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玉如意在一陣歡快的音樂聲中醒來。
一睜開眼楮就看見戴著紅色尖尖帽的聖誕老人笑眯眯地搖晃著，穿著黑色燕尾服的小王子，白色蓬松紗裙的小公主也牽著手也在跳舞了。
玉如意開心地趴在床上看了一會兒，驀然醒悟︰天亮了呢！
就著從窗口射進來的光線，玉如意仔細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七點鐘了！
居然一覺睡到七點鐘！
往天這個時候，自己早已煲好了粥！
就算這兩天過節，廚房太忙碌擁擠，不方便親自給外公煲粥，也早該起來了，八點還要回醫院呢！
玉如意趕緊起床，匆匆忙忙地跑進衛生間洗漱。
頭發還沒完全扎好，房門已被敲響了。
袁雲霞大聲地問︰「懶蟲，今天怎麼這麼遲啊？」
*「馬上好了！」玉如意飛快地跑到門口。
袁雲霞調侃道︰「心情很好嘛，一大早就在听音樂！」
玉如意剛剛放到門把手上的手頓住了。
袁雲霞來了，張九齡肯定也來了，張九齡在，楚老師也在！如果他們看到這個場面，肯定會誤會自己和張奕有什麼，到時掉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行，不能讓他們看到！
玉如意垂下手，在房里應了一聲︰「你們先去餐廳吧，我等會兒去那兒找你們。」
「不急！」袁雲霞寬容地在門外說，「你稍微快一點就行了。我們等你一起去！」
玉如意看著一屋子的喧騰愁死了。
短時間拆除是不可能的，至少要讓他們停下來啊，問題是自己居然不懂怎麼關！
只知道這些東西是光控的，見光就啟動，關燈就停止，但現在天已大亮，即使有窗簾遮住屋里也是亮堂堂的！
不可能沒有其它的機關！
玉如意打定主意便順藤模瓜一樣尋找機關。
時間一分一秒地，看著搖晃的照樣搖晃著，跳舞地手牽著手照舊跳得忘乎所以，玉如意急得出了汗。
都怪自己小時候物理學得不好。如果對電路比較精通。也不至于對著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一頭霧水啊！
「還沒好啊？」袁雲霞的聲音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就……就好了。」玉如意心里懊悔的要死︰昨晚怎麼被驚喜沖昏了頭腦，忘了問張奕開關呢？
死張奕！好好的弄出個這個名堂，害得自己狼狽不堪！
對了！打問張奕不就得了？
玉如意馬上撥通了張奕的。
張奕的聲音居然就在門外︰「把門打開吧，我幫你弄！」
玉如意仿佛看見了張奕嘴角的那絲壞笑。徹底崩潰了。
玉如意只好硬著頭皮走到門口。
門剛剛打開了一條縫。袁雲霞就擠了進屋︰「你究竟在搞什麼名……堂……哇！」
袁雲霞的聲音幾乎可以用驚天地動鬼神來形容！
玉如意尷尬地低下了頭。
張九齡搶在張奕前面跑進了屋。驚喜地問︰「哇！好有創意！什麼時候弄的？我們怎麼不知道？」
玉如意低著頭，只看著一雙雙腳穿著自己的視線，不敢看任何人。也不敢出聲。
「是他外公安排的。」仿佛等了一個世紀之久，張奕才慢悠悠地了。
這說法雖然不能服眾，總比什麼都不說好吧？
玉如意終于敢抬起頭。
只見張奕伸手將一個隱蔽的插頭拔掉，音樂聲便戛然而止。
玉如意震驚地睜大了眼楮︰自己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了？
那一刻，玉如意差點被自己的無知氣死！
「好漂亮哦！」袁雲霞模模可愛的公仔，又撿起一片雪花，驚訝地說「這雪花居然是泡沫做的！剛才在空中飛舞的時候好逼真，好浪漫！」
「走吧！」玉如意把袁雲霞往門外推，「吃早餐去！」
「哇！」袁雲霞眼楮一斜，又驚喜地大叫，「好漂亮的玫瑰！」
玉如意瞟了一眼︰「幾塊錢的工藝品而已！」
「幾塊錢？」張九齡拿在手里仔細把玩著，「再加四個零是吧？」
「不可能的！」玉如意反駁道，「那花是石頭做的！」
「如意說的沒錯。」楚雲川終于出聲了，「這花真的是石頭做的。」
楚雲川的聲音雖然非常淡定，越听卻越覺得好像有一種特殊的意味︰「一眼就看得出，這花朵兒是由黃金制成的，黃金不是密度比較大的石頭嗎？制作花枝和葉片的材質是玉石，玉石玉石，歸根結底也只是特殊的石頭而已。」
玉如意震驚地來不及回味楚雲川的話，一雙眼楮直 向張奕。
張奕不著痕跡地避開玉如意的視線，面壁而立，假裝欣賞著牆上的氣球。
玉如意氣得咬牙，故意大聲地對袁雲霞說︰「喜歡就送給你，反正我也不喜歡，正準備扔垃圾桶呢！」
「這麼貴重的小東西，不要不要！」袁雲霞趕緊把玫瑰放在書桌上。
楚雲川及時發話︰「該去吃早餐了吧，肚子已餓得呱呱叫了！」
「是該走了！」張奕掩飾著眼底的得意，緊跟著楚雲川出了門。
張九齡伸手牽起袁雲霞，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外公呢？」玉如意這才想起從起床到現在還沒看見過外公。
「已經吃過早餐散步去了！」張奕笑著說，「他看你沒起床，就吩咐不要打擾你，讓你多睡一會兒。」
如果早一點叫醒我，我就沒那麼尷尬了！玉如意感覺張奕想要的就是現在這個結果。怨恨地看向張奕。
張奕說完就趕緊轉身，昂首闊步、志得意滿地繼續向前走，居然再也不看玉如意一眼！
玉如意沮喪地低下了頭。
吃過早餐回來，外公還沒有散步回家。
玉如意有些忐忑了︰「外公明明知道我今天要回醫院，走之前一定要和他告別的，他不會有什麼要緊事吧？」
張奕見玉如意疑惑地望著他，認真思索了一下︰「按計劃是沒有！」
「我去找找！」玉如意話一說完，腳步也就邁了出去。
「我陪你去！」袁雲霞自告奮勇地追上玉如意。
楚雲川他們幾個男生在外公屋外的椅子上剛剛落座，就听到玉如意的驚呼︰「外公！」
幾人對視了一眼，迅速站起來跑出了院子。
跑在最後的張九齡遠遠就看見蹲在林蔭道旁的玉如意和袁雲霞。
在張九齡走上前時。楚雲川和張奕已把跌倒在地的外公扶起來坐好。地上是赫然的一灘鮮血！
外公昏昏沉沉地閉著眼楮，臉色蠟黃，嘴唇還殘留著一些血跡。
張奕連忙掏出紙巾，輕輕地拭去外公唇邊的血跡。
「病人暫時不宜劇烈活動！」楚雲川一邊模著脈搏一邊吩咐張奕。「去找個擔架來！」
張奕連忙起身往回跑。
「你……」望著淚眼朦朧驚慌失措的玉如意。楚雲川稍頓片刻仍果斷地說。「趕緊打給王昊，讓王昊馬上派人送急救藥過來！」
玉如意顫抖著撥通了，只叫了聲「王昊」就扁扁嘴。眼淚滾滾落下，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楚雲川蹙著眉，一把拿過，冷靜而簡潔地對王昊說︰「她外公跌倒吐血，馬上送點急救藥過來！立止血、腎上腺素……知道了？知道就好！快點！」
把外公安頓在床上不久，王昊就匆匆趕來了。
他不但帶來了藥品，還帶來了一台心電監護儀，一袋氧氣。
楚雲川剛連接好心電監護儀器，王昊就已經將氧氣輸入外公體內。
王昊拿出生理鹽水和輸液器，楚雲川已準備好了需要穿刺的靜脈。
楚雲川剛將針頭插進外公的血管，王昊就已經吸好了需要推注的藥劑。
兩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但配合得卻天衣無縫，直把張奕看呆了。
張九齡在他倆周圍打著轉，卻找不到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
才幾分鐘，兩人就完成了所有的急救措施。
楚雲川和王昊看著指數正常的心電監護儀交換了一個滿意的眼神。
張九齡終于忍不住問︰「你們以前經常在一起訓練啊？」
「沒有啊！」不但異口同聲，連回答問題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張九齡不禁莞爾。
玉如意緊緊地抓住袁雲霞手臂，驚恐而憂傷地望著外公那枯瘦而蒼黃的臉，根本就不關心現場的其它人。
王昊深深地看了玉如意一眼，慢慢走，很自然地拿起玉如意的手︰「沒事了！」
楚雲川眼睫輕微地一顫，不動聲色地將目光投向玉如意的外公。
張奕像突然回過神來︰「你們請坐！坐！我再去拿幾把椅子過來！」
玉如意的眼楮一刻也沒有離開外公，她輕輕地將自己的手從王昊掌心抽出來，幽幽地說︰「外公還是沒有醒……」
「外公只是累了，他想休息一下。」王昊看著玉如意的眼楮心疼又溫柔，「別怕！」
也許是回應王昊的話，外公輕輕地睜開眼楮，搜索到玉如意的目光之後，外公微笑著牽了牽嘴角︰「如意……‘
「外公！」玉如意撲到外公床邊，緊緊地抓住外公的手，扁著嘴，又說不出話來了。
「沒事！」外公疼愛地看著玉如意，「外公可能是累了……頭昏……才……‘
「嗯！」玉如意眼淚汪汪地點頭，「外公沒事！沒事！」
外公費力地笑了笑︰「別怕，外公……還要……等著你結婚，想親眼看著你……有了好歸宿……才放心！‘
王昊走，抓住玉如意的胳膊拉她起來︰「外公很累了，我們不打擾他，讓他好好歇會兒好不好？」
玉如意輕輕放開了外公的手。
王昊一直將玉如意拉到門外。
楚雲川和張奕已在那里等著她。
「你外公這病……‘一臉嚴肅的楚雲川很艱難地說，「你懂……‘
玉如意滿眼茫然與無助。
她是醫生，親眼看見過肝癌病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如何不懂？只是，現在這個是自己的外公，哪可能理性地面對？
見她不出聲，王昊解釋道︰「楚老師的意思是，以你外公的病癥來說，出現今天這種情況是必然的，你要學會接受現實。」
玉如意的聲音有些顫抖︰「還有多久？」
楚雲川冷靜地說︰「最多就幾個月時間。」
玉如意眼里閃過一絲恐懼。
「別怕！」王昊心痛地看著玉如意，「楚老師不會放棄，他會盡量延長外公的生命。」
「雖然……‘張奕說，「他經常說這段時間是他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光。你不要傷心。」
玉如意感激地說︰「謝謝你們！」
還要幾個月！至少還有幾個月！玉如意明白自己不是上帝，改變不了外公的命運，唯一能做的只有讓外公……走好。
外公剛才說，他想親眼看著自己結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