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子見老人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轉眼看到窗前的床上躺著一個人,正是牛大虎,不由好奇地問道︰「爺爺,小虎的爹怎麼了?」
老人嘆了口氣,道︰「他沒事,作惡多了,遭到報應而已。」
見牛小虎面帶愁色,知道事情有些嚴重,小樹子嘴張了張,安慰道︰「小虎,你別擔心,你爹一定會沒事的。」
牛小虎听到小樹子出言安慰,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對他的種種欺負,頓時羞紅了臉,只是微微點了下頭,將頭別向窗外。
年輕人看著小樹子真誠的面色,不由大為感動,這孩子心地善良,對甚麼事情都不記仇,倘若好生培養,將來必成一方豪杰。
夜,那麼深沉,那麼寧靜,窗前風聲嗚嗚,燭火搖曳。
突然,一陣咳嗽聲打破了夜的寧靜,屋內的幾人听到,紛紛將眼看向里間,年輕人更是面露喜色︰「是她,她醒了!」當下大踏步走進里屋。
里屋是一個狹窄的房間,東西擺放雜亂,正中用幾塊木板鋪了張床,床上躺了個國色天香的美麗女子,此刻雙眼半睜半閉,面色白得像雪一樣,無形中更多了一種柔弱之美。
「水水」她的聲音很輕,落在年輕人耳中,卻有如雷擊。
年輕人一時間頗有些措手不及,須臾後,跌跌撞撞地向著外屋走去,口中直道︰「劉大爺,有熱茶麼?給我端一碗」
大家已經猜出了,這兩人便是一同跌下山崖的李玄與孟清舞!
跌落山崖之前,孟清舞便已受了重傷,後來更是傷上加傷,一直昏迷了十多天。李玄也受了些傷,但沒什麼大礙,直到後來在崖底不遠的地方遇見了打獵的劉大爺,便隨著他來到了居住的小山村中。
喝下幾口熱茶之後,孟清舞面上才有了些紅潤,這十多天來,李玄每天都堅持地為她渡入真氣,修復著她氣海中的裂紋。
此刻見她醒來,真是開心得想要大叫,孟清舞身體還很虛弱,但是只要醒來了,以後慢慢調理身體就行了。
眼見李玄坐在床頭,想起山崖頂上他冒死相救,孟清舞柔腸百結,過了片刻,忽而出言相問︰「今夕何夕?」
「七月十二!」李玄呆了一呆,動情地道,「我們都沒有死,真好!」
「是呀,真好!」孟清舞忍不住一笑,一瞬間又恢復了平靜的面色。
相坐無言,李玄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當下雙手背在身後,向外屋走去。
「喂,李玄,謝謝你。」孟清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李玄微微一笑,卻不回頭,徑直走了出去。說完這句話,孟清舞羞得臉都紅了,將臉轉向里頭,再不言語。
第二日,一直孟清舞睡到了,吃了些清粥之後,忽然想起來走一走,李玄不放心她一個人,便扶著她沿著鄉間小路一路行去。
此時是七月天氣,在此處卻還是溫暖如春,鄉間的小路很靜,偶爾會有一兩只小獸從路上跑過,捧著成熟的松子大快朵頤。
孟清舞的身體還很虛弱,走了不一會兒便已氣喘吁吁,李玄擔心她的身體便停了下來,扶她在一棵僕倒在地上的樹干上休息。清風吹拂,拂起孟清舞的長發,淡淡的幽香消散在風中。
天色漸漸沉下,晚霞如血,幾只歸巢的鳥兒嘎嘎叫著,在附近的樹上飛來飛去一切都顯得平靜而悠然。
「你、你為什麼救我?」忽然,孟清舞轉過頭來看著李玄,問道。
李玄愣了一愣,唇角勾動了幾下,忽而微微一笑,道︰「我與你本來便沒甚麼深仇大恨,見你有難,本大俠自然要救上一救了!」
「哦!」孟清舞應了一聲,轉過頭去,雪白的下巴微微揚起,雙眸微閉,任由風拂過面龐。
兩人都沒有,仿佛時間都停止住了,不再繼續。李玄用余光打量著孟清舞白皙的面龐,想起兩個人往昔的一幕幕,不知不覺地,竟是醉了。
「有人來了!」過了很久,孟清舞忽然出口道。她受傷不輕,但靈識卻未絲毫減弱。
李玄回過神來,果不其然,路的另一邊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除此外,還夾雜著微微的喘息聲。
不久後,一群人抬著一頭體形巨大的動物走了過來,那動物毛色烏黑,爪牙尖利,嘴角滴答滴答地往下掉著血,定楮一看,竟是頭兩三人大的黑熊。
那些人見到李玄,紛紛熱情地打招呼︰「李兄弟,你好麼?」轉過眼來,目光落到孟清舞身上,竟紛紛張大了嘴巴,呆在當場不動了。
孟清舞本就是世間少有的美女,此刻受了傷,面色蒼白,無形中更多了一種美感,相比平日里來看,更加楚楚動人。可說是將女人的柔弱美發揮到了極致。
許久許久在,這些人都沒有回過神來,李玄見狀稍有些尷尬,忙咳了幾聲,眾人听到咳聲,這才如夢初醒,將頭低下,再也不敢抬起了。
只有一個人膽子頗大,嘗試著問道︰「李兄弟,這位姑娘是你的麼?」
李玄看了眼孟清舞,見她轉過頭去,便笑著答道︰「不不不。莫要誤會,她是我同門師妹。」
「哦!」那人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眼黑熊,道,「李兄弟,如果不是今早看到大熊躺在地上死透了,我還真不敢,你居然能單槍匹馬地殺死這麼大的一頭熊。」
「是啊是啊!」另外一人接著道,「這頭熊盤桓山中幾年了,每次我們進山打獵都是心驚膽戰的,那也就算了。有的時候,這畜生居然還敢跑到村子外面來,不知嚇壞了多少孩子。若不是李兄弟武功高強,為我們除了這頭大熊,總有一天,會有人喪生在這畜生口中。」
「對呀對呀!」其他人也是贊嘆個不停。
李玄擺了擺手,笑道︰「小事一樁罷了,能為大家做些事,也算是我的榮幸了。」
眾人隨即一陣哈哈大笑,皆覺得李玄為人實在,不居功自傲,是個了不起的人。
有一人道︰「這頭大熊身上全是寶,熊掌更可做藥、做菜,等我們回去將它扒皮了,盡數送來給李兄弟。」
「那倒不用!」李玄搖搖頭道,「熊雖然我打死的,但也少不了大家的功勞,大家扒皮之後且送些給劉大爺一家,其他的大家分了便是。」
另一人道︰「恕在下冒昧,適才我見令表妹面色蒼白,想是受了些傷,不如將兩只熊掌送予李兄弟,也讓他給表妹炖了補補身子。」
李玄看了眼孟清舞,不由懊悔不已,對呀,我怎麼沒有想到。當下躬身行禮,謝過眾人好意。
眾人走後,孟清舞轉過身來,眨著一雙美麗的大眼楮問道︰「適才你為何稱我是你的表妹啊?」
「難道承認你是我的妻子不成?」李玄張口便道。
話剛出口,李玄就後悔了,但見孟清舞面色一怒便要發作,但終究還是呸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
不便招惹了孟清舞一次,李玄後悔不已,在過後的一段時間,便再不敢胡亂,只是靜靜地坐在她的身旁,陪著她欣賞鄉間的景色。
天色漸晚,一彎明月爬上枝頭,霧氣開始彌漫在小路上,風起了,有些冷了。
「我們回去吧!」李玄出言道。
「嗯!」孟清舞撐著站了起來,李玄趕忙將她扶住。
沿著小路走了幾步,孟清舞忽然停了下來,抬頭看著夜空,面色興奮地道︰「你看!那是甚麼?」
聞言,李玄抬起頭去,只見夜空之中,星月光輝的映照下,一頂頂火光搖曳的燈籠向著天空緩緩升起。
李玄笑道︰「那是天燈!傳說古時候有一個女子,因為眷顧著出征的丈夫,便向村里的老人學習制作了這種天燈,每當思念丈夫的時候,便放一盞天燈,在燈上寫上家書,期盼著天燈隨著風,飄向遠方,飄到丈夫的身邊」
孟清舞看了他一眼,好奇地問︰「那她的丈夫收到家書了麼?」
「這倒不知!」李玄搖了搖頭,緊盯著她美麗的雙眸,肅然道,「不過,我,只要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兩顆心彼此牽掛,不管隔得多遠,她的丈夫也會感受到她的愛意,早日得勝歸來。」
「嗯!」孟清舞眨了眨眼,「我還不想回去,不如我們再呆一會兒吧。」
李玄不忍逆她的意,便伸出手扶住她,站在她的身邊,陪她仰望著燈火搖曳、星輝遍灑的夜空。
那一夜,月色很美,星光很美,天燈更是美麗絕倫,但最美的,還是孟清舞立在星空下,嘴角那不經意勾起的一絲笑意。
在合山村又住了十多天,孟清舞的精神越來越好,漸漸地已可以自己走路了。
在這幾日中,兩人每天一起吃飯,一起修煉,見到都會相視一笑,然後禮貌地問好,頗有些相見如賓的味道。
李玄打死大熊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村莊,剛開始別人都不信,認為他不過是年紀輕輕的一個毛頭小子,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可能打得死讓獵人頭痛了好久的大熊。
直到向抬著大熊的眾人詢問一番之後,便都信了,一來而去,村里的人都將他看作了神人。除此之外,村里的人還知道了這位神人有一位貌若天仙的妻子,有的年輕的小伙子壓抑不住好奇心,每日都跑到小樹子家拜訪,試圖見到仙子一面。
孟清舞起初也是怒得可怕,到了後來,心中也就釋然了。只是整日呆在屋子里修煉,到了傍晚時分,才與李玄到外面走走。
小樹子的傷漸漸好了,知道李玄打死大熊之後,便一直央求李玄教他一些法術,李玄知他品性純良,學了功夫之後,只會為善不會為惡,便笑著答允了。
所以,每日一早,天未大亮,李玄便帶著小樹子登上小村莊後面的山上,教他一些呼吸吐納的法門。小樹子天賦頗高,人又能吃苦,是以學得很快。倘若細心教,他日必能成為一方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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