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由于與那華服男子接觸過,這才沾染了山林妖氣,被李玄錯當作了蛇妖。
李玄長身而立,望著山嶺間迷人的景色,不由心思百轉,紫竹的經歷真可謂是「造化弄人」啊,莫非真應了那句道家名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謅狗?
「這還元草有著固本培元的功效,你前日所受的傷已無大礙了。我們這便下山去吧!」
李玄擔心王子沖早上見不到紫竹會起疑心,于是對著還兀自發呆的紫竹說道。
紫竹回頭看了李玄一眼,點點頭︰「是該回去了,大哥此時應當已經開始晨讀了吧」嘴上這麼說著,心思早就飛回了王府,飛到了王子沖的身邊。
李玄于是御了仙劍,帶著紫竹下山而去。
過不多時,王府已經近在咫尺,紫竹忽然回眸一笑,行禮懇求道︰「李少俠,昨晚之事還望你幫我保密,奴家不想多起事端!」
李玄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紫竹開懷一笑,邁開小腳跑了進去。李玄負手于身後,緊隨其後,漸漸地發現甚麼地方不大對勁兒。
忽地,心中一凜,是了,尋常時間只怕早有僕人起來打掃院子、張羅事情,今天卻不見任何一人的蹤影,整個王府中死一般的沉寂。
更奇怪的是,府中竟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妖氣。
李玄心中疑竇大生,連忙加快了腳步,遠遠地丫鬟小翠的哭聲傳了出來︰「少爺,你你死得好慘啊,,也不知現在何處……」
「不好,出事了!」李玄心中只一個念頭,定是蛇人族為了使紫竹就範提前出手了!一想到這里,腳下如乘奔御風,轉瞬間便趕到大廳上。
那兒早已聚集了所有的僕人,丫鬟小翠正哭得慘烈,地上白布蓋著甚麼,李玄不敢想象。
入目是地上擺放的一塊皓如冬雪的白布,丫鬟小翠跪在白布旁早已泣不成聲。「少爺,少爺」
小翠口中的少爺除了王子沖還有何人,李玄身體陡然劇震,只覺恍然做了一夢,半晌心中一個聲音不斷回響︰王死了,王死了,昨日還與他談笑風生的年輕生命就此離他遠去了!
紫竹身子抖了一抖,似突然落入一個冰窖之中,徹骨的冰冷自腳底直竄到心底,又如置身于一口沸水鍋中,身與心都受著熬煎,那一瞬她的眼眶濕了,欲哭、欲狂、欲叫!
她只覺渾身的力氣如被瞬間抽空,而後無力跌坐下來,淚水如決堤洪水奔涌而出!
她無力地擺動著頭,口中連道︰「不可能,不可能,昨日他還應允陪我外出踏青呢,今天卻」
說到這里,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她淚水盈盈,俏臉煞白,那只如削蔥根般潔白的手顫抖著,向白布緩緩伸去,將其輕輕揭開了。
王子沖安詳的躺在地上,長發有些凌亂,臉色蒼白如雪。紫竹多想這一切都是假的,多想王子沖能突然間爬起,沖她微微一笑。
但他就躺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即使身旁早已有人為他哭的傷心欲絕。
「這是何人所為?」紫竹忽然面色一肅,冷冷問道,竟然強自平靜了下來。
許久許久無人答話,管家向周圍掃視幾眼,這才哽咽道︰「來人說是的親生哥哥,要將帶走,少爺不許,便遭了毒手。」
「親生哥哥?親生哥哥?」紫竹低低念著,突然驚道,「蛇祖山。」
她想起那日華服男子說,若她決定回去,可去二十里外的蛇祖山,他們會準備好人迎接她。
一想到這里,紫竹猛的站起身來,擦干淚水,不顧眾人的呼喊,跌跌撞撞的出門而去。
李玄一看事情不對,連忙吩咐眾人先別動王子沖的尸體,隨即緊跟紫竹腳步出門而去。
紫竹行走速度極快,到後來竟是小跑了起來,像是瘋了一般,突然一不,被一塊凸起的小石頭絆倒,身上沾滿了灰塵。
但她恍若未覺,站起身來,繼續前行。
「站住!」,李玄一個騰躍,攔在她的身前厲聲喝道,「你這樣的走法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再說了,這樣貿然行去,只不過白白送死而已。」
「讓開,我要報仇。」紫竹眼中閃爍著仇恨的寒芒,冷冷說道。心中直恨不得將害王子沖的人剝皮拆骨,挫為飛灰。
李玄道了聲得罪,使出定身咒將紫竹定住,喝道:「你冷靜一點,就你這心神恍惚的模樣,只怕上不了蛇祖山,便會墜落山崖而亡,還談甚麼報仇!」
紫竹緊緊咬住嘴唇,直咬的發紫,淚水順著面頰無聲滑落,如梨花帶雨,海棠含霜,叫人不忍睹視。
李玄心一軟,微微嘆了口氣,柔聲說道:「你如果真的想為王報仇,便一切都听我的,我心中早已有了全盤的計策,定讓你如願以償。」
「你說,只要能讓我報得大仇,便是叫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心甘情願。」紫竹說道,目光說不出的堅定。
李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將紫竹的定身咒解開,說道:「也不叫你下刀山,下火海,只是要稍微委屈一下你」。
紫竹連忙道︰「只要能報得大仇,甚麼委屈我都可以忍受,少俠快說怎麼做吧!」
李玄示意她附耳過來,低聲道︰「我們就這樣」
蛇祖山可算得上是梅龍鎮最神秘的山之一,此山幽奇險峻,高不可攀,平日里只見山間雲霧裊裊,深壑茫茫,宛如世外仙境。
山中峰巒密布,飛瀑奇岩,珍禽異獸,多不勝數。常有修真煉道之人御劍而來,欲殺盡山精鬼怪,保得一方平安,留下了許多有趣的傳說。
因山中常年雲霧繚繞,氣候較為潮濕,孕育了許多劇毒的蛇蟲鼠蟻以及體形巨大的奇異獸類,藏于深山幽谷之中,一旦有人無意中闖入其領地,便會遭到殘忍吞噬。
故此,尋常之人如無特殊事情,決計不會輕易上蛇祖山的。
紫竹听完李玄的全盤計策,早已收拾了悲痛的心情,臉上如往常一般,看不出任何端倪。
李玄御劍載著她一路飛行而去,不久便來到蛇祖山半腰上。
白雲纏繞,怪石嶙峋,如刀削斧砍的險峰上,一條棧道沿著山勢蜿蜒回轉,沒入雲霞深處。
兩側蒼松青翠,蝤枝橫斜,郁郁蔥蔥如綠雲碧霧。此時四周不同尋常的靜,除了拂過的風聲,便听不到其他聲響。
紫竹心情急切,與李玄微一示意後,向著棧道急步而上,愈行愈快,衣袂飄飛,如臨波仙子腳踏祥雲。
沿著棧道而上,雲霧愈加濃密,紫竹恍然若在雲端行走,不由地眼神迷離、思緒百轉。
突然一陣冷冽懾人的風撲面而來,紫竹頓時清醒了,慌忙頓住腳步,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已走上了一條由鐵鏈連接、橫跨兩岸的木橋。
木橋下是霧氣繚繞的河水,黃黃的,渾渾的,根本看不分明。
木橋之上,明亮的刀槍在日光下閃耀著刺眼的寒光,兩個面目凶悍的妖兵直直立在木橋兩側,見到紫竹頓時面現喜色,兀自竊竊私語一陣,便面帶笑容走了過來。
「屬下恭迎,已等候您多時了!」兩個妖兵神色恭敬,但臉上的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幾分。
紫竹不願多說廢話,冷聲道:「帶我去見你們的,哦不,去見我親生哥哥。」紫竹面色平靜,但說到「哥哥」二字時卻已是咬牙切齒、恨意篤深!
「,這邊請。」就這樣,紫竹在兩個妖兵的帶領下,徐徐向著大殿行去。
一個詭異的身影從雲霧中騰躍而出,他長發飄舞,衣袂翻飛,如朗星一般的眸子閃著精光,凌神四處戒備著,正是背著仙劍的李玄。
他一個騰躍,躍到了木橋上,稍向前邁動了幾步,不由抓住鎖鏈向下望了望,恰好此時一陣莫名的大風吹起,將橋下繚繞的雲霧輕輕吹開,李玄目光似箭望穿到了橋底,頓時只覺一種莫名的寒意從腳底直竄而上,淒神寒骨。
透過薄霧,隱約可以看到黃黃的澗水中,大大小小的成片的蛇類交頸纏繞,鱗甲錯落。奇異的是,有的蛇頭上竟長出了冠,身上長出了翅膀,這些蛇見到李玄,兀自發出刺耳怪鳴聲。
忽地李玄正心神恍惚間,這些蛇脖頸竟伸的筆直,如飛矢一般電射而出,眨眼便來到了眼前。
一切皆在電光火石之間,李玄哪曾想到會發生如此驚變,心中微驚了驚,口中喊了聲「媽呀」,手忙腳亂之間,「鏘」地拔出背後仙劍。仙劍霍的在空中劃過,頓時怒芒電射、勁風乍起,怪蛇寸寸斷絕,腥臭的污血飛濺開來。
那血濺在木板上,哧哧作響,立時升起了縷縷黑煙,竟瞬間將木板洞穿了。李玄心神一凜,不由縮了縮脖子,倒吸了口涼氣。
想不到這怪蛇的血毒性如此之強,如若濺到本大俠身上,還不得印出幾個透明窟窿,李玄如此想道,心中慶幸不已。怪蛇出水之聲不絕于耳,只听到嘩嘩的聲響,怪蛇如飛蝗般布滿天空。
李玄暴喝一聲,瘋狂催動功力,剎那間光芒大作,一個玄青光罩憑空出現,頓時光華流轉、利芒大綻,將怪蛇盡數阻擋在外。只听到嗚嗚的悲鳴聲,怪蛇盡數撞在光罩上,口中流出了殷紅的血,卻還悍不畏死,繼續洶涌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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