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仔細檢查了一下線頭處，再征詢地望著蒲主任。
見蒲主任點了頭，玉如意方才將荷包輕輕放下。
陳黎討好的說︰「如意很聰明，學東西很快。」
玉如意很看不起陳黎今天早上的所作所為，想到她畢竟是王昊的女友，還是含含糊糊地應付了一聲︰「是王昊教得好。」
「做得再好也不能驕傲！」蒲主任警示道，「醫療風險無處不在，隨時都得保持謹慎！」
「是！」玉如意仔細地將月復腔里的紗布塊掏出來，示意洗手護士數紗布塊數量。」
蒲主任將生理鹽水倒入月復腔︰「沖洗得干淨一點，可以降低術後粘連的可能性。」
玉如意輕柔地清洗著內髒︰「王昊也是這麼說……咦？」玉如意的手指似乎接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玉如意翼地將腸管翻過來，赫然發現一個米粒大小的硬結。
蒲主任仔細看了一眼，眉頭皺了起來︰「像那個東西！」
大家都知道蒲主任口里說的「那個東西」是什麼，神情都有些凝重。
玉如意又陸續在相鄰的腸管找到幾個相似的結節。
蒲主任果斷地吩咐陳黎︰「叫家屬進來！」
換上無菌衣走進來的家屬是一個眼神稚氣的少年。
蒲主任眼簾一瞬︰「還有沒有大人在？」
「我十八歲了！」少年雖然挺了挺腰，聲音卻有些顫抖，「有什麼就給我說吧。」
見蒲主任沉吟不語，少年解釋道︰「爸爸去世得早，家里就我和媽媽……"
「你也不用太緊張。」蒲主任和顏悅色地說，「你媽媽的闌尾手術很順利，只是我們發現你媽媽腸管上有些小結節，打算取一點下來做活檢，想征求你的意見。」
少年語氣有些猶疑︰「取了之後我媽媽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取活檢本身是沒問題的。」蒲主任耐心解釋，「只是如果檢查出來有其他問題，你們要進一步治療。」
少年果斷地說︰「取吧！」
蒲主任點點頭，陳黎迅速將少年帶出了手術室。
想到少年懵懂的樣子，玉如意情緒有些低落，地取下一塊組織之後，玉如意擔心地問蒲主任︰「如果是……那個東西，還要再開一次月復？」
「你只管把手里的事情做好！」蒲主任告誡玉如意，「檢驗結果出來之後自然會組織大家研究相應的治療方案。」
「是！」玉如意心里明白，如果真的是轉移癌，原發病灶已經存在很久了，就是上帝也改變不了那個現實。
翼翼取活檢。
一層層關月復。
等待病人清醒之後，玉如意親自將病人送回病房。
管理病房的護士穩妥地接過病人，熟練地為病人安置好氧氣和心電監護儀等監管設備，並耐心地向少年介紹病人術後的注意事項。
玉如意看了看滿眼關切地注視著母親的少年，默默地離開了病房。
能讓他們母子繼續相守下去的希望只有一個︰那就是病檢結果否認了蒲主任的推斷。
雖然那個希望是那樣渺茫。
想到等待著的另一個手術病人，玉如意做了做深呼吸，強迫自己將大腦切換到另一種手術程序。
兩台手術下來，玉如意又迅速地抱著病歷牌回到辦公室。
必須一鼓作氣地將醫囑修改成術後模式，完成手術記錄，因為新的病人隨時都可能出現。
剛剛把事情處理停當，趙敏笑嘻嘻地進了辦公室。
玉如意笑著斜了趙敏一眼︰「你的事情做完沒有？」
「做了！」趙敏抱怨道，「打包、拖地、消毒……成天沒完沒了！」
「不就是做事嗎？」。玉如意笑，「我們成天不但要沒完沒了地做事，心情還要被左右……"
玉如意想起上一台手術病人。
看見玉如意情緒突然低落，趙敏朝玉如意晃了晃手︰「好了好了，不說工作了！」
趙敏挨著玉如意坐下，困惑地說︰「早上那事我總覺得不對勁！」
以玉如意以前的個性，立刻就要斥責趙敏做事不計後果終于嘗到苦果。經歷了那麼多事之後，玉如意做事之前也學會了先在心里回旋一下。
陳黎雖然出了陰招被自己不齒，再怎麼說她也是王昊的女友，況且她沒傷到趙敏反而傷到王昊，她自己也不會好受吧？再說，以趙敏那火爆脾氣，如果知道是陳黎故意作弄她，不吵個天翻地覆才怪！
想到這兒，玉如意裝著不經意地問︰「有什麼不對勁的？」
趙敏認真地說︰「我接水前並沒有看見路上有什麼東西擋著，接水回來的時候怎麼被拌了一下呢？」
玉如意無奈地說︰「你以後一點嘛！」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趙敏搬過玉如意的肩膀，仔細看著她的眼楮。
玉如意拂開趙敏的手，垂下眼簾︰「我怎麼知道？」
「你當時正面對著我，你不知道誰知道？」趙敏質問玉如意。
「懶得跟你講。」玉如意不自在地站起來，「我要做事去了。」
「不準走！」趙敏笑著追上去抱著玉如意，「說清楚了再走！」
玉如意使勁掰開趙敏的手臂，委屈地說︰「關我什麼事？你連累我也摔倒了，我還沒怪你呢！」
「對不起嘛！」趙敏嬉笑著松開玉如意，「我知道你是為了扶我才摔倒的，但是，王昊怎麼把手燙傷了？」
「還好意思問！」一想起這事兒玉如意就後怕不已，「如果不是王昊動作快的話，你那杯水差點倒在我頭上！」
趙敏倒吸了一口涼氣︰「那麼恐怖？」
「你說呢？」玉如意嘟著嘴白了趙敏一眼。
趙敏輕輕地挽著玉如意的胳膊︰「好心疼！」
玉如意大度地說︰「沒關系啦，有驚無險。」
「我又沒說你！」趙敏笑著推了玉如意一把，「我是心疼王昊燙了手！」
玉如意哭笑不得︰「你還是好好心疼自己吧，明明知道王昊和陳黎是一對，你干嘛非要介入他們之間不可？」
趙敏朝玉如意翻翻白眼︰「我不喜歡陳黎，我就是要拆散他們！」
「大家都是同事，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自己做自己的事，干嘛一定要和人家過不去？」
趙敏沖玉如意做了個鬼臉︰「因為你們家王昊太帥啊！」
「在說我什麼？」王昊笑呵呵地走進辦公室。
趙敏紅了臉︰「你……不是在上門診嗎？」。
「蒲主任下去了。」王昊牽了牽嘴角地說，「一只有幾個門診病人，坐得腰酸背痛的，好難熬。」
王昊看似無意地掃了一眼玉如意，見玉如意的目光正專注地看著他被燙傷的手背，抬起手背看了看︰「沒事兒的，只是有點紅腫而已。」
「都怪我！」趙敏快步走到王昊身邊，關切地問，「搽藥沒有？」
「搽了燒傷膏。」王昊走到辦公桌前坐下，對玉如意說，「手術記錄寫好沒有？」
「好了。」玉如意將兩個手術病人的病歷牌抽出來，遞給王昊。
王昊翻開手術記錄︰「蒲主任剛才說闌尾手術病人的腸管上有結節？」
「是，白色的，質地比較硬……"
趙敏看見王昊和玉如意嚴肅地討論病例，知趣地說︰「我回手術室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
「好，拜拜！」玉如意對趙敏揮揮手。
見趙敏走了，王昊放下病歷牌靠在椅背上，看著玉如意︰「你考慮是什麼情況？」
「……蒲主任懷疑是其他部位的癌腫轉移。」玉如意有些猶豫。
「我問你的意思！」王昊緊緊盯著玉如意。
玉如意仔細思索著︰「術前B超檢查並沒有發現臨近器官有器質性病變……有沒有可能是結核？」
王昊的眼光有些柔和︰「具體是什麼等病檢結果出來就知道了，最關鍵的是要有自己的思想……"王昊話鋒一轉，「你來外科三個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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