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溫文也是第一次來到安冪可的宿舍,好奇地東張西望了一番。讓他震驚的是,安冪可表面上看起來干淨利索,沒想到……隔夜的飯菜什麼的,已經在桌子上發出了酸酸的味道。
「我以前不是這樣的……」安冪可趴在床上,聲音細微地說道。她已經預料到了趙溫文會嫌棄她,而實際上,連她自己也看不慣自己的這種邋遢行為,可是身體的脆弱讓她不得不去接受這種環境,因為她,最近真的很無力、很憔悴。
作為醫生的趙溫文,捏著鼻子用紙巾包住食品塑料袋的一角,把它丟到了垃圾桶里。
「沒關系的,我能理解,你不舒服嘛……」趙溫文捏著鼻子的聲音很好笑。
「噗嗤~」安冪可樂了,這種聲音讓心情原本不太好的她覺得很好笑,忍不住樂了出來。
「你感覺還好嗎?」。趙溫文湊近了,試*探一下安冪可的情況。
「還好。」安冪可無力地趴在床上,頭也不想抬一下,隨意地敷衍著。
姜澄澈站在門口,想靠近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你男來看你了。」趙溫文定定地說道。
安冪可扭了下頭,睜著一雙死魚眼,瞅了一眼趙溫文,說︰「那又怎麼樣?跟我有關系嗎?我有男嗎?」。
「額……」趙溫文稍稍回頭用余光看了下遠在門口的姜澄澈,心說看來一會兒兩個人的戰爭是難免的了。還是趁早開溜,不要濺一身血比較好。
姜澄澈一臉無奈,安冪可也是個奇怪的女孩子。既然之前如此決絕地說分手,今天又何必再來招惹他,哭哭啼啼又不說明原因,听說姜澄澈來了又不高興,到底要鬧哪樣……
「如果他來看你,你會不會不高興啊?」趙溫文繼續試探安冪可的態度。
安冪可沒有,雙肘一松。又趴在了床上。
面對安冪可無言的拒絕,姜澄澈有些心寒,趙溫文偷偷回過頭來對他使了個眼色。姜澄澈沒有明白,是進還是退?
算了,就算死,也就死這一次。總好過從未重生過。
「冪可。我來看你了。」姜澄澈跟身進步,走過來對著安冪可溫柔地說道。
安冪可騰地一下就從床上彈了起來,橫眉冷目地對著姜澄澈,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一聲︰「你跟我滾!」
趙溫文都驚了,回頭看姜澄澈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滿臉震驚,程度比自己還甚。
這丫頭。也夠潑辣的……趙溫文心想。
「你沒事就好……那我走了。」姜澄澈一臉不爽地看著安冪可,甩頭準備離開。
「你不許走!」安冪可一聲大吼。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又顫抖著停了步。
趙溫文臉都綠了,本來想偷偷溜走,省得惹火上身,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提出來,戰爭就爆發了。
姜澄澈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心里也在思慮,安冪可又讓他滾又讓他不許走,到底他要怎樣才能滿足安冪可的想法呢?本來姜澄澈也只是想暫時離開,等安冪可心情好些的時候再過來看她,他就不信第一次被拒絕,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還會被拒絕。
如果,如果這個趙溫文不在的話,姜澄澈只要撲,抱住她、親吻她,然後把妹紙撲倒就足以解決一切矛盾,可是,趙溫文在場,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了。
姜澄澈回過頭來,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對趙溫文說道︰「兄弟,麻煩你先回去吧,我需要和冪可聊一聊。」
趙溫文點了點頭,對安冪可笑了笑,說道︰「那行,我先走了。不舒服的話再找我!」然後松了口氣,從安冪可身邊蹭了。
「不許走!」安冪可垂著的臉再次抬了起來,一只手飛快地拉住了趙溫文的胳膊,對著他說了同樣的台詞。
姜澄澈眼皮垂了下來,他是第一次看見安冪可和除了自己以外的男生拉拉扯扯,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兩三步走,一把撥開趙溫文的胳膊,說道︰「不許你踫她!」
趙溫文無語了,明明是自己的胳膊被安冪可拉住了,上天證明,他可什麼都沒做啊!
「怎麼就不許了?」安冪可不顧姜澄澈要吃掉趙溫文的眼神,又抓住了趙溫文的胳膊。
趙溫文的一只胳膊被兩個人拉住,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快要被硬生生掰開,痛得他咧開嘴,小胡子也跟著翹了起來。
「那個……你們兩口子吵架,能不能不要帶上我?」趙溫文弱弱地問道。
「誰跟他/她是兩口子!」安冪可和姜澄澈異口同聲地說道,抓在趙溫文胳膊上的手更用力了。
「我錯了……我先走,你們繼續……」趙溫文諂媚地笑著,拍開了兩個人的手。
「冪可,你到底怎麼了?生了什麼病?」姜澄澈關心地問道。
「這跟你有關嗎?」。安冪可抬起眼楮,怒視著姜澄澈,眼楮里面有血絲,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發抖。
「你說呢?」姜澄澈氣鼓鼓地說道︰「就算你想和我分手,那拜托你分得干淨一點!我接到你的之後,馬不停蹄地從南江市趕過來,為什麼你卻不理我?你知道我擔心嗎?」。
姜澄澈的話說的太急,脾氣又太沖,那句「拜托你分得干淨一點」,連趙溫文都听出了不善的意味。
「分得干淨一點?呵呵……」安冪可的眼圈紅的更厲害了,溫熱的液體從她的眼眶中涌了出來,她就這樣一邊流淚,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干淨?怎麼干淨?」
趙溫文有些尷尬,這句話听起來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冪可。假如你從來就沒有懷疑過我,假如你沒有心理負擔,我們兩個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姜澄澈急切地說道。他當然不想放開安冪可的手,那雙手,是他很長時間以來,一直夢寐以求著可以牽一輩子的手,怎麼能說放就放?
「我是想好好的跟你在一起……可是她已經死了啊!我最好的因為我們兩個死了!你讓我怎麼能當做沒事一樣和你在一起?」安冪可還想說安冪可遺言中那句關于把安冪可推入湖中的凶手的懷疑,但她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那是因為她打心眼里不願意承認,是姜澄澈做了這一切。
「那跟我們有什麼關系?」姜澄澈自私地說道,他從來不允許任何人來干涉他的幸福。無論如何他都會去爭取,可是,林沐晨已經不在世了,他所能做的。唯一的努力。就是去找尋真相。
「沒關系嗎?你敢說跟我們兩個毫無關系嗎?」。安冪可紅著眼楮,質問著面前的姜澄澈。
姜澄澈沉默了,如果硬要說有什麼因果的話,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去接觸林沐晨,不應該答應她那個喪心病狂的計劃。可是一切已經發生了,他再怎麼努力,也阻止不了已經的事情。
「沒話可說了是嗎?」。安冪可冷笑了一聲。說道︰「這些都是我們的報應。」
安冪可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肚皮,姜澄澈卻沒有在意這個細節。
「也許這就是她……就是她……」安冪可說著。默默地走回到了床上,臉向里躺了下去。
趙溫文有些害怕,他從兩個人的對話里听出了一些問題,因為某些間接原因,姜澄澈和安冪可害死了他們的一個,在這件事情上,兩個人產生了分歧,姜澄澈認為愛情這種事情,不應該去考慮太多,只要相愛,什麼都可以不在意。而安冪可卻固執地認為,已經發生了的事情,是根本不可能當做沒有過的,她會背負著這份內疚,直到永遠。
最可怕的是,安冪可已經很迷信地認為,她肚子里的那個孩子,是他們的好轉生的……太可怕了。
「冪可啊,你還是想開一點吧,兩個人能走到一起,又有了……」
安冪可知道趙溫文想說孩子的事情,趕緊張口打斷了他,吼道︰「趙溫文!這跟你有什麼關系?你閉嘴!」
趙溫文一個三十歲的老男人,忽然被一個二十出頭的黃毛丫頭吼閉嘴,心里不爽極了,可是氣氛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刻,趙溫文尊嚴再重要,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當一只傻乎乎的出頭鳥。他果斷選擇了閉嘴,並且挪動步子,移到了宿舍的另一面牆邊。
「我先走了,你冷靜一下吧,我回頭再來看你。」姜澄澈知道爭論下去只會越發傷害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他選擇了逃避,讓時間去解決一切難題。
「好!」安冪可狠狠點了點頭,緊咬著下嘴唇,發了發狠,接著對姜澄澈一字一句地說道︰「姜澄澈,你記住,今天你走了,就永遠不要再回來!」
姜澄澈的腦袋轟的一聲大了起來,安冪可啊安冪可,你何必那麼固執呢?到底有什麼解不開的疙瘩?
「那是你的想法,恕我不敢苟同。明天我會再來的。想拋棄我,除非你不再愛我了。」姜澄澈拋下幾句話,就要向外走。
「完了!」趙溫文根據自己多年以來在情場模爬滾打的經驗,斷定這種情況下,百分之九十九會被人拿來當槍使。
果不其然,安冪可听到這句話,腦袋一熱,噌噌噌幾步走到趙溫文的面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就要向外薅。
趙溫文在心里狂吼不要不要,身體卻被大爆發體力驚人的安冪可拖著走向了宿舍門口。
「姜澄澈!」安冪可用了一種類似于警告的聲音,氣勢洶洶地說道︰「我早就已經不需要你了!」
繼而轉過頭對趙溫文眨了下眼楮,又對姜澄澈說︰「忘了跟你介紹,這就是我的新男,他是醫學界的翹楚——趙溫文!」
趙溫文的臉紅了一下,繼而又蒼白得嚇人,他顫巍巍地說道︰「別鬧了……我們才剛剛認識……」
趙溫文的話越說聲音越小,他分明看見安冪可用眼神拋過來一把利劍,劍上刻著幾個字︰「不配合我就弄死你」!
趙溫文後悔極了,好死不死的招惹這個姑女乃女乃做什麼,簡直是簡直了……給自己找了個天大的麻煩。
趙溫文又看向姜澄澈,他的目光同樣很殘忍,眼楮里噌噌噌冒出來的也是一大波的凶器,趙溫文想起一句老話,橫也是死,豎也是死,看來今天不是什麼黃道吉日,注定了要有血光之災。
趙溫文心說,強虎難壓地頭蛇,想要以後在中華大學里好好混,就不要得罪安冪可,至于姜澄澈嘛,自然是能躲就躲,一個二十出頭的小毛孩子,還能把他一個叔叔輩的大男人怎麼著。
趙溫文想清楚利害關系之後,決定——保持沉默。
誰料,姜澄澈根本不允許趙溫文像個縮頭烏龜一樣一言不發,他瞪著趙溫文,咬牙切齒地問道︰「這是真的嗎?」。
安冪可聞言,也轉過頭看著趙溫文,說道︰「你快告訴他啊!」
趙溫文實在是被逼的沒轍了,只好應承下來,既然應承,就不能慫,好歹要硬撐。趙溫文挺了挺胸膛,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假咳了兩聲,小聲說道︰「咳咳……是吧……」
「趙溫文,什麼叫是吧?」姜澄澈和安冪可又異口同聲地問道。
趙溫文心中叫苦,嘴上卻更堅定地說︰「沒錯!就是!」
「你……」姜澄澈感覺天旋地轉,他不敢安冪可會在剛剛跟他分手之後,立刻就找了「下家」,隨著趙溫文的大方承認,姜澄澈的那份愛破裂了,隨著愛一起破裂的,還有他的自尊心。
安冪可的臉上有些得意,那是她刻意裝出來的,她以為用這種張揚的表情,就可以掩飾那已經干涸的淚痕,可她錯了,發自內心的愛和恨,是無論如何也假裝不了的。
「冪可,我不信……你好好休息吧。」姜澄澈說完這句話,不再回頭,打開門離開了。
安冪可一下子癱倒在地,她所有的堅強和硬撐,都在一瞬間瓦解了,她很累,想躺下直接入睡,再也不醒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