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芬芳道︰「別著急,人會找到的。」其實她更想提醒李君盼,既然雲漢居與桑柔軒不和,李君盼身為雲漢居之人,就不該悄悄潛入這桑柔軒的地盤。但是有些話她只能在心里,不能說出來。
路芬芳又轉而問小荃︰「你今天練得怎麼樣?師姐教你的可都記下了?」
小荃點點頭說道︰「修煉——還好吧,我太笨了,害師姐余外費了許多工夫。」
李君盼擺擺手道︰「你的天資和悟性都不差,我教你省心著呢。」她又要和路芬芳寒暄幾句,忽然天墉鐵牌來了消息,不知是誰叫她。她低頭看了一眼道︰「我有急事得回雲漢居一趟,只是才剛來了這一會兒,你們姐妹倆還沒聊好呢。」
路芬芳悄悄觀察李君盼的神情,微笑道︰「不妨,我沒什麼要囑咐的了,你們快些吧。」
李君盼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小荃先不走,留下陪你多待一會兒,等該晚課了,我叫君荇接她出來,你看如何?」
小荃忽閃著眼楮望著路芬芳,又緊緊攥著她的手,顯然是不想走的。路芬芳便說道︰「這合適嗎?萬一被人看見,又生出事來。」
李君盼又擺手道︰「你放心吧,即便有人了,桑柔師尊正在修煉的緊要關頭,誰敢告到她那里去?規矩都是給他們定的,對我李君盼不管用!」
路芬芳原以為李君盼成熟了許多,但她身為雲漢真人之女,到底還是氣派跋扈。路芬芳只道︰「也好。那你快些吧,別誤了你的正事就好。」
李君盼說畢辭去。路芬芳便拉著小荃的手。問她每日幾時休息,幾時吃飯。師可還好相處等瑣碎話語。路芬芳一心二用,一面和小荃說話,一面卻仔細听著這飲月園中的動靜。
她明明听到李君盼合上門匆匆離去,不多時卻又听到極輕微的一聲門響,李君盼竟然殺個回馬槍去而復返。她假裝離去又悄悄回來,是想偷听路芬芳和小荃說話麼?
自路芬芳改頭換面以來,天墉城似乎並無人懷疑她的身份,李君盼應該也沒有看出端倪。她若有心偷听,想必是奉了誰的指示。難道是李靖?
路芬芳假裝什麼都沒听見。只是和小荃閑話家常。小荃不愛主動起話頭,因此也並未提及珠丘等秘密。路芬芳留心听著,發覺李君盼根本沒有往她這邊走,而是悄悄往飲月園深處走了。
她難道是在查探飲月園的秘密?慢著,這個聲音是——刨土?難道她已經知道雲漢居弟子把薄楚言埋在飲月園的事了?
路芬芳閑暇之時,已經搜過了飲月園的每個角落,確定那兩個凶犯沒有留下物證;李君盼這時來搜,應該還是什麼也搜不到。伯服忽然出來說道︰「我幫你看看她在做什麼。」
路芬芳囑咐伯服小心,沒一會兒伯服回來了︰「她刨了許多仙草的根。鎖眉觀察了許久,現在還在那里發愣。」
「仙草需要靈純之氣才能養活,若沾了尸氣血腥便會枯萎。想必那兩個凶犯急于嫁禍桑柔軒,便想法子指引李君盼來此查探。所以李君盼今天帶小荃來看我是個幌子。找尸體才是真的。」
「但若真是桑柔軒之人作案,怎會將尸體埋在自己家的地盤,未免太引人注目了吧。」
「呵呵。飲月園除了桑柔軒弟子,別人輕易進不來的。要懷疑也只能首先懷疑桑柔軒的人。」路芬芳這樣想著,卻也疑惑得看著伯服。伯服說道︰「你也覺得這案子犯得忒傻。嫁禍也不甚高明,是不是?」
路芬芳點頭道︰「確實如此,難道此事另有隱情?」
「你且想想,如果雲漢居一口咬定尸體就埋在桑柔軒,桑柔軒該如何應對呢?」
路芬芳眼珠一轉,說道︰「當然是矢口否認,但是人命關天,總要給雲漢居一個說法,反正要想法子證明自己的清白。」
「如何證明?」
「這……」路芬芳好像明白了,「將飲月園掘地三尺,證明沒有尸體!我明白了,雲漢居是想借找尸體之事,挖飲月園之土,尋找藏在地下的白水!」
路芬芳被自己的推論嚇了一跳,她一直把此事當做同門之間勾心斗角恩怨仇殺,哪料到背後竟有這麼大的陰謀!她長舒了口氣道︰「這背後的陰謀,恐怕李君盼也不知情!她心地純良率真,怎可能听李靖的話做這些事情!」
伯服點頭道︰「是啊,所以李靖只能另派兩個弟子去做這件事,甚至可能授權他們自己決定殺誰。那兩個凶犯可能確實與薄楚言有宿仇,借此機會一石二鳥,既能完成李靖交代的任務,又可泄自己私憤。若薄楚言真的埋在這里,李君盼來查探後了仙草被尸氣侵染的痕跡,肯定會借此物證向桑柔軒發難,提出搜園的要求,本來是萬無一失的——」
「只可惜我救活了薄楚言,雲漢居的計劃算是失敗了。」路芬芳道,「李靖百密一疏,他最不幸是遇上了我。」
伯服說道︰「很好,那你打算如何做?」
路芬芳緩緩在竹榻上躺下,眼楮不眨得望著樹葉縫里的天空。如果她抓出真凶,結果會是如何?那兩個凶犯未必能供出李靖來,即便供出來,他也不會承認的;
即便能證明這件事幕後主使是李靖,那又如何?只要白水沒被搶走,南宮爍夜也不能拿他怎樣。要如何做才能給李靖致命的傷害呢?
路芬芳閉上眼楮,緩緩說道︰「伯服,我听說懲罰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想要的東西搶。」
伯服揚眉道︰「嗯?你——要奪——」
伯服最終沒有說出來,路芬芳等待的機會終于主動找上門來,仿佛冥冥中有只看不見的手已經為她安排好一切。正在這時,忽然另一股氣息接近了,是袁君荇忽然回來了,但是此時,李君盼還沒來得及離開。
路芬芳急忙高聲說道︰「誰呀?」李君盼聞聲急忙躲了起來,小荃與伯服也避入珠丘中。袁君荇緩緩走進來,問道︰「怎麼那麼緊張?除了我,此時還會有別人來不成?」
路芬芳搖頭道︰「我剛才正打盹呢,門忽然響了,嚇了我一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