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只差一點點就要神魂俱滅。
顧涼沉著地收回自己的腳,她現在距離十五個石台只有半步之遙。邁出那半步,再看向腳下的血紅色道路,它悄悄的變成青色的石板路,再也不見那令人心生畏懼驚嚇的血紅色。路兩邊的無底深淵,無盡火海,也如同幻覺一樣淡去,恢復一室的清冷。
第二關,她僥幸過了。
十五個石台上放著十五樣物品,分別是三瓶丹藥、三樣法器、三個陣盤、三只靈獸蛋和三本功法,石台上刻著十五樣物品的簡單介紹,每一樣拿到外面,都能引起一陣小騷動。
顧涼修行的是天階功法,小有進境,其它功法再好,她都不會散功重修。她站在三本功法前,看過它們的簡單介紹,便搖頭放棄了。一本適合水靈根修煉的《無盡海古卷》,一本馭獸秘籍,一本綿柔掌法,都不是顧涼的菜。
靈獸蛋,族中長老送給她的那顆還沒有孵化……也可以忽略。
法器,此間三件法器防御、攻擊、輔助都有,分別是一套法衣,一把長矛和一把小錘,也不適合顧涼。
陣盤,六藝當中防守最佳莫過于它,石台上三個陣盤,卻是與法器一樣,防御、攻擊、輔助三者各佔一件。防御的陣盤存世的不少,攻擊卻不多,輔助的則滿大街都是。這三個陣盤,上面刻畫的陣法在如今已經殘缺。
三瓶丹藥則都是已經失傳的古丹方,品階不算高。一瓶大還元丹,能在戰斗中極快回復靈氣,元嬰以下通用;一瓶玉魂丹,是少見的能夠治愈神識受傷的丹藥,效果也是不錯;最後一瓶則是爆靈丹,這種丹藥不是用來吃的,而是用來當炸彈一樣扔出去的,它爆炸的威力足以和引爆金丹相當。
選陣盤還是選丹藥?
丹藥只有一瓶,看樣子一瓶也不會超過三顆,沒有丹方只能依靠自己慢慢模索煉制;陣盤則是能夠多次使用,給衛澈說不定還能研究一下上面的陣法。
猶豫了幾秒,顧涼伸手將爆靈丹的瓶子拿了起來,十五個石台就如那些書架一般,漸漸消失。
「爆靈丹是與現今丹藥完全不一樣的丹藥,而且它是四品丹,我丹道天賦不錯,等到成為四品煉丹師那天,再來研究這種丹藥也不遲。可惜了大還元丹和玉魂丹,不過它們都是五品丹,煉制手法繁復,我即便拿到了一瓶效果也不大,用過就沒有了。」
「至于陣盤,我攻擊和防御的手段都不缺,拿不拿都是一樣。」
後面的牆壁上,一束六朵的花燈散發柔和光澤,一扇厚重古樸的門出現在牆壁上,門上沒有一點花紋,卻給人一種凝重壓抑之感。
第一關考究修為,第二關考究心性,第三關考究什麼?
顧涼抿了抿唇角,一路走來,她的心態和剛進來時已經不一樣,她淡定地推開那扇門,穩穩的走了進去。
背景是一片暗藍色虛空,只有蜿蜒而上螺旋一樣旋轉的台階,看不到盡頭。清冷的光華自上而下傾瀉下來,沒有花朵燈光,也看不到光源是什麼,只覺得浩瀚、美麗。
顧涼靜靜地觀察了一會,拾階而上。台階上應該施了某種法術,顧涼只走了數十階就走到了最上面,是一個演武場。場上,站了一個穿著、打扮、面容、身形俱和顧涼一樣的人,她一臉漠然地看著顧涼,一雙眼楮是黑水晶般的半透明。
「你來了。」對方從手腕上褪下金環,微微垂手,「勝,過關;敗,死亡。」
這一關是顧涼自己。
顧涼有種詭異的照鏡子一般的感覺,她沒有用金環,而是取出了三尺劍。
對方手持金環,兩相一撞,率先攻了上來。
她的招式與顧涼一樣,戰斗的節奏卻與顧涼完全不一樣,她下手更加狠辣果斷,干脆利落。除此之外,顧涼會的她也會,顧涼知道的她也知道,顧涼的速度、爆發力、靈力,她也是完全擁有。
這注定是顧涼進入修仙界以來最艱苦困難的一戰,人最大的敵人除了自己再沒有別人。
同樣的速度,同樣的招式,甚至是一樣的戰斗策略,一招一招拆解開來,令顧涼深感無能為力。
沒有靈氣的補充,她體內的靈氣在一次次交手中漸漸消耗,眨眼間便只剩下四分之一。
對方越戰越勇,下手也越來越干脆,甚至好幾次,火焰都緊緊貼著顧涼的皮膚穿。顧涼應付得也越發疲憊,她用劍,對方用金環,這似乎是一開始就說好的默契。
兩個一模一樣的少女,一模一樣的斗法手段,唯一的區別只在于一個犀利,一個略顯狼狽。
決不能這樣下去,不然只會靈氣耗盡,累死在這里!
顧涼強迫自己沉下心神,細心去感悟對方出招和自己出招的細微差別,對方不是顧涼,她對顧涼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西貝貨。
雖然她將顧涼逼迫得手段幾乎用盡,狼狽奔走!
顧涼擅于從戰斗中吸取經驗,不斷總結,即便面對另一個自己,她也能不斷地從對方的出手中分析。她會的,對方也會,甚至用的比她更好;她不會的,對方也不會!
還是不一樣的!
想到這里,顧涼目光一凜,身體一仰整個人如飛鳥般飛快地滑了出去。
對方緊緊追隨!
顧涼拋去手中劍,她身形一拐,兩手一拉,火焰在她手中生成,瞬間就化實為一把三尺劍。這是顧涼一直琢磨的招式,縱然有衛澈與顧弦時不時的指點,但是將火焰化實為物品,也太過艱難。
顧涼並未完全掌握這個招式,但是她知道如果成功的話,她將打敗這個鏡面人,她對法術的掌握將達到一個新的境界!
事情遠遠沒有那麼容易。
這是一場生死決斗,只有勝利的人才能繼續站著!
顧涼狼狽地躲掉呼嘯而來的一顆小火球,腳上一跺,一條火線飛快順著對方纏繞過來的荊棘蔓延,轉瞬就在顧涼刻意的引導下把演武場變成一片火海。
反擊開始!
顧涼所剩靈氣不多,對方也開始喘息,戰斗很快就能分出勝負。
火海熊熊燃燒,卻不能傷害到兩個少女分毫。
顧涼兩手一推,再一揚,火海中的火焰瞬間就化為漆黑帶刺的大片荊棘。它們有生命一般將鏡面人困在其中,突破金環的庇護,扎破她的皮膚,纏繞她的肢體,親眼看到「自己」被荊棘刺傷,這種感覺絕對不美好。
她雙手飛快地結印,荊棘在刺入對方皮膚的瞬間轉化為尖銳細長的刀。
對方也不是人人宰割的羔羊,她憤怒地仰天長嘯,金環光芒大盛,庇護著她從荊棘尖刀叢林中逃離出來。等待她的不是勝利逃月兌,而是無數的荊棘。
整片演武場都變成了火海,火海則在顧涼的法術下飛快凝實化為漆黑荊棘與尖刀,赫然把對方的退路都堵得死死的。
顧涼沉著地一招手,漆黑三尺劍從火焰中升起,落在她的手上。她一個俯沖,飛快地向對方沖了,無論是尖刀還是荊棘,都在她經過的瞬間化為無害的火焰,轉瞬又凝實。
對方自顧不暇,她並沒有掌握顧涼這樣化火焰為實物的法術。
顧涼下手也狠辣起來,她的劍法本來就不錯,加上生死關頭的超常發揮,竟然在靈氣耗盡的前一個瞬間一劍刺入對方的心髒。
對方頓時如碎鏡一般碎成千萬塊,每一片鏡面,都倒影出顧涼的樣子。
一片狼藉的演武場漸漸淡去,顧涼被火焰烤焦的發絲和燒得焦黑的衣裳也復原,甚至剛才戰斗中所受的傷也沒有了。唯一能證明那場戰斗存在的是她空蕩蕩的經脈,一點靈氣都沒有。
顧涼往嘴里塞入補充靈氣的丹藥,看向四周。
這是一個空蕩蕩的大廳,牆壁上瓖嵌著一朵朵散發柔和光芒的花朵,將這里照亮得仿佛白晝一般。最中間有一個玉台,玉台上放著三樣物品,看來就是闖這一關的獎勵品。
顧涼走了上去,三件物品從左到右,分別是青色小鼎、古樸短劍和一枚玉瞳簡。
小鼎是煉藥鼎,已經很老舊了,鼎身沾了不少污跡,還有細微裂痕修補好留下的痕跡。它的品階並不高,但是足夠顧涼用到她成為五品煉丹師,它身上帶著木的清氣,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木,才能做成被火焰灼燒也不會毀掉的煉丹鼎器。
短劍樣式簡單大氣,隱隱透著一股鋒芒和殺氣,它劍柄暗紅,仿佛沾染了無數鮮血,光是看著都等感覺到一股森寒。
玉瞳簡則是控火的功法,只有三個簡單的大字「控火訣」。
很難抉擇,顧涼思量片刻,拿起了那把古樸的短劍。
「雖然那個青木鼎十分適合我的靈根屬性和功法,但是這樣的鼎器也並非沒有。至少我所知道的靈木中,就有十多種能制作鼎器煉丹!控火訣,我乾坤派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功法!」
拿起短劍的瞬間,青木鼎和玉瞳簡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巴掌大小的黑色木牌,它外表像是一扇門,正面雕花,反面則是三個十分古老的字。這種文字十分古老扭曲,仿佛帶著某種殘暴的戾氣,看得久了會讓人有種暈眩之感。
「它是什麼?」顧涼拿著木牌翻看了幾下,隨即她周圍的空間忽然扭曲起來,短暫的暈眩感後,她發現自己躺在淡金色的湖水中。
湖水壓頂而來,顧涼卻不是當初落水都要被驚嚇到的小姑娘,這幾年的刻意訓練讓她克服對水的恐懼,從容地從湖水中冒出來,爬到岸上。
月光下,衛澈淡淡地看著她,他的眼楮里仿佛藏著一片星空,深邃而寧靜,漂亮得讓人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