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例行交班後，主任傳達了院務會的內容︰「我們上個月的逃欠費又超標了。獎金……"
「我們是看病的還是收賬的？」謝醫生打斷了主任的話頭，「叫他們專門派個人跟著病人收錢好了。」
「連著兩個月都為這個被扣獎金。」李醫生也吐槽，「每天累得要死，還要為病人買單！」
陳醫生賭氣說︰「下次病人來了，不見錢就不處理！」
謝醫生撲哧一笑︰「對！以後接到沒錢的病人就直接抬去院長辦公室算了！」
「或者叫120拖回去呀，哪兒接來的就送回哪兒去。」
……
主任抗議︰「喂喂，越說越不像話了哈！院里也為難，不賺錢怎麼生存呢？理解啊大家要理解。」
「誰理解我們啊？病人投訴要扣我們的錢，病人逃單要扣我們的錢∼，醫療差錯更不行，我們也得生存啊，這哪是人干的活嘛！」
「街上算命的瞎子說幾句話還收20塊，我的掛號費才四塊錢！」
主任無奈地模模自己光光的頭頂︰「盡力吧，盡力吧。」
老師們吐槽起來原來這麼厲害啊！如意和雲霞交換著興奮和驚異的眼色。
「醫生！醫生！」
吐槽聲戛然而止。
大家迅速奔出去。
謝醫生快速地為病人做了檢查︰「外傷！脈搏已經很弱！建立靜脈通道！給氧！心電監護！」
如意協助謝老師把病人推進搶救室，並迅速連接好心電監護儀。
護士也很快開通靜脈通道，藥水順利地滴進病人體內。
主任走上前︰「急查血常規、血型，備血！」
雲霞立即通知了檢驗科。
九齡幫著陳醫生把B超推到床前，檢測病人內髒情況。
主任看看B超顯示屏︰「考慮脾破裂，請外科住院總！」
李彥突然跑過來告訴主任︰「家屬說沒帶錢。」
主任頭也沒抬︰「叫他們盡快找錢，就說沒錢就不用藥——站著干嘛？」他生氣地指著不知所措地站在急救床邊的護士，「雙通道！沒听到嗎？立即建立雙靜脈通道，擴容！」
「收縮壓80了！」主任盯著心電監護儀，「好，繼續補充血容量！」
老師們仍有條不紊地搶救著病人。
檢驗人員在床頭抽取了血樣。
外科住院總匆匆跑進來，仔細檢查了一遍︰「脾破裂，病情穩定後馬上送手術室。」
送走病人，謝醫生突然想起，無奈地說︰「主任，這費用……」
主任無奈地模模自己的光頭︰「就是啊。喂，你！」他指著李彥，「家屬怎麼說？」
李彥回答︰「他們說等會兒回去拿。」
「把家屬跟緊點，爭取把錢要回來！」
「喂！」護士朝大家揮揮手，「去接病人！育英路，師院門口。車禍！」
謝醫生立即從座位上彈起來︰「來個同學！」
九齡緊跟著謝醫生奔向120急救車。
陳醫生命令同學們︰「整理搶救室，檢查物品是否齊全。」
如意和雲霞換掉床單，逐一檢查物品。
「醫生！車禍病人！」
「這麼快？！」如意和雲霞對視一眼，連忙跑出去。
一位滿臉是血的病人被家屬攙扶進來。
家屬一邊走一邊說︰「我們開的小車，那個摩托車逆行，摩托車主在那兒等120，我們打車來的。」
「哎喲！哎喲！」病人不住地**。
二人協助陳醫生把病人放到擔架上，往搶救室推。
陳一邊詢問病史一邊做身體檢查。
如意接好心電監護︰血壓正常，心率正常，血氧飽和度正常。
雲霞一一把數據寫下來。
「頭皮挫裂傷。腦震蕩待排。」陳醫生示意，「簡單包扎後帶他去做個頭顱CT，如果沒問題就去治療室清創縫合。」
病人看著陳醫生說︰「先縫傷口嘛！」
陳醫生的口氣不容置疑︰「先檢查！」
「哦喲，做個CT要幾百塊！不檢查了嘛！」
陳醫生嚴肅地說︰「頭部外傷很可能合並顱內損傷，萬一顱內受損，有可能危及生命！所以必須檢查排除之後再做其他治療。」
「哪有那麼嚴重！我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不過踫了一下而已。」病人不停地抱怨著︰「你們不就是為了搞錢嘛……「
「讓一下！讓一下！」謝老師和九齡接病人回來了。
「胸外傷！氣胸！呼吸困難！」
「胸膜腔閉式引流！馬上！」
……
「你們兩個趕快送頭部外傷病人去做檢查，注意觀察病情變化。」陳醫生對如意和雲霞吩咐完畢，立刻加入到新病人的搶救中去了。
雲霞把頭部外傷的病人扶到推車旁，如意把穩推車︰「慢慢躺上去吧，我們推你做CT。」
「哦喲，又不是重傷，我自己會走！」
如意無奈地和雲霞對視一眼，只得推著空車，跟在病人後面往CT室走去。
「硬膜外血腫。」CT老師嚴肅地指著顯示屏上的弓形密度增高影，「中線結構已有輕微移位。」
如意和雲霞大吃一驚，立即告知陳醫生，按吩咐把病人推回急診科。
陳醫生看了看病人的瞳孔︰「等大，光敏。」征求了主任和外科住院總的意見，建議病人住院觀察，必要時行開顱手術。
「哦喲！還要住院！開刀！你們嚇我是不是？」」病人快速從平車上坐起，卻立刻抱住頭，「頭好痛！你們搞來搞去，搞得我頭都痛了！哦嘔！」病人突然吐了。嘔吐物噴出很遠。
主任和住院總對視一眼，馬上把病人放平︰「監測顱內壓！」
如意測過之後回答︰「顱內壓2。5千帕。」
主任神色嚴峻地說︰「甘露醇250毫升快速靜滴！」
「立止血一支肌肉注射！」
病人嘔吐加劇，躁動不安。
「再測顱內壓！」
「顱內壓2。6千帕。」
「心電監護！」
「收縮壓180毫米汞柱，舒張壓95毫米汞柱。基礎血壓是多少？」
雲霞答︰「120和60」
「速尿20毫克靜脈推注，馬上！」
「甘露醇再滴250毫升！」
「顱內壓2。7千帕！」
「下病危通知書！」
「病人昏迷！左側瞳孔散大！」
「氫化可的松60毫升靜滴！」
「心跳20次每分鐘。呼吸不規則。」
「胸外心髒按壓！正壓呼吸！」
「顱內壓2。9千帕。」
……
無論怎樣努力，病人再也沒有生命的跡象。
主任疲憊地擺擺手︰「不用搶救了。宣布死亡。通知家屬。」
如意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10點51分。
「怎麼會死？！剛才還是好好地走進去的！」走廊里傳來家屬的吼聲。
「你們一個也不能走！」家屬叫囂，「一定要給個說法！」
主任疲憊地揮揮手︰「通知醫務科！」
才一會兒，急診科門外就堵了一群人。
一個小時不到，外面就掛起了橫幅，家屬一邊燒紙錢一邊淒慘地哭述︰「好好的一個人，走著進去，抬著出來……」
和老師們一起被困在辦公室里，如意心里咚咚直跳。
雲霞踫踫九齡，壓低聲音問︰「你們剛才搶救的那個病人呢？怎樣了？」
九齡小聲說︰「去了ICU。」
直到一點二十分，圍觀家屬才跟著醫務科的人員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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