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葉從左側口袋中掏出火機，燃起一只95至尊，安靜地向樓梯間走去。
辦公區瞬間鴉雀無聲，凌葉魁梧的背影，滿是憂愁。
莎莎看向我，底氣不足地說︰「韓炎，我想和你聊一聊。」
她要跟我聊什麼呢？我愣了一愣說︰「可以啊！」「你跟我來，我們這邊說。」莎莎走向前去，在辦公區轉角處停下腳步。
我自從與她鬧不愉快後，就沒再與她私聊過，除了工作。她現在鄭重其事的，我反倒不自在。「莎莎！昨天謝謝你！」我當然要說謝謝了，如果不是她的解圍，我真是難逃一劫。
「不謝！昨天也沒幫上什麼忙。江華和白淺中途被銷售一組的人接走了！之後，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但完全沒想到會變成今天這個局面。」莎莎失落地說，「現在，我也幫不＋.＋＋上凌葉什麼了！大概風水輪流轉吧，也許他身邊是該換一位謀事了！」
「換誰啊？」我不解地問，此時莎莎一對兒水泡眼像昨晚哭過似的，直愣愣地盯著我看，「換你唄！你多合適啊！自從你來到美華，凌葉的目光就一直圍著你打轉，你還不主動點兒，還等什麼？」莎莎直沖道。
「我……」莎莎的問題太直接，我語塞了。
「韓炎！別裝了，我就不信了，像凌葉這樣的萬人迷，你會不喜歡？」莎莎目光像小釘子一樣，盯得我肉疼。
「莎莎！我想你誤會了。我現在只想把工作做好，完成那一個億的任務，可以升職加薪。」我真誠地說，「你應該明白的，像我這樣一個三本的畢業生，在北京找一份體面又穩定的工作有多難。當初，我若不是珍惜這份工作，就凌葉那臭脾氣和美華混亂的人際關系，我早就辭職了！不可能堅持到今天的。所以，莎莎你若了解我的心情，就應該體會我的處境多艱難了。」
我停了停，又接著說︰「我不像你，漂亮有錢，有資本談感情。像我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北漂，連談感情的權利都是沒有的。」
其實，說到這兒，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與莎莎同是二十幾歲的年紀，同為美華銷售部工作，可是，擁有的資本卻相差那麼懸殊。
「你真是這樣想，就請你盡一個下屬的職責，上樓去安慰安慰你的上司！我相信，他現在非常需要這一點。」莎莎說完，雙臂抱在胸前，氣哄哄地走掉了。
讓我安慰凌葉？虧莎莎想得出來！我想，現在的凌葉最不想見到的，應該就是我。如果我昨天陪白淺……也許，凌葉的合作就會談成了。
我仰頭看向白花花的天花板，思量片刻，還是毅然走進了電梯間。沒見到凌葉，估計他去了20層。我小步快跑，來到20層，透過玻璃門便看到凌葉吸煙的背影，孤落，惆悵。
我忽然莫名地邁不開腿，手心也濕了。
我這樣貿貿然走，說什麼好呢？總之，為了哄他開心，一味認錯總不會差。
我推開玻璃門，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邊，咬下嘴唇，心想豁出去了。我滿懷歉意地說︰「凌總！昨天是我的問題，導致今天的局面。我跟您因我的失職道歉。」「誰讓你道歉的！」凌葉冰冷冷問道。
「因為，因為，確實是我把昨天的活動辦砸的，所以，所以……」我真的不會說軟話，憋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算了！閉嘴吧！這件事與你無關，工作吧。」凌葉依然面若冰爽。
「可是，你，心情，不太好，所以，我來幫幫你。」我憋足了勁兒才擠出這麼一句生硬的話語。
「你怎麼幫我？如果讓你做一件你不願做的事情，你會同意嗎？」。凌葉眯縫著修長的雙眸，看著我無辜的笑臉。
「什麼事啊？」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十分沒底氣地問。
「還是算了！我不希望我的女下屬做出過格的事情來，我認為工作就應該拼能力，但這個社會似乎不接受這一點。」凌葉說罷，將煙頭摔在地上。
「社會不接受能力，是約定俗成的定律了，既然改變不了，我們就應該接受，不是嗎？」。我一時頭腦發熱，說出一句自己都無法接受的如此現實的話語。
「你是個天真的人，又怎麼會接受？別在騙自己了，做好你的本質工作就夠了。其它的，我們只能盡人事，听天命了！」凌葉抬起頭，長長出了口氣，仿佛撂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這一席話，大概就是他片刻想通的吧。只是，他想通的問題，我又想不通了。原本我們佔盡先機的事情，憑什麼被銷售一組捷足先登了，又憑什麼我們只差一步談成的合作方變成了他們的座上賓，這太不公平了。
處心積慮辦一場酒會的目的是什麼，就是拉來一批或者一個合作方，解決我們一年完成一個億銷售額的問題。可是，現實卻在告訴我們白忙活一場，問題真的在我，能彌補和挽救這個殘局的也只有我。
「凌總！你不必煩惱了，我想我知道該怎樣做了。」我斬釘截鐵。
「你知道什麼？你要做什麼？」凌葉緊張地盯著我。
「我要搶回與江華的合作！」我平靜地說。
凌葉瞬間抓住我的肩膀，不，是緊緊捏住，他幾乎低吼︰「你發什麼瘋。你要怎麼做？我不允許你干傻事！」
「凌總，這件事交給我！你相信我，一定有辦法的。」我極力向凌葉證明自己，「我也會保護好自己的。如果事情就這樣結束，我不甘心，你也不甘心的。對不對？」
「不對！這件事我自己搞定，不需要你再替我出頭了！如果我沒有辦法，是我的造化問題，與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你要相信，並記住我說過的每一句話。」凌葉堅持。
我還是堅持，既然是我弄丟的合作方，就應該由我自己搶回來。再說，凌葉也認可了，這個社會不承認能力，他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唯一有辦法的就是我，只要陪白淺好好喝頓酒，哄他開心應該就可以了。只要搶回合作方，今年的業績，一個億，就得到保障了，凌葉也可以在美華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而，這一切的關鍵就在于我。
「你怎麼不說話！我警告你，別在心里打什麼小算盤，我絕不會允許你再去為工作冒險。」凌葉異常嚴肅。
可是他的話，我根本一個字都听不進去，只要我認定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做到。
「把你手機給我！」凌葉一只手掌攤開在我面前，「快點兒！」
「要我手機干嘛？」我疑惑不解，又迫于凌葉的高壓，將手機按在他的手掌上。
凌葉接過手機，又掏出他的手機，修長的手指在兩支手機的屏幕上迅速敲打，一會兒功夫，他將手機遞向我，冷冷道︰「好了！以後給我打電話時，記得長時間按通話鍵就能找到我了！」
我狐疑地接過手機，只是簡單的設置撥號鍵麼？我怎麼感覺他對我的手機進行了很復雜的操作呢！我拿著手機，反復翻看。
「你是弱智麼，有什麼好看的！快拿著你的手機工作吧！我還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凌葉的大手掌在我後背推了一把，催促道。
「好！好的！您再靜一會兒吧！我了！」我對凌葉點點頭，便向玻璃門走去。但我並未放棄去找白淺的念頭，我只想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