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的飛機,我先走了。」姜澄澈拎著一只巨大的行李箱,艱難地從樓上爬下來,簡單明了地說道。
「哼!」姜父冷哼了一聲,說道:「回來這幾天連句話也不說,好不容易開口,就是告訴我們你要走了!我看你也沒有把這個家當成是家,我就當是養了一頭白眼狼,以後愛回來不回來!」
姜父的話說得很重,姜澄澈卻沒有反駁,這幾天以來,姜澄澈一直在故作冷漠,本來就語言稀少的他,自從回來以後就變成了石像一般的存在,不言不語裝啞巴。姜澄澈從樓梯上走下來,站在客廳中央攥著拳頭一動不動。
「老姜,你這是說什麼話呢?孩子要開學了,你不送送也就罷了,怎麼還說這麼傷人的話呢?」秦姨看不下去了,走拉起姜澄澈的手。
「不用了,媽媽。」姜澄澈沒有順著秦姨給的台階<下去,而是面無表情地輕輕撫開了秦姨的手,提起行李箱徑自走向門口。
「你給我站住!」姜父怒不可遏地吼道。
姜澄澈听聞姜父的怒吼,停住了腳步,就算是假裝叛逆,姜澄澈也不希望父親的心情受到太大的影響。姜澄澈背對眾人而立,兀自思索著。
「澄澈……」林沐晨走了過來,拉了一下姜澄澈的手臂,她原以為姜澄澈也會像拒絕秦姨一樣拒絕自己,所以她沒有很用力,只是輕輕踫了他一下。沒想到,姜澄澈忽然發力拉住了林沐晨的手臂,轉過身來。一把抱住了她。
「對不起,不能去送你了。記得要好好地照顧自己……」姜澄澈低著頭,聞著林沐晨的發香,小聲呢喃道。
林沐晨被這一抱弄得暈暈眩眩,突如其來的柔情讓她面色緋紅,不敢抬起頭看他。明知是演戲,林沐晨卻在這似真非假的柔情中淪陷了。小鹿在心里不安地亂撞。
姜父和秦姨深深覺得自己就像幾百瓦超級亮的大燈泡,坐在沙發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得不得了。
「不用擔心我……」林沐晨害怕會慢慢貪戀這個懷抱,她從姜澄澈懷里使勁掙月兌了出來,背對著姜父和秦姨的她狠狠瞪了姜澄澈一眼,以掩飾心中的悸動。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你呢?傻丫頭……」姜澄澈多麼想眼前看見的、懷里摟著的那個人是安冪可。他盡量去把安冪可的面容放在眼前的林沐晨身上。用對安冪可才會有的深情去演繹對林沐晨的關心。
「咳咳!」姜父實在看不慣年輕人不顧形象的在他面前拉拉扯扯,他故意咳嗽了兩聲,姜澄澈和林沐晨听到之後立刻松開了彼此,兩人之間閃出了將近一米的距離。
「要是趕時間的話,就趕緊走吧,不要晚了飛機。」秦姨月復黑地來了這麼一句。
「啊……對,澄澈你快走吧,我送你……」林沐晨尷尬地說道。
「不用了。沐晨。過兩天開學的時候,路上注意安全。我會去海城看你的。」姜澄澈溫柔地笑笑,那一瞬,萬世柔情也不過如此。
林沐晨怦然心動,她還從來沒有對一個男子有過這種心跳的感覺,姜澄澈的「表演」,無形之中,已然深深征服了她。
可惜,就算是去海城,姜澄澈也是去看望安冪可的,他們的愛情,永遠與她無關。
樂岩,還是多想想樂岩吧。
此時身在海城的樂岩,比林沐晨早幾天回了學校,他已經很久沒有和林沐晨聯系了,他最近痴迷于和安冪可之間的互動,已經漸漸淡忘了林沐晨。
「樂岩,你已經去學校了嗎?」。送走了姜澄澈,林沐晨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看著兩個人之間高高豎起的那床用來當隔斷的被子,林沐晨竟然有些懷念那種同在一張床,卻隔著天涯海角的感覺了。她有些明白韓劇里常常會出現的那種壞女人,為什麼想方設法想要搶回一個男人。就算沒有他的心,身邊能留住他的人,也算是種極大的安慰了。
不知道出于什麼樣的心理,林沐晨此刻只想跟樂岩聯系,訴說一些應該存在的曖昧的情愫。
樂岩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正在畫室里揪著頭發躺在地板上頭痛欲裂,他掙扎著解鎖屏幕,掃了一眼來信人,「林沐晨」三個字讓他果斷鎖上了屏幕,繼續他的「行為藝術」。
沒有靈感……沒有……沒有……
樂岩捶著自己的胸口,躺在地上,慢慢地又恢復了一種蜷縮的狀態,就像嬰兒蜷縮在母親身體里的那種姿態,據說只有如此,才是人類最有安全感的姿勢。
樂岩是當今美術屆相當具有潛力的後起之秀,年輕的他對于美術的內涵和深意,以及所賦予作品的恰當好處的美感,和作品深處的靈魂,對于這種表達,他都有異于常人的天賦。
一個人的天賦越是明顯,他的表現越是張揚,當他被現實所消磨之後,就越是輸的慘淡。樂岩對于自己才華的肯定,就如同今日對于他江郎才盡的擔憂一般,發自內心。
繪畫是樂岩的思想,可一個人的思想既深遠又淺薄,介于兩者之間的微妙的平衡,樂岩已經掌控不到,他恐慌、沒有安全感,困住自己,不願綻放。
「樂岩,我明天就要去學校了,你這兩天還好嗎?」。安冪可將要回海城了,在臨行之前,不想空落落的連個迎接她的人都沒有,于是,她想到了樂岩。最近常常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算是了吧。
樂岩又一次被鈴聲驚醒,頭痛欲裂地翻找出來,看了一眼,「安冪可」三個字像興奮劑一樣忽地一下刺激了樂岩的神經。他翻身坐了起來,著急地回復道︰「我很好!明天幾點?我去接你!」
第二天的中午,安冪可的飛機如期抵達海城的機場。安冪可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接機室時,發現樂岩早已經守候多時了。
樂岩的頭發有些蓬亂,身上胡亂地穿著一件花T恤,亞麻質地的長褲到還算素淨,總之,看起來有點頹廢,不過這樣。倒是更有藝術氣質了。這是那種藝術家慣有的頹廢。
「久等了。」安冪可笑笑打了招呼。
樂岩接過不算太多的行李,打了個哈欠,抱歉地笑了笑說道︰「我剛來沒有很久。」
「看起來很疲憊啊。早知道不麻煩你了。」安冪可看著樂岩的滿面倦容,感覺很不好意思。
「怎麼會!能有機會接你,我很榮幸。」樂岩說起這種客套的話來總是有些羞澀。
安冪可淡淡笑了一下,沒有。
「知道你要來。我昨天幾乎沒睡。」樂岩小聲地說道。這確實是實話,樂岩並沒有撒謊,也沒有夸大其詞。
「啊?怎麼這麼緊張?難道我長得很可怕嗎?」。安冪可很久沒有開過玩笑了,自從失去一個閨蜜、一個男之後,安冪可就一直是獨自生活,再無可以的人。
「沒有沒有……」樂岩對這句玩笑話當了真,臉漲得通紅,著急地解釋道。
看到樂岩緊張兮兮的樣子。安冪可笑了起來,心情也隨著壓抑很久的笑容一起釋放。
「等去學校放好東西之後。跟我去趟畫室可以嗎?我最近靈感缺缺……」樂岩誠懇地詢問道。
安冪可想了想,中華大學還有兩天才開學,反正也閑來無事,跟樂岩去玩兩天也好。
「好,先去學校吧。」安冪可淡淡地說道。
樂岩聞言簡直樂開了花,沒想到心目中的女神竟然如此輕松地答應了自己的邀約。
另外一邊,姜澄澈所在的南江大學開學已經有幾天了,海城地大學開學的時間普遍比較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海邊的城市日照強烈,秋老虎比較嚴重,所以盡量避過盛夏。算好了日子,姜澄澈找了中華開學的第一個周末,趕赴海城。
與林沐晨象征性地見了一面之後,姜澄澈就趕赴中華大學,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安冪可一面。走出了青城市,姜澄澈感覺到了莫大的自由,沒有人監控的感覺,真好!可以肆無忌憚去見自己想見的那個人,這種人生,唯有幸福可以形容。
撥通了熟悉的,姜澄澈的心里像敲了五十多只小鼓一樣七上八下,好不慌亂。
安冪可正在宿舍里閉目養神,「叮叮咚咚」的來電鈴聲嚇了她一個激靈。她睜開眼楮拿起放在枕邊的,想看看究竟是誰擾了她的好夢。
「姜……姜澄澈?」安冪可忍不住叫出了聲。這個曾經讓她魂牽夢繞,如今卻叫她恨之入骨的名字,並沒有出現在她的屏幕上,她早已經刪除了關于他的一切,可是,就算存儲可以刪掉,腦子里的記憶也永遠無法格式化。她永遠也忘不掉那個早已經深切刻入腦海中的號碼。
接,還是不接?成了眼下最大的問題。
「喂?」最終,安冪可還是沒有戰勝本我,忍不住接了。
「冪可?」很久沒有和安冪可聯系過的姜澄澈激動得不得了,上回見面還是在街邊誤會了的那一次,這回,無論如何,也要挽回和安冪可的感情。
「找我什麼事?」安冪可一邊故作冷淡,一邊心中痛得呼吸不暢,兩種感覺交錯在一起的時候,尤為難受。
「我想見你一面。」姜澄澈拼命壓抑住內心的洶涌澎湃,冷靜地說道。
安冪可忽然很討厭姜澄澈的波瀾不驚,就是這種什麼事情都不能干擾他的情緒的感覺,最讓人覺得心寒。你對他重不重要,都無法通過他的情緒來感知,這對于一個女人來說,真的很難接受。
不過,值得安慰的是,姜澄澈那句「我想見你一面」的話。
「見面就算了吧,我們相隔那麼遠,就這樣老死不相往來也挺好。」安冪可也學著姜澄澈冷淡地語氣說道。
姜澄澈被堵的說不出話來,沒想到這麼久不見,這丫頭還是氣鼓鼓的。像個刺蝟一樣豎起滿身的尖刺,只為在別人想要靠近她時,來個突然又致命的襲擊。
「我在你樓下。」姜澄澈只說了這一句話,就掛斷了,他有自信,安冪可一定會飛奔著下樓來找他,女生到底是女生,開始說不要,真的要發生的時候,比誰都熱烈。
不過這樣的比喻,總覺得哪里不太恰當。
安冪可莫名有種被羞辱的感覺。如果是以前的兩個人,安冪可听到姜澄澈忽然出現在樓下,一定會毫不矜持地飛奔下樓,甚至一改往日高傲冷艷的形象,給他來個大大的擁抱,可惜的是,今時不如同往日,安冪可對姜澄澈的恨意,不會因為姜澄澈幾個虛偽的小動作就改變。當初派人推安冪可下水,如今卻要假裝沒事過來找她。姜澄澈的心機真的深沉的太可怕,讓人模不清、看不透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呵,讓我下樓嗎?等著吧!
安冪可心中有種報復的快感,她不知道怎麼去報復一個人,但讓這個人不順利,心中還是會覺得超級爽快。
五分鐘了,十分鐘了……半個小時之後,姜澄澈實在是覺得不耐煩了,將要見到安冪可的好心情被他的「磨嘰」折磨得所剩無幾,盡管姜澄澈在等安冪可下樓這一點上從來不催,但這麼長時間不下來,還是頭一回。安冪可一向比較懂事,不會讓姜澄澈等待超過二十分鐘,這一次還真是有些奇怪。姜澄澈有些擔心,只好撥通了安冪可的,安冪可听到鈴聲,很小兒科的關掉了聲音,把丟在了一邊。
安冪可不肯接,姜澄澈意識到她的不在意,更加心急,解釋,必須要一個從頭到尾的合理的解釋,才能讓安冪可回心轉意,至于和林沐晨的約定什麼的,就讓它見鬼去吧!人都快沒了,愛情都快沒了,還講什麼約定?
姜澄澈想到這里,三步並作兩步地沖進了宿舍的大門,看門的宿舍管理員阿姨從小屋里沖出來,想要攔住姜澄澈,卻拗不過他勁大,讓他一路狂奔甩了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