭的那一輪圓月。不帶一點煙火氣的滅殺血妖蠱和魔門八宗余孽的手段,稍微有點見識的都知道。這是攬月閣的鎮派功法《巡天典》中最出名的、標志性的一招「代月巡天」。
不用他自報身份,別人也知道他是攬月閣真人了。
這麼個人報出來的「真君」一詞,自然也就沒有了疑問。
伍宇晨臉上頓時就青青白白的——他的感情最復雜。
雖說他沒有見過鳳凰閣元嬰真君的畫像,但也听過大致描述,一下子就能對號入座。然後……
這位真君可是一力主張,雲國之內,女子當家的!
可在他們伍家麼……
伍家曾經的當家夫人,也不過只是棲鳳山出來的準聖女罷了。
而且,他們伍家正準備棄雲國而去呢。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伍家這次又是受害者,算是倒了大霉。
和伍宇晨相比,其他人——尤其是組織的修士,可就真是整個人都不好了。稍微知道得多點的,都隱約知道,這次計劃大變,倉促行動,和鳳凰閣的變故大有關聯。反而是宋家露餡這種事,如舒妍舒燻,都不知道。
他們這會兒的心里都是臥槽的——不是說鳳凰閣的變故讓她們暫時抽不出金丹級的人手嗎!?
太過震驚,加上血妖蠱已經完全被滅,不少人陷入心魔,這批人也沒法立刻反應過來。
都是盯著「紅縴」,等她的反應。
——不是說這位看不起男人嗎?偏蘇庭也不大客氣,要是先和蘇庭斗上一場,那就好了!
只是,「紅縴」目光漸漸幽深,臉色也變得很不愉快,卻到底沒有反駁蘇庭的話。
倒是在一片僵持中,忽然傳出了一個很驚喜的聲音。
一個年輕修士將手中五彩晶瑩的結靈蠱一拋,特別高興的四處看,「真君?竟有一位真君在這里?」
這是一個煉氣圓滿的修士,看得出陽光俊秀的底子,但法袍的質地不怎麼樣,用的法器也就一般。挖了好一陣子的土,這會兒已經有些蓬頭垢面了。
他興奮的四下張望,先看到了穿著一般卻氣度不凡的蘇庭,忙跑過去行禮,「見過真君!」
蘇庭啞然,不料這里還能被橫插一杠,搖頭道,「你認錯人了,那位才是鳳凰閣的真君。」
說著,以目示意。
年輕修士一呆,一臉傻樣的朝「紅縴」看去。
看到那張妖媚的臉,年輕修士的臉本能的紅了一下。但很快,就在臉上寫了「見鬼了」三個字,簡直如喪考妣,特別沮喪的模樣,勉強再扯出個笑容說,「原來,原來是鳳凰閣的真君啊……」
然後他就開始往後縮。
問題是,現在這附近簡直群魔亂舞,神智清醒的簡直一個個都鶴立雞群,哪里能縮到看不見的程度?
倒是他這個態度,讓人把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忽地,呂平陽咳了一聲,又把注意力拉回去了,「真君、真人,靈脈似乎未毀,不知這靈脈凝結之物,該如何處置?當然,更重要的還是魔門八宗之人吧?蘇真人似乎還是留了幾個活口的?」
——代月巡天之下,妖蠱全部死亡,但魔門八宗之人,卻有幾個氣息孱弱的。
蘇庭沒下死手,那自然就是為了留活口拷問。
持續裝鵪鶉,但也一邊努力盤算自己有幾分力量能用、能做到什麼地步的水馨听到這里,不免心中一動。
總覺得這些話說得有些奇怪啊……
可是,到底哪里奇怪呢?
蘇庭道,「你不問結靈蠱是什麼?」
呂平陽一愣。
結靈蠱當然很重要。
「紅縴」這個真君化身使用的法術激發的心魔,讓殘余的修士里面,至少有一半在到處挖結靈蠱。而且最開始,她也是為了這個結靈蠱徹底翻臉的……
蘇庭留下魔門八宗的人來,難道是為了血妖蠱的來歷嗎?
又不可能制造血妖蠱!
伍宇晨一臉恍然,連忙就要開口。
但這時,一個本來正在嚎哭的修士忽地止住了哭聲,「還等什麼!快跑!」
一邊說,六七個修士就同時跳起來,祭出靈器,向四面八方飛去。到底已經有些時間了,「紅縴」的法術威力還是分散了一點,他們已經暗地里從心魔中掙月兌了出來,做好了準備。
只是,這些人里並不包括正趴在地面顫抖的宋冰雲。
也不包括劍修。
隨著這一聲呼喊,後來冒出來的兩個男性劍修反而欺身而上,其中一個,水馨覺得全然陌生的劍修喊道,「結陣!」
看他們的劍勢,目標竟然是被指名為真君,目前散發的威壓也在金丹級的「紅縴」!
舒燻、舒妍更是反射性的出劍,眨眼間就形成了一個劍陣,以舒妍為主導,將「紅縴」圍在了劍陣之中。
恢復了修為的舒妍,此時已經用盡全力。
整個鎖天大陣核心的範圍內,都已經是海浪的虛影。
而另外的三個修士,則成了海浪中的鐵船、風暴,和時隱時現的海妖。
不是為了絞殺,而是為了困敵。
蘇庭看到這場面,微微一笑,拍了拍腰間,道,「清凌,清波,去。」
從他腰側的一個袋子里,就躥出了兩只靈獸來。
這兩只靈獸生得幾乎一樣,遍體如青玉,在浮月的光芒下,簡直如同一條碧水懸空。頭生獨角,背生雙翅,如蛟龍般蜿蜒空中。
不同的地方只是,其中一條的角短一些,看來也鈍一些。
但速度都是極快。
出了靈獸袋,就特別默契的向兩個方向飛去了。
比那些慌慌張張逃跑的修士用上的靈器快上不少。
不過,那幾個修士飛得十分零散,光憑這兩只明顯沒有結丹的靈獸,也不可能攔下全部。蘇庭卻並不在乎,放了兩只靈獸出去,就繼續看著「紅縴」那邊了。
三個引劍中期,斗境都是外景成熟的階段。
一個引劍初期,外景也基本凝練。
但是以海之劍意為核心,倚靠海之劍意的包容性,這劍陣的威力,卻當真堪堪可以和金丹初期抗衡!
能把號稱「唯我」的劍意統和,發揮出更強大的威力,蘇庭覺得,那海之劍意的擁有者,還是讓人挺感興趣的。但是……
還是不夠啊,這個層級。
那一位擅長挑動心魔,可並不等于,只有這個手段啊。光是眼力……目前這份斗境,就是不夠!
果然,不過片刻,「紅縴」就已經是紅綾如鞭,蜿蜒卻又凌厲無匹,將四個劍修同時擊飛!
完完全全,以斗境取勝!
作為劍陣核心的「舒妍」,更是面如金紙,鮮血如泉從月復部噴出,身上的傷勢,遠非水馨之前的裝模作樣可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