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來電顯示的一瞬，張奕的眼神突然一凜。
雖然已走到門外，張奕那冰冷刺骨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到玉如意的耳邊︰「是不是你做的？」
玉如意仿佛感受得到颼颼地涼風穿腸而過，不禁抱緊了雙臂。
外公悠然地端起茶杯，吹開水面的浮沫，輕輕啜了一口。
不知對方說了什麼，張奕冷哼一聲，仍是極盡嘲諷的口吻︰「恭喜！……三生有幸！……‘
收起電話回到室內的張奕身上仿佛仍罩著灼灼的怒火。
外公微笑著看了看桌上剩下的魚湯，對玉如意和張奕說︰「你們還要不要喝？需要就叫人熱一下。」
玉如意看向張奕。
坐在桌前再次抬起頭來的張奕已平靜如前。
他彎彎嘴角，費力扯出一個微笑，不疾不徐地對外公說︰「對不起，那事可能因我而起。」
外公沒有驚訝，也沒有生氣，微笑著看著張奕，等他繼續說下去。
「可能是阿姐……‘
玉如意一听到阿姐的名字立刻坐直了身子。
張奕嘴角浮起一絲輕蔑︰「她說她計劃搞實業，想來我們這兒取經。」
玉如意雖然已感受過阿姐的厲害，但也知道阿姐是因愛生恨，心里對阿姐的同情多過怨恨，見到張奕眼里的冷漠，只是無奈地低下頭。
外公或許並不知道阿姐其人，听到張奕這樣說。點頭道︰「來者是客！」
張奕雖然默認了外公的決定，眼里還是有著隱隱的殺氣。
無意間听到他們公司內部的事情後，玉如意不可能再假裝置身事外，試探著問︰「她除了誘走員工，還有沒有做其它損害公司利益的事情？」
張奕嘴角微撇，輕蔑地說︰「計只此耳！」
玉如意連忙說︰「既然這樣，見招拆招就是。」
外公笑眯眯地看著玉如意︰「心里是不是已經有了主意？」
玉如意搖搖頭，老老實實地回答︰「沒有。」
「道理是那個道理。」張奕欣賞地看著玉如意，「但這招如何拆卻是個技術活。如果滿足員工的條件，她又會繼續抬價。我們是做事業的。沒必要陪她斗財力。」
「如果听之任之。」張奕舌忝了舌忝嘴角，「一時很難找那麼合適的人補缺。」
「別急。」外公淡定地啜了口茶，「車到山前必有路！」
玉如意有些慶幸︰「看樣子她還沒有開業，暫時還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意。只要我們挺過這一關就贏了一半！」
「看起來是個小女圭女圭。外公笑道。「腦子還是夠用嘛！」
玉如意調皮地說︰「近朱者赤啊！」
「九齡說你是做生意的天才。」玉如意鼓勵張奕，「哪有你想不出的辦法？她最主要的目的可能還不是動你的員工，或許擾亂你的心思才是她的目的呢！」
張奕饒有興趣地看著玉如意︰。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是女生啦，女生最懂女生的心思了！」
「她為什麼要擾亂我的心思呢？」
看張奕豁然開朗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懂了，玉如意知道張奕也調皮了，在逗著自己玩。
玉如意于是配合地說︰「員工去了還會來，但張奕只有一個啊，擒賊先擒王嘛！最關鍵是她很愛你，這麼做無非也是耍耍小性子，希望你關注她而已。」
最後這一句話張奕沒有預料到會從玉如意嘴里說出來，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外公見狀哈哈大笑。
玉如意斜睨了一眼外公︰「我只是有一點想不通，外公心里一直都是懂的，為什麼不說出來？」
「你又不是外公肚里的蟲子，你憑什麼說外公知道？」外公撒賴。
「我還真是你肚里的蟲子了！」看著張奕重新充滿銳氣和信心的眼神，玉如意恍然大悟，「外公知道張奕一定能行，所以就閑閑地等著，等張奕冷靜下來自己處理，是不是？」
「還有一點你絕對沒想到。」張奕的眼瞳里有一種直視玉如意內心的深邃，「陳爺爺還想試探一下寶貝外孫女的腦洞究竟有多大？」
「不錯不錯！」外公快活地笑著，「我肚子里面今天鑽進去了兩只小蟲子！」
玉如意避開了張奕的目光︰「還是張總厲害，如意甘拜下風！」
「既然如此。」外公在玉如意和張奕間來回掃了一眼，視線落在張奕身上，「這事兒我就不管？」
張奕信心十足地說︰「保證完成任務！」
玉如意連忙站起來︰「外公要睡覺了，我把桌子收拾了先！」
張奕協助玉如意將碗筷送回廚房。
看著玉如意快樂地往回走，張奕張了幾次嘴，終于鼓足了勇氣︰「可以出去走走嗎？」。
玉如意回過頭，正好跌入張奕亮晶晶的眸子里。
張奕對自己的好，玉如意何嘗不知？想著長疼不如短痛，玉如意毅然決然的點點頭︰「好！」
玉如意假裝沒看到張奕眼里閃過的驚喜，抬頭看向天空。
薄涼的天宇上懸著一鐮下玄月。
玉如意悠悠地說︰「月有陰晴圓缺，此時古難全。」
「圓有圓的美，缺有缺的美。」張奕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下玄月，該是農歷月尾———離聖誕節不遠了吧？」
「聖誕節終歸是外國人的節日。」
「我們山莊可以借著聖誕節的名義搞活動啊！」
和極其聰明的人對話就是這麼被動，玉如意牽出一個言不由衷的微笑︰「是啊！正好為山莊做宣傳。」
張奕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這次活動的主題要契合年輕人的心理。」
在老年公寓搞契合年輕人心理的活動肯定是為了服務。
玉如意佩服︰「打算模仿志願者的模式？」
張奕點頭︰「問題就在如何突破年輕人的心理關？因為老年人的特殊性，現在的年輕人對服侍老年人有排斥的心理。」
「愛！」玉如意想到自己和外公，「愛是萬能的！」
見張奕眸光閃閃，很有深意地看著她，玉如意自以為抓住了機會︰「世間的愛有各種各樣的，愛情只是其中一種，除此之外還有親情、友情。其實友情恆久遠，為什麼呢？因為它簡單、純粹，所以細水長流，永不會厭倦……‘
「說重點！」張奕的目光清澈而認真，玉如意看不出張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玉如意有些挫敗地勾了勾唇，淡淡地說︰「讓他們像愛家人一樣愛老人啊。」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你的意思是———‘張奕眼里有驚喜的光。
「是！」玉如意點頭承認，「他們現在照顧著人家的老人，人家以後又為他們照顧老人。」
「愛的銀行？」
玉如意笑︰「這個名字很好听。」
張奕向玉如意靠近一步，如一座大山一樣站在玉如意的面前，眼里流動著溫柔的光茫︰「謝謝你！」
玉如意心里驀然一動，又想起楚雲川那一貫溫暖柔和的笑。
玉如意退後一步︰「該我謝你才是，你一直那麼關照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