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葉與鄭凱究竟怎麼回事?還記得鄭凱與我說過凌葉不是好人,如果鄭凱真做了對不起凌葉之事,不可能反咬一口。鄭凱真不是那麼陰奉陽違的人,他是簡單直接的,我相信我不會看錯人。
今天鄭凱來報道,我打完卡便在前台處等候,希望看到他毫發無損地出現在我面前。
一會兒工夫鄭凱便匆匆而至,他臉上有同樣的淤青,我緊張地迎上前去責怪道︰「你瘋啦,多大的人,還去打架?」鄭凱見到我,用手擋著臉輕聲說︰「你等我一會兒。」他走向前台,錄好指紋,打完卡,便拉起我的手來到樓梯間。
「你昨天為何一直關機?」我氣急敗壞。「哎!」鄭凱雙手捂臉。
我用力移開他的手,「昨天我听莎莎說,你偷了凌葉的東西,到底怎麼回事?如果有誤會就把它說清楚。」鄭凱低下頭,一手扶住額頭,「我就知道,他永遠那麼高高在上。」
我看出了鄭凱的痛苦,雙手扶住他的肩膀,輕柔地問︰「到底怎麼回事?我不希望你有事瞞我,你知道我昨天有多著急!」
「首先對不起,炎炎,我害你著急了。」鄭凱向後退幾步,無力地靠在牆壁上,「我想是時候告訴你了,但是有些話,男人不像你們那麼容易說出口。」
我靠在樓梯的扶手處,勸慰道︰「我明白,男人的情感更加深沉,可是在我們的友情面前真摯才是最重要的。」
鄭凱苦笑道︰「對!你說得對!真摯最重要,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不該向你隱瞞。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不想毀掉你對我的美好印象。」「不會的,不論真相如何,我們都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你在我心中的印象依舊美好。」我安慰道。
鄭凱揉揉臉頰的淤青,情真意切地與我講述起他與凌葉的大學往事。
那時鄭凱的母親患有慢性精神疾病,一直在醫院長期治療,父親又是工薪階層,因此家庭情況比較拮據,每月500元的生活費還是親友幫忙湊的。鄭凱上學時學習很努力,他想通過自身的努力擺月兌貧窮的生活狀態。不過他自尊心特別強,家里的這些事,他從未與外人道。
他眼中的凌葉是個浪蕩,家庭原因導致他性格孤僻,玩世不恭,很少認真對待人和事。但凌葉對鄭凱卻很好,這也是鄭凱生命中最為感動的一件事。
「你們是要好的,為何不能把友誼繼續?」我不解地問道。鄭凱笑了,「人各有志!」
鄭凱說的人各有志,指的是志向問題。兩人關系雖然要好,但是性格卻迥然不同,凌葉的富家做派令鄭凱很多時候都看不慣。好朋友都看不慣,同住的另外兩名室友更是看不慣。
凌葉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常對別人發號施令,好像所有人都低他一等似的。室友還因鄭凱與凌葉關系太好而鄙視他,說他是為了攀高枝,鄭凱不多做解釋,認為時間會證明一切,公道自在人心。
鄭凱直性,還曾試圖勸說凌葉,讓他改改臭脾氣,但凌葉卻說出一句很傷人的話,「人一出生就分高低貴賤,我的高高在上是與生俱來的,窮人當然不懂。」
我听到這里,不禁搖搖頭,凌葉確實是這樣的人,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以為全天下的人都該圍著他轉,稍不順心就大發脾氣。
鄭凱接著說︰「所以我勸你別來美華,就是不想你受這份氣。咱們都是娘生父母養的,憑什麼被人看低一等。」
「但是社會現實就是這樣,地位高的欺負地位低的已成自然規律,弱肉強食!雖然我特別不願意承認,但現在也在學著面對。」我無奈地說道。
「炎炎,你這是在向現實低頭,可不像我認識的女漢子啦。」鄭凱長嘆口氣,「我不信命!我也不信弱肉強食,我相信社會終有一天會改變的。」
「變得不再扭曲,不再壓抑,不再灰暗?」我說話間,仿佛在黑暗的走廊中看到一片曙光,我在一片金黃色的光亮中坐在凌葉的辦公桌前對下屬發號施令……
鄭凱沉思片刻,突然說道︰「我沒有偷凌葉的東西,我知道誰偷的,但我不能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然而這點凌葉卻不懂。」我終于松了一口氣,東西不是鄭凱偷的就好!我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原來那天鄭凱回寢室,看到同寢的室友正在撬凌葉的保險箱,鄭凱上前阻攔。室友立馬跪在地上請求鄭凱原諒,還講述了自己窮苦的家境,不讓鄭凱告知凌葉。鄭凱心腸軟,看見跪在地上的室友同情不已,便答應了他的要求,並讓他改過自新。
結果,兩天之後,凌葉保險箱中的10萬元便不翼而飛了。鄭凱找到室友盤問,室友沒有承認,鄭凱心軟沒將此事曝光。他覺得凌葉有錢,並不差這10萬元,但他若報案,這位室友的人生將留下無法抹去的污點。
鄭凱選擇了沉默,之後,他卻因枕頭下莫名多出的兩萬元蒙受了不白之冤。
「為何會有那兩萬元?」我此時特像個審訊員。鄭凱無奈地聳聳肩,「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多出兩萬。但我當時確實心虛,因為我有事隱瞞凌葉,所以說話支支吾吾。」
「你可以辯解啊!」我義正言辭。鄭凱貼著牆無力地滑坐在地,「辯解有用嗎?凌葉是怎樣的人你也看到了。他當時說的話我仍記憶猶新,太傷自尊了,我都沒想過他一直那麼看我。他認為我是窮人,我做了所有窮人都該做的事。」
此時,我不知該說什麼好,是繼續追問此事?還是好好安慰鄭凱?可是我又怎樣安慰他呢,他需要的是凌葉對他真誠的致歉,那被踐踏自尊後的傷害才會得以平復。
我走近鄭凱,摟住他的肩膀,「我知道,這件事至始至終都是你在受委屈,我替凌葉向你道歉。」我輕輕拍拍他的肩膀,「開心點兒,以後你們就在一家公司上班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不能愁眉苦臉吧。」
「如果不是你在美華,我真打算一輩子不再見他。昨天我把10萬元還給他時,他竟然把錢給扔了,你知道那些錢都是我自己拼命賺來的嗎?」。鄭凱眼眶微紅。
太欺負人了!凌葉太不懂事,可能在他眼中錢只是幾張破紙,但他永遠不會理解錢對鄭凱和我的重要。我摟著鄭凱,心酸不已。我不知該怎樣安慰他,但我想向凌葉為鄭凱討回一個公道。
當然不是現在,因為我也是泥菩薩過河。不過,終有一天我會通過努力證明自己的實力,也許那時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指責凌葉,告知他貧富差距與人性無關的道理,希望那一天不要太遠。
我扶起鄭凱,揉揉他臉頰的淤青,「我們中午去藥店,給你買些消炎止痛的藥品吧。」「好哇!炎炎!」鄭凱捏捏我的臉蛋。我們相視而笑,這笑中充滿著慰藉、疼惜與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