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問起姜父關于姜澄澈的事情,而姜父也很自覺地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為事業拼搏、力求東山再起之上。就是這樣的堅持和毅力,還有這樣的全副武裝、全力以赴,才讓姜父再一次崛起,並且超越了從前的自己,成為了商業帝國的一代大咖。
秦姨聰明在了她的隱忍上,如果當年她不是隱忍著不揭穿姜父在外面朝三暮四的丑聞,那麼如今她很有可能和李慕容一樣,已經成為了一個慘遭歲月摧殘的黃臉婆;如果當年她不是隱忍著默默發展自己的事業,那麼她絕對沒有底氣去算計姜父和他的公司;如果當年她不是隱忍著拉起了姜澄澈的手,那麼也絕對沒有如今姜澄澈這個孝順的兒子;如果當年她不是隱忍著跟姜父一起過苦日子,那姜父可能早就成為了一個靠女人吃飯的廢物。
秦姨的隱忍是聰明的,也就注定了最後的贏家一定+.++會是她。
當李慕容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去回憶她所做過的那些傻事的時候,關于秦姨的一切她其實一無所知。
姜澄澈站在逆光里,為李慕容擋去了一部分刺眼的陽光,然而這個背著光的身影卻讓李慕容感覺到了一份希望。
「是澄澈嗎?」。李慕容掙扎著靠牆坐了起來,在鮮血的映襯之下,顯得淒然而奪目。
姜澄澈嘴唇翕動了兩下,不知道是該進還是該退,他猶豫了許久。竟然張口問出了一個非常低級的問題︰「你……你這是要死了嗎?」。
眼前人高馬大的姜澄澈,好像一瞬間就回到了那年八歲的那個他。那一年,他看著李慕容轉過身的背影。怔忡著說出了一句話︰「你……你這是要走了嗎?」。
直到李慕容頭也不回地拋下了一句「是」,姜澄澈才開始放聲大哭起來,哭得驚天動地。
李慕容笑了,她感覺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從腦縫里流出,連續的疼痛已經讓她感覺麻木,她的脖子總有一種支撐不住頭部的感覺。呼吸的時候就好像鼻子找不到氧氣,她明顯感覺到生命在流逝,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供她說完最後的話了。奇怪的是,觸牆而亡的人本應該立即死去,她卻遲遲沒有斷氣,甚至還能說出話來。
今天。當姜澄澈問出那句「你是要死了嗎」。李慕容終于笑了,因果報應,有一些你說出去的話總有一天會被別人說回來報復你。或者,相似的一些話,會因為你曾經種了惡果,而變成惡的魔鬼,終有一天將你吞噬。
「是……」李慕容喘著粗氣說道。
姜澄澈這一次卻沒有流淚,他只是眼巴巴地看著死神從李慕容的身上。一點一點地掠奪生命。
「過來,我的孩子……」李慕容費力地說道。
姜澄澈猶豫了一下。才慢慢地靠了,蹲了下來。
「孩子,以後不要再做傻事了,我能幫到你的,只有這麼多了……」李慕容眼神灼灼地看向姜澄澈,臨死之前唯一的願望毫無疑問地是听姜澄澈喊她一聲「媽媽」。
姜澄澈完全不明白李慕容的意思,李慕容幫了他什麼?一個拋棄了親生兒子的母親,幫了兒子什麼?
「澄澈,你能最後喊我一次‘媽媽’嗎?」。李慕容慘笑著問道,鮮血已經在她臉上的溝壑里匯聚成河,隨著她的表情肆意奔流。
姜澄澈背對著陽光,看著李慕容在陽光里勉強擠出的笑意和滿臉的期盼,他忽然感覺有點心痛。他恨不得狠狠捶自己兩下,為什麼會心痛呢?拋夫棄子的女人有什麼值得他心痛?
姜澄澈搖了搖頭,整張臉上毫無表情,他語氣冰冷地說道︰「下一輩子,我希望再也不要遇到你。」
李慕容的笑容在臉上一滯,最後一絲光芒從雙眼之中抽離,她用盡了全身最後一絲氣力,說道︰「對不起……」
李慕容倒下了,鮮血在雪白的牆上畫下了最後一片紅,然後再無聲息。
「讓開!讓開!」醫生和護士抬著擔架跑了進來,慌亂的腳步聲讓姜澄澈手足無措,在別人的再三催促之下,他才站了起來,讓開了位置。
醫生蹲了下去,探了探李慕容的鼻息,模了模她的脈搏,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最後,無可奈何地站了起來,表示傷者已經死亡,他再也無能為力了。
「嗖」的一聲,姜澄澈的心里像被猛然抽掉了什麼東西,他的身體再也無力,「砰」的一聲滑倒在地。
「有人暈倒了!」護士喊了一聲,醫護人員立刻湊了上來,七手八腳地為姜澄澈搶救……
另外一邊的姜家,姜父和秦姨趕到家的時候,姜澄澈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還沒有做好打給他們告知情況的心理準備。
林家自然也沒有那麼快得知消息,依然在姜家大肆喧鬧著。
「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我們家沐晨就是被你們這些不三不四的家庭關系給害死的,你們總要給個說法吧!」林父雄赳赳氣昂昂,在他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一絲悲傷了。
「說法?什麼說法?一個十幾年前出現過的女人,跟我們姜家沾點關系,出了事就要怨我們嗎?」。姜父不依不饒,他早已被林家這對勢利眼的夫妻吵煩了,對于林沐晨的那一點好感和心痛也隨之煙消雲散。
「你說呢?要不是你的那些**情^人看不慣我們家林沐晨,出來多管閑事,會把我們沐晨逼死嗎?」。林家當然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隨你怎麼想好了!反正我們姜家的人沒有一個對沐晨差的,至于其他人怎麼做。我們姜家人從來都管不著!」姜父一副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甩你的表情。
「你們姜家有什麼閑事我不管,我閨女是住到你們姜家之後才出的事,于情于理你們不給個說法都說不吧。」林家在確定了李慕容是這一切的幕後主使之後。氣焰也囂張了起來,有人給林父出主意,既然林沐晨已經住到了姜家,那麼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不管是不是在姜澄澈的家里發生的,只要離開了林家的大門,姜家就都要負一定的責任。
面對林父的指責。姜父真的是無言以對,他不得不承認林父說的非常有道理,人家閨女已經嫁到你們家來了。雖然只是訂婚而已,但是住都住進來了,又被年輕時候你那不三不四的**逼得跳了樓,說也要盡點仁義吧。不過話又說回來。姜父一直以來都會有一種內疚感。覺得姜家應該給林家一點像樣的「撫慰」,但是話趕話,林父逼得越緊,他就越不想松口,這也是在維護姜家的尊嚴。
「你們家姜澄澈,跟那個什麼安冪可還有亂七八糟的聯系。哼!我看沐晨自殺也跟這件事情月兌不了干系。」林父皺著眉說道。
「老林,你這麼就不對了!你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我們家澄澈跟沐晨的死有關?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他跟安冪可還有聯系?」姜家反問道,想了想不妥又插了句話︰「我提前說明一點。最近澄澈是去看過安,但那也是在我的授意之下出于禮貌才去探望的。這可夠不成什麼曖昧關系!」
可憐天下父母心,就算姜澄澈一次又一次忤逆自己的父親,姜父也還是盡力在幫自己的兒子撒謊。
林父冷笑了兩聲,心說看來姓姜的這個老家伙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跟安冪可曖昧,那麼事情反而好做多了。
「哼,老姜啊,看來你還是真的不太了解你的兒子。」林父笑著說道,笑中頗有些笑里藏刀的意味。
「你什麼意思?」姜父眼楮微眯。
「你那個‘乖巧’的兒子,根本就沒有跟我們家沐晨在一起,相反的,他一直跟安冪可在海城和南江兩個地方廝混!」林父說道。
「這怎麼可能!」姜父嘴上不,心里卻在暗自思忖,難怪姜澄澈在林沐晨出事之前很久都沒有回家,林沐晨卻常常回來看望他和秦姨兩位老人,難道說姜澄澈其實一直在欺騙其他人,他和安冪可真的一直都沒有斷了聯系?可是訂婚的時候,姜澄澈、安冪可、林沐晨三人的表現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做戲,安冪可的絕望和決絕,姜澄澈的無所謂,這都不像是裝出來的。對了,林沐晨臨死之前分別留給姜澄澈和安冪可一封信,難道正是因為林沐晨察覺到兩個人藕斷絲連,一時想不開才選擇了自殺?
「其實事情也很簡單,只要姜澄澈和安冪可公開自己手中的信件,並且能夠證明他們的清白,也就自然排除了我閨女是為情自殺的可能性。若是我家沐晨確實是心理脆弱被李慕容挑唆自殺的,那我們無話可說,如果是因為姜澄澈在外面亂搞讓我閨女想不開了,那我一定要追討一個說法,還要追究姜澄澈的責任!我林家雖然不濟,但想讓姜澄澈付出代價也不是什麼難事!」林父蠻橫地說道。
姜父腦子里「嗡」的一聲,他早就料到了林家是難纏的主,但沒有想到會這麼難纏,賠點錢了事也便罷了,要是真的如林父所說,讓姜澄澈付出點代價,姜父絕對難以容忍那種行為。
原來,林家胡攪蠻纏了一的目的,是在那封信上。姜澄澈和安冪可手中的信件從來沒有跟任何人透露過,姜父自然也不知道信的內容,若是信中並沒有提及姜澄澈訂婚後出軌的事情,那還好辦,萬一信中正是林沐晨對于兩個「狗男女」的控訴,那就是正中了林父的下懷,以後的事情,勢必對整個姜家和姜澄澈個人都很不利。
「孩子們願不願意公開信件的內容是他們的權力,不公開是沐晨生前的願望,我們還是尊重孩子們的意見吧。」姜父緩和了語氣說道。
林父已經與姜果兒達成了協議,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姜澄澈,他說道︰「哼!所謂尊重孩子們的意見,其實是因為你害怕信件公開吧?」
林父一下子就把姜父的花花腸子看穿,但姜父絕對不能松口,他硬撐著說道︰「我有什麼好怕的?我我們家澄澈不是那樣的孩子!這種事情,我說了也不算,還是征求孩子們的意見吧。」
姜父說完,就借口去衛生間,躲在衛生間里給姜澄澈發起了短信。
姜澄澈正坐在病床上發呆,他被帶回醫院之後沒有多久就蘇醒了過來,但是一直保持著沉默狀態,護士認為他的情緒不穩定,所以留他在醫院繼續觀察起來。
「叮叮叮……」短信的聲音把姜澄澈的思緒從空白之中拉了回來。
「澄澈,你林伯父他們要求你和安公開信件內容,那里面到底有什麼事情?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圓場。」姜父的短信到了。
「唉……」姜澄澈長嘆一聲,安冪可的那封信姜澄澈也沒有看過,不知道里面有什麼內容,但是姜澄澈既然已經知道了安冪可和林沐晨是一對閨蜜,那他就基本可以確信,安冪可不會公布那封信的內容。他自己,當然也不會。
「抱歉,恕我們無能為力。」姜澄澈回道。
「你和安冪可,是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姜父又發來一條短信。
「是。」姜澄澈竟然干脆地承認了。
姜父氣得不知道該回什麼。他想了很久,才回道︰「有也要說沒有,給你的那個安冪可說好,絕對不能承認你們訂婚之後又在一起的事情!切記!」
姜澄澈的腦袋嗡嗡作響,他和安冪可早就已經形同陌路了吧?怎麼去跟她說?干脆听天由命吧,他現在已經沒有了跟命運抗爭的勇氣,這個世界,還能有什麼更讓人絕望的事情呢?大概再也不會有了。
「李慕容死了。」姜澄澈把這條短信發給了姜父。
「啊?」
「我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了,她是撞牆死的。」
姜澄澈發完這條短信,把丟到了一邊,閉上了眼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