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每次從治療室出來的時候,晨曦仿若被抽去了半條命,身子虛的連走路都不穩,看到鄧超一臉擔憂的臉色,忙著跑扶她,她總是強忍虛月兌和痛苦的表情,沖他擠出一個笑意。
體重已經游走到八十的邊緣,皮包骨一般,剛剛長好的頭發,像是春日起,新生的女敕草。
剛被扶到病床旁,護士便快速的走插上了液體,鄧超心疼的看著,晨曦總會笑著說「這次化療感覺沒有上次那麼疼了。」
鄧超多半會咧起很淡的笑意,她看不見自己因為液體的輸入,疼痛的輕微扭曲的面容,此刻的笑容,更是讓人分外的心疼。
「晨曦,成績查了,你知道嗎?你筆試成績很好。」晨曦躺在床上,听鄧超說的時候,咳嗽了兩聲問「是嗎?那你呢?考的怎麼樣?」她的聲音疲累里帶著開心。
「還不如你個打.+du.醬油的,當初多虧給你報了名。」
晨曦沉默的看著鄧超,然後听到鄧超嘖嘖的稱贊道「嗯,果真是大才女啊。」
她的臉上帶著些許的愉悅,看到鄧超在網上查了她的成績,筆試第三名,80.5。
「你說你看了幾天的書才,事業單位的考試竟然考這麼好,你說你要好好看看書,是不是就第一了。」
其實晨曦自己也覺得挺神奇的,當看到成績的時候,她是欣喜的,她依然記得她帶著帽子站在考點。鄧超去買豆漿了,她站在那兒,看著從路邊發書的那兒,取過備考小冊,蹲坐在那兒看書的同學,感覺回到了校園,微風習習。
其實她很感謝鄧超,那段日子,其實是晨曦最難過的日子,每天無事做的時候便睡覺。躺在醫院里。看見白色的床單被罩,聞著醫院特屬的味道,心里涌出強烈的難,那種難過如潮水。一波一波。如何都停不下來。
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沒有任何的事情可做,躺在那兒,看到他們看她的表情。自己背轉過臉去,無聲的哭泣。
一日,鄧超用手機在網上注冊著什麼,不時抬頭問晨曦她的信息,晨曦邊回道,邊慢慢的轉過臉去,看鄧超表情專注的在手機上填寫著什麼。
晨曦坐起身來,看鄧超給她帶的書,甚至兩個人一起討論法律題,一起討論責任人是誰,最後往往是兩個人討論的笑起來,很奇怪,並不是什麼會發笑的事情,兩人卻覺得很快樂。
病房里剩一個人的時候,她不再無聊的躺下來睡覺,胡思亂想,抱本書,安靜的讀書。
鄧超走進病房,她看書的時候,他總是很安靜的坐在一旁,晨曦不時的隔著書偷瞄,看到他半垂著臉,憂郁的神情,她總是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臉再次的隱匿在書本中,可是書上的字卻一個都看不清了,什麼也看不進去了。
當她放下書的時候,便看見鄧超臉上浮現出另一種表情,笑著問她「你看看,都中午了,你這是廢寢忘食啊。」
「超人,要不你給我講個笑話吧。」她開口道,鄧超看著她,愣了半晌,囧了半天後,噗呲一聲笑了,有些尷尬,不過笑意很美,晨曦看著他臉上的笑意也微微的咧開了笑。
「你這冷不丁的讓我講個笑話,一下還真講不出來,用時往往掉鏈子,平時感覺耳旁的笑話很多的。」鄧超本來還撓頭不好意思的笑,看到晨曦臉上的笑,好像忽而一下就明白了什麼,低頭,用指月復模著她的額頭,在她的臉頰上印上一吻。
醫院里更多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強拉硬拽都拽不出開心來,即使帶著開心的面具,可是還是很容易被戳破,晨曦常常看著旁邊的病床,在鄧超不再的時候,听旁邊床上那個不知患了何病,身子很弱,總是暈倒的男生一次出去例行檢查的時候,開口問她「你說,我們會不會死。」
晨曦眸陡然睜大的看著他,他的眼神里全然沒有害怕,只是很平靜的問。
她沉默了一會,然後張口道「至少,現在我們還活著。」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看到男孩似乎欲言又止,站在她床邊小一會,笑了笑,穿著拖鞋,走了。
有一天,晨曦摘掉帽子,在玻璃上,看自己的影像,她看到病床上的男孩,側轉頭也看過這邊,大概是病房里太過沉默,靜的可以听到呼吸聲,兩人不約而同的想打破這種死一般的寂靜。
「晨曦,我覺得其實某些方面你很優秀。」
「是嗎?呵呵,我還真沒有。」
「你寫的書我看過。」
「呃,是嗎?叫什麼名字,你確定是我寫的嗎?」。
「因為我看了名字,我便確信那是你寫的——晨曦未至。」
「時間好快啊,當初寫的時候才大一,如今我已經畢業快一年了。」
「那本書沒有結局,不過按照書里寫的,應該最後能想到是個悲傷的結局吧,是嗎?」。
晨曦沉默著不說話。
「其實你可以寫個幸福的結尾。如果你把它看作是你的縮影的話。」
「呵呵。」晨曦干笑了兩聲,隔著玻璃看著男孩坐起身來,看著她的背影,她突然想起了鄧超,那個默默在她身邊陪了四年的男人,這個幾乎沒有像她抱怨過任何的男人,那個總是讓她感動地男人,那個她總是喚做超人的男人,那個名字叫鄧超的男人,或許,她應該在非現實中給他一個幸福的結局。
「你有想過有一天你會死嗎?」。她問。
「想過。」
「想到死你怕嗎?」。
「不怕。」
「因為你是男的?」
他淡淡的笑了笑「因為沒有我留戀的,人,就因為不舍才會怕死,怕死了,愛的人難過。」
「至少不說別的,每天來看你的那個男的,就讓你舍不得吧。」他問。
「嗯。」
「如果有個女的在我生病的時候,這樣陪在我身邊的話,我也會覺得住院也會幸福一點吧。」他嘴角的笑意苦澀。
「治療真的有用嗎?」。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紅腫綁著紗布,滲血的膝蓋處,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