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芬芳 132、霞之墓

作者 ︰ 玦妃

「我想等周重璧來了再說。外間的事,還望你們三人多多照應。」

「哈哈哈,小路妹子太客氣了!我們等著為你做事已經等得火急火燎了,沒想到你一上來就要挑戰我們天墉城的大侍劍!你可真行!」趙楚恆也回話了。

「路,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君盼師姐麼?」季楚夕也回話了。果然在這些人當中,她最在意李君盼。

路芬芳黯然回道︰「我不願她為了我背叛自己的爹爹。這回,是我對不住大家了。」

「小妹子休要再說這樣的話,我們幾個也辦不了什麼大事,但外間發生何事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路芬芳再次道謝,關閉鐵牌後,又陷入了可怖的安靜之中。她在上天墉城之前,早用靈扎聯絡過這三個人。她想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便將自己的處境和打算一五一十告訴了他們。她若一到天墉`.``城便不得自由行動,便要拜托這三兄妹在關鍵時刻助她一臂之力。

薄楚言最初听到她這一串故事,心里十分訝異,便直截了當問道︰「路姑娘,我們三兄妹言出必行,你今日有難,我們必定要幫你。但我們畢竟是天墉城的弟子,直接听命于大侍劍,你果真如此信任我們?」

「李靖要對我不利易如反掌,何須借你們來使反間計。」路芬芳當時回答道,「我只是在此懇求各位相助,倘若有為難之處。是我唐突,再也不提。」

他們兄妹三人似乎商議了一陣,薄楚言便說道︰「路師妹,我們三人雖不能明著幫你,但透你些消息還是能的。我且教你一道符咒,你注入天墉鐵牌中,大侍劍便听不到我們幾個的談話了。」

路芬芳于是學會了薄楚言傳過來的那道符咒。她問道︰「這符咒竟連李靖也不知道麼?」

薄楚言答道︰「發明天墉鐵牌的是我天墉城第三代掌門,他煉鐵注靈使鐵牌傳送的消息暢行無阻,便是為了在任何情況下都牢牢掌控弟子們的信息。我念劍流的祖師岳法師便在天墉鐵牌問世十年之後,創制了這道屏蔽或圈定某幾個特定聯絡人的符咒。這道符至今只有念劍流的弟子會用。且無人能破。」

路芬芳喜道︰「那每次聯絡你們之前。我只要注入這道符,便可無恙了?」

薄楚言緩緩道︰「是。對了,雲漢居枕霞堂內有條密道直通璇霄丹台,是二十年前雲漢居弟子逃課的專用密道。君盼曾說那密道現在還在。你若進了枕霞堂。不妨留意一下。」

薄楚言的話路芬芳記得清清楚楚,現在她身在枕霞堂中,翼翼掀動每一塊蒲團腳踏。模過每一個抽匣地磚,反正能檢查的都檢查過了,還是沒發現什麼暗道機關,特殊陣法也沒有。她坐在地上仔細思忖是否落了哪些地方,心一靜下來,竟听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她閉目听去,雲漢居下面仿佛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陰風便從那洞里緩緩吹上來,聲音飄忽而嗚咽。路芬芳心中一凜,難道這就是密道的所在?

路芬芳繼續集中精力細听,將斷斷續續的風聲連接起來,腦中隱隱描繪出那條同通道的形狀。這通道斜緩狹窄,仿佛至少有五丈深,也不知通到什麼地方去。

路芬芳剛要趴在地上仔細听辨,一串突如其來的輕快腳步聲卻擾亂了她,是李君盼。她怎麼來了?

她跑到門口小聲敲門,壓著嗓子問道︰「路,你在嗎?」。

「我在。」路芬芳走到門邊對著門縫回話。這門李靖施過法,李君盼是打不開的。

「我爹爹為什麼要把你關起來?」李君盼急道,「你們還有周師叔此番聚首,不是要好好聊聊的麼,我爹爹為什麼會——」

「君盼,這事你別管了。」路芬芳不想把李君盼也牽扯進來,極力勸阻。

李君盼卻急道︰「不可能啊,我爹爹有何理由關著你?他明明說要好好請你和周師叔來,解開往日的心結,他沒有任何惡意呀!他……他給我取君盼的名字就是盼著能早日和周師叔重續兄弟之情,他怎麼可能……」

李君盼徹底傻了。籠罩在枕霞堂外的,是天墉城對死刑犯才用的十二道禁制法陣,若被關者連闖十二層,便會身受神形俱滅之災。李靖用這種惡毒陣法囚禁路芬芳,是好意還是惡意,已經用不著再深入剖析了。

察覺到李君盼回不過神來,路芬芳又勸道︰「君盼,此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齊雲山藏玉幻境中,你不顧自己性命與我並肩作戰,我很感動,也很感激,很珍惜與你這一份患難情誼。所以,我不想和你反目成仇,更不希望你為了我拂逆你爹。答應我,這件事還是丟開手吧!」

路芬芳的話說到這個份上,李君盼終于明白了。路周二人與李靖之間根本不存在可能的和談,只有必然的廝殺。李君盼又怎能不理解路芬芳的心情——就在藏玉幻境生死大陣顛倒的那一刻,她們兩人攜手立于風暴中心,冒著靈力耗盡的危險戰到了最後一刻,誰都沒有半點遲疑退縮。至少在那一刻,她們真的把對方看做生死之交,是比同門還要親的親人……

但是轉眼間,路芬芳成了甕中鱉,這個甕還是李君盼的爹爹李靖親手放的。李君盼有些轉不過來,她是真佩服路芬芳的膽識和智慧,藏玉混戰還不過癮,她想繼續和她並肩戰下去。這會兒路芬芳忽然叫她「丟開手」,她真的丟不開手。她站在門口,想想十幾年來相依為命的爹爹,想想一見如故生死與共的,越發心亂如麻。

她想了一會兒。才說道︰「路,你不要心急,我先去勸勸我爹爹吧。我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說的話他總能听進去一二分的。」

勸他?路芬芳最怕的就是這個。李靖的心一直腌在毒里,親生女兒的話未必能听得進去。她听到李君盼要走,忙喊道︰「千萬不要!君盼,回來!」

李君盼早就頭也不回得走了。路芬芳沒奈何,只得繼續靜下心來听那暗道之音。過了一會兒,伯服說道︰「我剛才去那個璇霄丹台檢查過了,根本沒有什麼暗道的出口。薄楚言的消息恐怕有誤。」

李靖哪里會想到。他這十二重的英昭法陣困得住仙凡妖鬼,卻困不住伯服這個靈體。伯服早已到外間查看過,璇霄丹台是天墉城廢棄的一個煉丹場所,與這枕霞堂相通之說或許只是訛傳。

但是路芬芳听得真清。枕霞堂下面明明有一條通道。只不知該如何開啟。伯服說道︰「你且等等。我穿到這地磚下面去看看。」

伯服鑽到地下,很快便浮了上來,說道︰「古怪得很。這下面確實有個通道,卻在不斷移動變換位置。你引一把丹火出來,照著這地板。」

路芬芳照做,在指尖點亮一束小火苗。火苗光線微弱,卻瞬間將整個地面照得如同玻璃似的透亮。路芬芳果然看見一根井口大小的管子在快速移動,似乎沒有任何規律。伯服說道︰「你用丹火把地磚燒穿一個洞來,便在道口對上洞口的瞬間跳下去,一定要穩準快不能有絲毫遲疑,明白嗎?」。

路芬芳明白,如果她手腳縮進暗道口里慢了,道洞忽然移動,地面便會把她的身子切成兩半。這哪里是小弟子們逃學用的通道,一定藏著更大的秘密!

路芬芳引火燒化了一塊地磚,眼楮緊跟道口移動,待眼楮適應了它移動的速度,待道口與地洞重合,眼到身到心到,縱身便跳了進去瞬間縮成一團。伯服是靈體,不怕被這通道切割,跟著也下來了。

這洞道的直徑只比路芬芳身子寬了毫厘,四壁並不光滑,她要後背蹭著洞壁才能一點點滑下去。這個通道沒有路芬芳之前估計的那麼深,才滑了兩丈就到底了。

路芬芳站定了,四下漆黑一片沒有半點生氣,只有一股陰濕腐臭的味道,像攢了幾百年的腐爛臭氣,無處可散積壓交融,不吸鼻子都足以讓人作嘔。

難道這里便是大名鼎鼎的天墉城鎮妖獄?若真是鎮妖獄,為何沒有妖氣?

「這里沒有活物,也無鬼魅,你只大膽向前走吧。」伯服鼓勵道。

路芬芳便取洞冥草照明,見這地方像是一個廢棄的地下倉庫,四面磚牆覆滿老灰,卻連個青苔也無。她往前走,腳下陳年血跡干涸枯朽,卻比新鮮血泊更刺得人汗毛倒豎。

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

路芬芳越往前走,越覺得恐懼。她在幻象迭生的蜘金洞中時雖然也害怕,但也很刺激;在藏玉幻境時也曾焦灼,但也很痛快;如今到了這不知名的地下世界,她便只剩下恐懼和壓抑。被鎮在雲漢居怡人山色之下的,竟然是這樣一處陰暗壓抑的場所,地下仿佛是地上的倒影,此處仿佛是彼處的靈魂,仔細想來,實在讓人郁悶發狂!

「停下。」伯服忽然發聲喝止。路芬芳環顧四周,並沒覺得異樣。她抬了抬腳,只覺得此地污泥甚厚,更加得油膩腥臭。她又舉高了手里的洞冥草,望見四壁之景,不由驚呆了。

這四壁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字!每一行字跡都不同,有的充滿悲憤,有的游離無力,有的用刀劍刻劃,有的用符拓印,還有的蘸血寫就,內容已模糊不可辨認。

但路芬芳看清了大部分內容,她寧願自己看不清。

「吳昭清,天墉城第一代大侍劍,仙靈歷六百三十二年祭洞天壺卒于此。」

「馮玉昆,天墉城第二代大侍劍,仙靈歷六百九十九年祭洞天壺卒于此。」

「上官冀,天墉城第九代大侍劍,仙靈歷七百二十一年祭洞天壺卒于此。」

「杜吟逍,天墉城第十三代大侍劍,仙靈歷七百五十年祭洞天壺卒于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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