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兩杯啤酒,兩人都一飲而盡,章文重新把酒滿上,短暫的沉默後,胖子把經過告訴了章文。
「第一次出事後,我是真的打算不賭了,幫著九哥接單子,收收錢,也挺好!想著,過幾年一套房子也就回來了,可是太平了沒幾個星期,事就找上門了,朱志元那個外甥—高小東要在我這下注,雖然朱志元不太贊成,但也沒過多干涉,到底高小東也是成人了。
剛開始,高小東在我這兩千,三千的下注,我也沒當回事,基本上贏多輸少,幾個星期也贏了幾萬塊錢,後來有些時候沒來我這下注,我以為他見好就收了。
4月初,他跑來說要下幾場大的,還送我一部手機,說最近去澳門贏了二十幾萬,手機我沒要,再怎麼我也算長輩,我問他要下幾場,他說6場,每場5萬,我一听這麼大,我不放心,打電話問朱志遠,朱志遠說也听說高小東最近去澳門贏了二三十萬。
我想就算6場贏3場也基本上不輸什麼,就算運氣差一些輸4場,也才輸個十萬多,就答應了,誰知道小兔崽子其實前幾天已經在別人那里下注,輸了自己的二十多萬不算,還欠了二十多萬,人家不讓他再下注了,第二天要讓他結賬,才跑到我這來的。
高小東跟我說這6場球是重金買來的消息,還建議我也下注,我也是腦子短路,在6場球里挑了2場,各打了5萬,結果上半夜6場球贏出來3場,小兔崽子倒沒輸多少,我打的兩場全輸,我倒輸了10萬。
下半夜這小子又要下注5場,說賣他消息的人打包票至少出來3場,小兔崽子每場下注10萬,問我跟不跟,還是再挑兩場,結果我怕挑來挑去再挑著輸的,又急于把前面輸的10萬贏回來,也每場下10萬。
下注的時候九哥還問我有沒有問題,我當時真是昏頭,咬牙說沒問題,結果,你也知道,5場全輸,當時就眼前一黑,再打小兔崽子電話,關機了。
後來,我真的怕了,事情搞到沒法收場了,才跑了。」金胖子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余悸。臉色發青,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那你跑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好歹我也能幫你拿個主意?」章文有些不滿道。
「找你!那陣子你手機關機,短信不回,我還想著先還給你點錢呢。靠,像失蹤了似得。」胖子惱怒道。
章文老臉一紅——那段時間是經常關機,經歷了人生最不可思議的倒霉期,天天輸,場場輸,連著輸了近半個月,把所有的信用卡都刷到極限,本來就差向胖子開口討那3萬塊錢了……
「那就是說,實際上你輸掉了60萬,不是外面傳的150萬?」章文趕忙把話題拉回來。
「150萬是九哥那里算出來的,我和小兔崽子輸了112萬,小兔崽子在另一個馬仔那打輸了40萬,而且他手里的近二十萬也沒有付。另一個馬仔上家也是九哥。」
「後來怎麼想著回來了?他們威脅你家人了?」
「沒有,是九哥找到我的,說可以幫我,但是自己先要把這個窟窿補上。」胖子搖搖頭「自己惹的禍還要自己想辦法,唉!我有什麼辦法,自己的房子上次就賣了,這次只能靠父母了,老爸頭發一夜全白,老媽一只眼楮看不見了。我都不敢開口,還是我老爸自己和我說的‘把房子賣了吧,這也是我們能幫你的最後一次了!’」
胖子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父愛如山,母愛似海,章文也忍不住落淚了。
「沒想到這時候我兩個哥哥跳出來說父母的房子他們也有份,不同意賣,我大哥,鎮上中學教導主任,二哥靠著學校開了家文具店,倆哥年收入都有二十萬,還要爭這套房,錯是沒錯,應該有他們的,還有我姐也應該有一份,我就說寫個欠條,欠他們每人二十萬,我姐明確表示不要了,倆哥不肯,也不要欠條。
後來還是九哥暗中警告了他們,不知道九哥做了什麼,反正倆哥房子不敢提了,但是明確表示父母養老他們不管了,我就搞不懂了,我們家倆文化最高的,還是親哥哥,就這素質?你看我姐,初中畢業,和姐夫在一家鄉鎮企業打工,倒是反幫我籌了5萬元錢。這TM讀書都讀到狗身上去了!」
「嘿!無情多為讀書人,仗義倒是屠狗輩。」章文感嘆道︰「所以,以後你要善待父母,還有你姐。九哥什麼來頭,倒是挺幫著你的,為什麼?」
「不知道,也許我為人還算仗義吧,九哥是個很傳奇的人物,道上也有稱呼他九叔,九爺。當過十年雇佣兵,後來在黑道打拼了十幾年,所有對頭和仇家都被打敗了,更有很多人根本就失蹤了,他也就涉足賭場這一塊,據說練的是童子功,不近,也不踫毒品。收了八個徒弟,都是厲害角色。還有個養女,是他雇佣兵戰友的遺孤。
我認識九哥有十年了吧。剛開始他老是調侃我這身肉,接觸多了,說我有福相。後來看我沒正經事做就讓我做馬仔(就是把賭客下的注報上去,贏了送錢,輸了去收錢,根據報上去的賭注量抽頭)。
這次高小東跑路,九哥有些動怒了,小兔崽子手里還有十幾萬,自己帶著就跑了,我是把手里的錢全打給九哥了,剩下的實在付不出了才跑的。
九哥派了兩個徒弟,三天就把小兔崽子抓回來了,順帶著把高小東他那個花天酒地的老爸也逮了。」說到這,金胖子笑了,笑的有些幸災樂禍,有些濺︰
「據說那天高德棟,就是高小東他老爸,外號搞得動,那天晚上正和干的興起,突然就被人從床上拎了出去,出門一腳就踹到一輛面包車里了。更是剛感到體內家伙抽出去怎麼就不回來了,正難受呢,直接被一巴掌拍暈了,順手兩粒安眠藥塞進了嘴里,等高德棟還沒醒呢,床上屎黃一片,原來大小便失禁了。
接下來就簡單了,人到齊了,連朱志遠也來了。高小東手里的15萬先提了出來,小兔崽子澳門回來還訂了輛車,付了5萬定金,也派人去收了回來,這過程中才小兔崽子居然還吸毒,還有些錢是花在這上面了。
高小東的媽,也就是朱志遠的,一直哭哭啼啼,自從和高德棟離婚一個人將高小東帶大,確實沒什麼錢,也就湊出了5萬。
高德棟一直喊冤,朱志遠差點揍他,離婚十幾年撫養費一分都沒給過,自己花天酒地吃喝嫖賭,這樣你沒責任啊?高德棟听了這話就蔫了,說沒那麼多錢,倆徒弟打電話給九哥,九哥就說了一句︰這個你不管,那家里的孩子也不用管了。
高德棟前年再婚,去年生了個女兒,也想好好過日子了,到底快五十了。沒想到這不讓他太平了,撫養費不是不付嗎,讓你一次連本帶利付清。討價還價,最後高德棟哭喪著臉說︰30萬,一星期湊齊。
朱志遠拿出20萬,沒辦法自己的總得幫啊。還差15萬,我也拎得清,就算我的了。再後來,我老爸把房子賣了,到手90萬,還了60萬(跑路前付了15萬),還剩30萬。本來想留給父母養老的,沒想到吵著要離婚,我老媽都快給她跪下了,還是留不住,分了15萬給她。
還有15萬全放在我姐那了,算是留給老爸老媽養老的。然後九哥把我介紹到現在公司,幫著開車送貨,也算有個正經工作,我們老總叫紀紅,「正紀食府」就是他們家老爺子和她大哥開的。
當年紀家老爺子對九哥有恩,九哥得管老爺子叫叔。九哥那,打嗎下注還讓我做,但不允許我自己賭,說是我再賭球下注就剁我一只手。所以我現在白天開車送貨,晚上住公司里,吃飯就到這來。生活也算正常了。
你那3萬塊錢,還真沒錢還,我在鎮上開了個賣盒飯的小店,我認識的老板多,有些小公司一般就幾個人或者十幾個人,都是叫外賣的,我搞定了十幾家公司,幫我姐夫買了輛面包車,每天中午挨家送,有的公司晚上也要送。現在一天連堂吃帶外送能有個二百多份吧。」胖子說完,長出一口氣,拿起酒杯,大口喝了一口。
「你?做盒飯?我沒听錯吧。你連個雞蛋都沒炒過,賣盒飯,能吃嗎?」。章文詫異。
本來覺得自己的變化蠻大的了,想不到這死胖子的變化更驚人,讓人看不懂哦!
「這你就不懂了吧!要善于商機,我真要認真起來……」金胖子得意地搖著胖腦袋。
「停,停,說正題……」章文連忙制止,怕這貨越扯越遠。又幫他把酒倒滿。
「容我賣個關子,預知後文,傾听下回分解。」胖腦袋還在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