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舞稍有些疑惑地道︰「冥門要尸體來干甚麼?」
李玄淡淡道︰「既是魔道妖人,自是修煉邪法之用。」
孟清舞點了點頭,又道︰「小弟弟,你知道馬嶺山在哪里麼?」
秦鋒搖了搖頭,道︰「我只是听村里面的人說起過,但具體在哪里卻不知道了。不過我們可以打听一下。」
李玄點點頭,喊道︰「小二,一下。」
小二听到李玄呼喊,立時滿臉堆笑走了︰「客官,您有甚麼吩咐?」
李玄抱拳道︰「敢問小二哥可知道馬嶺山?」
小二兀自想了半晌方才搖了搖頭,道︰「小人在此生活了數十年,從未听過‘馬嶺山’的名字。」
李玄一驚過甚︰「此話當真?」
小二肯定地道︰「小人絕無半分虛言。」
—無—錯—小說「少俠打听‘馬嶺山’干嘛?」一個粗豪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李玄回頭看去,見是一個身體壯實的漢子,于是抱拳道︰「李某有禮了。」對方回了一禮,李玄接著道︰「李某听人說馬嶺山風景秀麗,頗多奇石怪山,想去游覽一番。」
那漢子本來喝了一口酒,听到李玄這話,噗地噴了出來︰「誰說的。和少俠說這話的人一定和少俠有仇罷。少俠可不要被騙了!」
「哦?」李玄與孟清舞對望一眼,隨即主動走了,與那人相對而坐︰「大哥此話怎講?」
那大漢很是豪爽,猛灌了口酒,這才將其中因由說了出來。
李玄听完大漢一番話,不禁疑惑道︰「依大哥所說,那馬嶺山竟真有如此凶險?」
大漢豪爽一笑,道︰「昔年我師父曾進過馬嶺山一次,直轉了三天三夜才走出來。你道凶險不凶險?」
據大漢所說,馬嶺山位于此處最偏西的連綿大山中,距秦家村只三四公里,一路上道路崎嶇,極不易行走。且羊腸小道眾多,極易迷路。最重要的是,那里鬧鬼非常嚴重,每當雨後天晴,常常會響起震耳欲聾的戰場廝殺聲,影影綽綽地有鏡像投射到天幕上,似有千萬兵士在奔走呼號、血拼廝殺,漫天煙塵遍布,血雨飄灑,戰況激烈之極。即便是青天白日,那里照樣是烏雲滾滾、鬼氣森森。有人說,馬嶺山是古時的戰場,又有人說,馬嶺山是通往冥界的黃泉路。
大漢見李玄一副將信將疑的模樣,面色肅然道︰「少俠莫要不信。曾經也有許多像你這樣好奇心很重的年輕人不顧勸說,非要進到山中去,但是幾乎無一生還啊。」頓了頓,大漢又飲了碗酒,「也有些修行高深的人僥幸逃了出來,但是無一例外,都得了失心瘋啊,整天鬼啊神啊的掛在嘴邊,哎喲,那模樣可慘了!」
李玄心中更是驚奇,不禁問道︰「竟有此事?」大漢朗聲道︰「言盡于此,少俠不信也罷。」
大漢話已說到了如此地步,由不得李玄不信。但李玄此人性格堅韌,天性好強,越是不易完成的事越是想去試上一試。盡管心中頗有些忐忑,但李玄卻已打定了主意,便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他一闖。于是深深看了孟清舞一眼,淡淡問道︰「孟,馬嶺山你還去不去?」
孟清舞冷冷道︰「別叫得這麼親熱,我與你只不過萍水相逢,連朋友都算不上。」
「好好好!」李玄連說了三個好字,面上頗有幾分尷尬,想了想方才戲謔問道,「那我叫你清舞妹子可好?」
孟清舞斷然道︰「不行!」
「這可有些難辦了!」李玄捏住了下巴,眼珠轉了幾轉,月兌口而出道︰「那我依舊叫你臭婆」後面那個「娘」字還未出口,卻已看到孟清舞臉色驀地冷了下來,急忙打了個哈哈掩過︰「那我該怎麼稱呼你呢?叫你‘喂’還是‘小娘子’?」
听到這話,孟清舞登時俏臉生煞,拿起筷子就要扔,李玄忙擺手道︰「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以後只叫你孟姑娘總行了罷。」
「孟姑娘?」孟清舞想了想,面色稍稍緩和,「這還差不多。以後再讓我听到你出言不遜,我必會削下你一條手臂來。」
李玄忙道︰「不敢,不敢,我如何敢與孟姑娘為敵!」
孟清舞破天荒一笑,唇角微微揚起︰「算你識相。」
李玄笑了笑,忽而干咳了聲,面色肅然道︰「那孟姑娘,我們何時去馬嶺山呢?」
孟清舞道︰「你沒听那位大哥說麼?馬嶺山中鬧鬼,那我們自然是午時陽光最盛的時候去了。」
李玄猛一拍手,道︰「好,那就午時出發。」
當下兩人也不再說話了,各自回到房間養精蓄銳,只等午時一到便向馬嶺山進發。
烈日炎炎,熱浪炙人,熾烈的日光落在身上,直將李玄烤得汗水灕灕。他轉面向孟清舞看去,見她額頭上也起了一層薄汗,晶瑩如花瓣上的露水。一種若有若無的淡淡幽香傳了,如花似麝,迷人欲醉,李玄知道那是孟清舞身上的處子體香。這本是個仙女一般的女子,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極天地之造化,奈何性子冷淡,如冰壑雪山,讓人不敢輕易接近。「倘若她能對我溫柔些,一路上說說笑笑,豈非人間一大樂事?」想到此處,一時間竟有些心猿意馬。
「前方似是一個峽谷,應該是馬嶺山的入口,我們徒步行進去罷,」正愣神間,孟清舞淡淡的聲音傳來,李玄陡然醒轉,「啊?甚麼?我們為何不飛進去?」
孟清舞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此地地形復雜,羊腸小道不計其數,別說我們是否能準確進入山中,便是僥幸得以進入,出來的時候迷路怎麼辦?」
「我們可以再御劍飛出來呀。」李玄道。
孟清舞微微冷笑,抬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遠處的山丘。李玄抬頭向天上看去,只見烈日高掛,炙人的日光千萬道投射下來,將兩人所處的地方照得光亮一片,但以前方一座山丘處為界,另一邊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但見一層層若有若無的霧氣如同紗罩般將馬嶺山遮了個嚴嚴實實,少有幾縷陽光才能透射下去,霧氣下方的地方光線昏暗,便是在這日光熾烈的午時,卻也如日薄西山時的場景一般。
李玄不禁想道︰「倘若我們御劍飛起恰好進入了霧氣中,完全沒有方向感,飛來飛去都在一個地方打轉,就這樣飛上個十天半個月,即便不被累死也要被餓死,這情況倒與‘鬼打牆’頗有幾分相似!」既想到了這份上,李玄心中再無疑慮,訕訕一笑道︰「趁著時辰尚早,我們快些走罷。」
當下兩人沿著崎嶇的山路向前行去,又翻過了兩座低矮的山嶺,落在了一塊開闊地上。一股淒厲的冷風直直吹了,李玄不由打了個寒戰。遍地散落著猙獰的尖石,似要將腳底刺穿一般,枯草滿地瘋長,直沒過膝,一座壁立千仞的山丘拔地而起,周身光禿禿一片,雄姿英勃傲立前方,阻斷了行進的道路。山丘腳下是一塊闊約百丈如鏡面般光滑的石壁,上面長滿了繁雜的草樹,顏色青青,生氣勃勃,偶爾夾雜著一些艷麗的小花,迎風招搖,幽香撲鼻。但奇怪的是,其中卻有一株小樹,枝葉枯黃一片。但這塊石壁畢竟太過巨大,不去細看倒真不太看得出來。
「怎麼辦?前面沒路了!」孟清舞問道。
李玄想了想道︰「那些人既要將尸體運入馬嶺山中,必然有一個隱秘的入口。」說著走上前去,雙手不住在光滑的石壁腳下拍拍打打,但兀自拍打了半晌,竟毫無反應。
「奇怪!奇怪!按說這里應該有個機關呀!」李玄頗有些著惱地搖了搖頭,向後連退了幾步,細細打量整塊石壁。兀自看了半晌,不經意瞥見一株枯黃的小樹,頓時身軀一震,喜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孟清舞看著滿臉喜色的李玄,惑然道︰「你知道甚麼了?」
李玄不答,縱身一躍,將那株小樹連根拔起。泥土簌簌掉落,小樹褪下之處,一塊石頭微微凸起,李玄回頭沖孟清舞一笑,五指張開按了上去。
只听得幾聲轟隆隆的聲音響起,光滑的石壁上竟緩緩打開,現出一個高約八尺的洞口來。洞內黑漆漆一片,甚麼也瞧不真切,恍如惡獸張著大口,正待人送食而來。
「這里出現了一個洞!」孟清舞面色一喜,向前連行幾步道,「你怎麼知道機關在這株小樹之下?」
李玄面有得色道︰「這石壁上所有的草樹皆是一派生機勃勃的樣子,只有這株小樹枝葉枯黃一片,想必是有人拔動它打開機關,這才讓它成了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孟清舞撇了撇嘴,淡淡道︰「看來你也不傻嘛!」
李玄連忙拱手笑道︰「謝孟姑娘夸獎。」孟清舞哼了一聲,率先向洞中行去。
洞口狹長,恰可容一人通過,里面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孟清舞只能模著石壁徐徐前進,入手處石壁凹凸不平,又冰涼又硌人。腳下滿是尖利硌腳的碎石,孟清舞蓮步輕移,在這狹窄逼仄的空間里,一顆芳心高高懸著。突然腳下踢到一塊石頭,竟將它踢碎了,碎屑白末灑了一地,被吹進來的風卷到空中,竟悠悠跳動起點點碧幽幽的磷火,頓時整個洞中一片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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