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夜色,秦殊去了酒店的車庫拿車,她想回家去看看父親。
霍謹言送她的車安靜地停在車庫里,低調的銀灰色跑車,有著特別屌的車牌號,「4444」。
秦殊忍不住嘴角上揚,這麼個數字,也只有在美國長大的霍謹言不嫌棄,如果是土生土長的陌城人,一個「4」都嫌多,這麼一排「4」擱在那里,人人都會避的遠遠的。
開了車門,秦殊坐到了駕駛座上。
這里,是那個男人每天都會坐的地方。
她的手滑過方向盤。
這里,是那個男人每天都觸模的地方。
她坐在他曾坐過的座位上,觸模著他曾觸模過的地方,漸漸就有些恍惚,仿佛那個人沒有走,就在這部車里,她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聲。
「謹言!」秦殊喃喃自語著,將頭靠在了方向盤上。
在夜色的掩護下,她開著車出去,剛出了酒店門,那輛車就突然爆炸了。
熱浪向她襲來的瞬間,她的眼前閃過秦三江給她抹眼淚的手,以及秦莫凡關切的笑臉。
爸爸,哥哥,如果有來世,我們還做一家人,好不好?
「現在插播一條本台最新收到的消息,在「錦江陽光酒店」門外發生一起汽車爆炸案,受傷的車主是剛剛遭遇未婚夫劈腿的當紅女星秦殊,事故原因目前正在調查中。」
陌城電視台的這條報道一出,整個陌城都轟動了。
秦三江坐在車里一邊往醫院趕,一邊給他的手下打電話,他的手在顫抖著,「你們,其它的事都不要管了,全部給我去查秦殊出事的原因。誰要是找到線索,老子立刻獎勵他一百萬。」
到了醫院門口,遇到了一臉凝重,急匆匆走的秦莫凡,「爸!」
「嗯!」秦三江沉聲答應著。
父子兩人再無交談,急忙往手術室外走去。
坐在手術室外的休息椅上啜泣的經紀人看到他們,趕緊站了起來。
「她不是住到酒店去躲記者了嗎?怎麼又出去了?你怎麼不攔著?」秦三江嚴厲地問。
「她說想去看看您,怕您,因為孟嶼的事不開心。因為是回家,保鏢們的車又前後都跟著,所以,我沒有再跟去。誰知道,誰知道……」經紀人泣不成聲。
「老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會因為那麼個人渣不開心嗎?這個死丫頭真是……」秦三江氣的胸部一起一伏的。
「她今天讓我把她所有的首飾都賣掉,說是,以後不需要這些浮華的東西了。她說她這麼久以來,為了物質忽略了親情,所以決定退出娛樂圈,在陌城開一家私房菜館。您和莫凡少爺以前都喜歡她做的菜,那是她最充實最開心的日子,她要重新找回那段時光。以後,她就白天做菜,晚上回家陪父親,再和哥哥打打電話,那就是,她要的幸福。」經紀人的眼神木然,眼淚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流著,「她跟我說她的計劃時,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開心,誰知道,這才幾個小時,就……」
他的妹妹,這是要改邪歸正了嗎?
秦莫凡笑,眼楮卻濕潤了,他模糊的視線仿佛看到那年的那個女孩,穿著廉價的白T恤藍牛仔褲,被下人帶進了秦家大宅,怯生生地喊他哥哥。
有太多的女孩喊他哥哥,她們都有著如同女孩一樣怯生生的神情,抑或是諂媚的笑容,他早就麻木,可他還是給了女孩一個草莓冰淇淋。
于是,女孩子一下子就放松了,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笑著說,「好甜啊!」
他一下子,就對這個女孩有了好感。
後來,女孩每天都下廚做飯,那手藝,比父親高薪聘請的廚師還合他的胃口。他的贊美之詞和禮物毫不吝嗇地都拋向了女孩,父親對這個乖巧的居家女孩也是愛護有加。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變得面目可憎了起來?從她第一次去陪人喝酒,醉醺醺的回來,吐的滿客廳都是的時候?還是從她和娛樂圈里的各式各樣的男人傳出緋聞,他去勸說,卻被她尖刻嘲笑的時候?抑或,是她遠離廚房,十指不沾陽春水,聞到韭菜的味道都矯情的捂起鼻子的時候?
兜了這麼一大圈,她開始想念單純美好的時光了,打算向靠攏,這多麼好啊,可是,為什麼偏偏就在這時出事了呢?
秦莫凡狠狠一拳砸在了散發著消毒水味道的牆上。
「她想開一家爸爸和哥哥都喜歡的菜館,想每天都回家陪爸爸,想每天都打電話給哥哥,好啊,好!」秦三江如同自語般喃喃地說,「我就知道,她媽媽那樣的女子,怎麼可能教育出不好的女兒來?秦殊她這些年,只是迷路而已。」
不知道多久,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醫生,我女兒(妹妹)怎麼樣?」
陌城黑幫的龍頭老大,以及小老大一起沖了,醫生被嚇了一大跳,他鎮定了一下,而後哆哆嗦嗦地說,「病人的頭部傷的很嚴重,我們已經做了手術,但是,能不能醒來,什麼時候醒來,就不是我們能夠知道的了。」
「你什麼意思?」秦殊的經紀人尖著嗓子問。
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即使是黑老大,也不能將他滅口吧?他又沒犯什麼錯!
醫生鼓起勇氣說,「也就是說,病人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什麼?」三個聲音齊齊響起。
三個人中,年齡最大的秦三江最沖動,他一把揪住可憐的醫生的衣領,「你說什麼?植物人?我女兒福大命大,怎麼可能成為植物人?是你這庸醫不會治療吧?」
「秦叔叔,秦叔叔,我保證,邢醫生是我們醫院,甚至是世界上最優秀的腦外科醫生。」匆匆趕來的院長寧熙握住秦三江揪著醫生的衣領的手,「您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請您先放開手好嗎?」。
秦三江頹然地放開手,「你是說,他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我還想著,是不是把秦殊送到美國去治療呢。」
「他是我不久前從美國的大醫院挖的,相信我,秦叔叔,他代表的是人類在腦外科最先進的技術。更何況,秦殊目前的狀況,很不適合去那麼遙遠的地方。我們先讓她住在重癥監護室里,等她的狀態好一點,再把她送到我的療養院里去,好嗎?」。
「她會醒嗎?」。秦三江木木地問。
「當然,她一定會醒的。邢醫生說的,只是最壞的狀況。您也說秦殊福大命大了,她一定不會是醫生說的那種狀況,她一定會醒的,只是需要一些時間而已。」寧熙的臉上,是一種堅定的表情。
秦三江和秦莫凡也被這種情緒感染了,他們也相信,秦殊會醒,一家人會團聚。她所期盼的和父親,哥哥在一起的幸福生活,很快會來臨的。
護士們將秦殊推出了病房,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因此,那些傷口就顯得很觸目驚心了。她的一頭秀發已經剃去,頭上包著紗布,整個人如同一具沒有知覺的木乃伊。
秦氏父子,一人握住她的一只手。
昏迷中的秦殊似乎有感應,嘴角輕輕動了一下。
秦三江和秦莫凡相視一笑,沒錯,她,一定會醒來的。
寧熙也笑了,「秦叔叔,莫凡,看來,如果要秦殊醒來,你們一定要多陪陪她了,她很在意你們。」
被自己的親人這麼在意,這感覺,不要太溫暖哦!
秦莫凡笑著打量了他老爸一眼,看到老頭子竟然在偷偷抹淚。
嗨嗨,您是黑幫老大啊,怎麼可以哭啊?這不符合你的形象設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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