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中記掛紫竹的安危,哪還听得進半句話,甩手掙扎開來,竟將老道拉了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
他驚惶不已,且行且自語道︰「紫竹自小便怕極了蛇蟲鼠蟻這些東西,此次偏生遇到的是比蛇蟲鼠蟻還要邪毒的蛇妖,這,這她如何承受的住!」
一想到紫竹面對蛇妖柔弱無力的模樣,王回頭喚了一聲李玄,步伐又加快了幾分。
李玄起身拍了拍衣服,對老道嘿然一笑,道︰「看來老人家仙術未精啊,此時你應該使個定身術將其定住的,哈哈。」
王步伐急促,間早已邁出了十幾步,老道一看追趕不及,只好沖他背影大聲道︰「紫竹就是蛇妖,可莫要赴險前去啊!」
王猛然听到這話,身軀陡然一震,但腦中浮現出紫竹的音容笑貌,隨即搖頭一笑,只當做甚麼也沒听到,繼續向前行去。
老道見此情狀,加重了聲音,繼續道︰「如果貧道沒有算錯的話,紫竹乃是自小收養的孤兒,自她一來到王府,的母親便病死了,過不得幾年,的父親也駕鶴西去,這都是蛇妖作祟的後果」
老道每說一個字,王的身軀便顫抖一下,也不知是受不得老道對紫竹惡語相向,還是勾起了父母俱喪的傷心往事,行了不遠王早已淚流滿面。
李玄頓時後悔不已,暗怪自己沒有及時阻止老道信口胡謅,反而還當看笑話一般看了這麼久,連忙安慰道︰「王莫要听信那老道信口胡謅,紫竹姑娘身上並無絲毫妖氣,怎麼可能會是妖呢!」
王抬頭瞥了李玄一眼,哽咽道︰「李少俠多慮了,我怎麼會懷疑紫竹是妖,只是」說到這里,他稍頓了頓,似思考了一下,這才咬牙道,「只是紫竹不是妖,恐怕也不會是人啊!」
「王這話是何意?」李玄疑惑大生,莫非還有甚麼隱秘不成。
王似觸動了甚麼心事,抬頭望了望天,目光窅然,也不知在想些甚麼。忽地他抖抖衣袖,悠悠嘆了口氣,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個夏夜。
夜風浩蕩,彎月如鉤,過道里的風輕輕吹過,帶來了絲絲涼意。一片岑靜之間,假山後忽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抬眼細細一看,茂密的長藤中竟鑽出了一個鬼頭鬼腦的孩童。
他身材瘦小,劍眉星眼,嘴角帶著幾分笑意,一臉頑皮模樣,看穿著便知定是富貴人家的少爺,不錯,這孩童便是六年前的王子沖!
「這麼晚了,也不知紫竹睡了沒有?」王子沖這麼嘀咕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看了看,又瞥了瞥空無一人的過道,這才邁著腳步翼翼向著西北角院子行去。
已是深夜,清輝如水,月色撩人,院子中吹來陣陣冷風,王子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快步溜進了院子中。
才行了幾步,一陣痛苦的申吟聲便傳入耳中,王子沖心神一凜,立時想道︰「呀,不好,是紫竹!」連忙抬眼往紫竹居住的「閑秀閣」看去。
只見窗前長風呼嘯,燭光搖曳,從中放射出一陣陣流離變幻、妖麗難言的詭異紅芒,王子沖呆了一呆,似是受到了甚麼指引一般,步履沉重向著窗前踱了。
他立在窗前,伸出顫抖的手在窗戶上輕輕通了一個小洞,透過小洞看去,一個身形瘦小的女孩無力地趴在床上,似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不住低聲申吟著。
她一頭刺目的赤發披散在瘦削的雙肩上,一條粗壯的蛇尾不住盤滾擺動著,青鱗森森,賣相猙獰,而那詭異的紅芒就是從這些鱗片間發出來的。
看到這種可怖的情形,王子沖不由倒吸了口涼氣,瘦小的身子顫抖如篩糠,手中盒子隨之滑落在地,嘩——,盒中跳出了兩只生靈活現的蛐蛐,抖抖觸角,迅速逃入了旁邊的草叢中。
「誰?」那女孩驚叫一聲,轉過臉來。
王子沖陡然如遭電擊,臉色蒼白似雪,呆立著瞥了幾眼那女孩的臉,半晌才醒悟過來,于是尖叫一聲,撒開腳跑了出去。
就在那女孩轉臉的那一瞬間,他分明看到那女孩長相像極了紫竹,兩人直接就像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如果不是那頭赤紅的長發、那條猙獰可怖的蛇尾,他一定以為里面那人就是紫竹了。
自那天以後,他就生了一場大病,請了無數名醫前來診治,皆宣告無果。後來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老道來到家里,說他是甚麼被妖魔嚇破了膽,並從身上掏出一顆丹藥給他送水服下,他這才得以大病痊愈。
這也是為甚麼他今日見到這老道時才會那般尊敬信任的因由了!
李玄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想今晚必要去紫竹住處察看一番,是人是妖,一切需得親眼所見才能做下定論。
「李少俠,我方才所說的話,希望你幫我保密,否則我擔心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不必多慮,在下不是長舌之人,我方才甚麼也沒听到。」
看到李玄這副模樣,王笑笑點了點頭︰「好了,今天將所有的心事都吐露了出來,頓時覺得如釋重負,李少俠,我們回去吧。」
兩人相視一笑,攜著手愉快地往王府行去,身影迅速地被潮水般的人群淹沒了。這時從路邊的一個菜攤中鑽出一個高瘦身材的老道,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須,望著不遠處兩人消失的地方邪邪一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蛇祖山上。
「果然是天縱奇才,謀慮計策高超之極,小女子拜服了。」紅衣女子咯咯一笑,對著大殿上的七君盈盈行了一禮。
七君連忙還禮道︰「仙子過講了,方才的計策請仙子務必守口如瓶,除了仙子的師傅外,絕不向外人泄露半分。」
听到這話,紅衣女子嬌軀一顫,眉間輕蹙,淒然道︰「竟是信不過奴家麼?」
七君連忙擺了擺手,急切道︰「仙子誤會了,我」話說到一半,目光倏然迎上那一雙如碧波秋水的眸子,頓時話語一滯,竟是瞬間呆住了。
只覺那一雙眸子竟是如此的好看,仿佛會一般,充滿了魅惑之力,眼前陡然一亮、天旋地轉,目光哪舍得轉開半分。
「不好!」怔了半晌,七君如夢初醒,連忙輕咬了下舌尖,強自鎮定心神。
早听說花間派魅惑之術高超已極,初時只道是眾人夸大了,哪想到不經意間竟著了一道,心中頓時又悔又怒。
但這些情緒怎能輕易表現出來,隨即心思一轉,裝作甚麼也沒發生過,微微一笑,接著道︰「我怎會信不過仙子!只是事關重大,一旦泄露了,我多日來的心血便付諸東流了。」
「這個奴家曉得了。」紅衣女子裙角微擺,吃吃一笑道,「奴家早前在山上修煉時便听說蛇祖山上風景秀麗,早已有了飽覽景色的想法,不知可否作陪?」
七君沖她眨了眨眼,笑道︰「仙子既有此意,我自然是舍命相陪了。」
「咯咯」紅衣女子柳腰微擺,掩唇嬌笑,聲音如銀鈴響動,清脆悅耳。
人群熙攘,離合聚散,彷如潮水奔流,梅龍鎮上,老道甩了甩袖子,轉身走進了一條小巷中。
巷中光線幽暗,氣候潮濕,老道腳步剛踏進便有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傳了出來。
「吩咐你的事辦好了麼?」話音剛落,一個黑袍如墨的身影出現在老道眼前。
老道身軀顫了一顫,恭敬道︰「我已照您的吩咐想方法讓王對紫竹的身份起疑,但是」。
「但是甚麼?」黑袍人語氣莫名地重了幾分。
「但是王似乎對紫竹深信不移,我才說到蛇妖盤踞,他就著急了,轉身便走,說甚麼要回府保護紫竹,這」。
「呵!」黑袍人頓時呆住了,望著地面怔怔出神,老道抬眼怯怯瞥了他幾眼,心中忐忑難安,半晌後,只听見黑袍人悠悠嘆了口氣,道︰「也罷也罷,你,過來,我把酬勞給你。」
听到酬勞二字,老道眼中陡然一亮,嘴角不自覺漾起幾絲笑意,他伸出雙手緩緩向黑袍人走近︰「多謝老爺賞賜!嘿嘿。」
「來,給你!」黑袍人嘿然一笑,驀然掀開袍子。老道只覺眼前青光一閃,黑袍人懷中徑直飛出了一條青蛇,心底頓時一寒,還未及思考,一陣劇痛便從脖頸上傳了上來。
「啊!你,你竟然」老道痛哼一聲,踉蹌向後退了幾步,倚著牆不可置信地望著黑袍人,喉中赫赫作響,忽然哇地噴出一口黑血,聲音戛然而止。
「哼!辦事不力,竟還想要酬勞,真是死有余辜」
林峰三人吃完面後正欲離開,忽覺一陣若有若無的妖氣從不遠處傳來。
「有妖氣!」林峰眼神一凜,向四周掃視許久,搶先循著妖氣沖了上去。
「大師兄,你說甚麼?」林夕還未听清林峰說些甚麼,便見到他面色凝重,仗劍奔了出去。
「大師兄,等等我。」林夕將行禮扛在肩上,對阿碧微一示意,便跟了上去。也不知發生了甚麼,大師兄竟如此著急,林夕心中疑惑不已。
林峰行走如風,面色冷冽,仗劍行去,倒把街上行人嚇了一跳,眾人驚了一驚,紛紛閃身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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