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弦輕笑兩聲,他看向六個金丹,不屑而且狂傲︰「不過六個金丹,就想擋下我?」
他邁出一步,一拳向前轟去,正對兩個體修中的一個。
那體修哈哈大笑︰「你只是靈修,竟與我比拳頭?」
他也同樣出拳,這一拳氣勢龐大,引得人體內氣血沸騰。顧弦那一拳並沒有這樣的氣勢,甚至他的身材都沒有體修那麼高大健壯,但是他的這一拳卻將那體修打出十丈之遠,連連吐血昏迷。
「難道他是體修?」剩余五個修士面面相覷。
顧弦看向顧涼,溫聲道︰「阿涼,看好了。」
他和五個修士纏斗起來,竟是舍棄法術,純粹以肉身力量與他們比斗,以一對五,絲毫不落于下風,足以見這天子驕子的強悍與狂傲。
顧涼知道顧弦每次修煉都是以天雷粹體,卻沒想到他的肉身力量如此強悍,即便面對以肉身力量著稱的北原體修,也毫不遜色。她不由得睜大了眼楮,神識放出,不願錯過這場戰斗的任何一個細節。
顧弦似乎也有意想讓學著點,他從容地在群修間游走,卻沒有像剛開始那樣一拳打殘一個人,而是與他們纏斗起來。他淡定從容,沉穩自若,完全掌握了這場戰斗的主動權。
那打劫的五人心里暗暗叫苦,這顧弦,哪里是剛剛結金丹,他給人的壓迫,分明就是那些金丹後期巔峰的修士!他們六個金丹初期,竟然無法對顧弦產生哪怕一點的威脅!
戰斗只維持了一刻鐘,顧弦一拳穿過體修的胸膛,回身一掌劈斷劍修的本命劍,對剩余三人的聯手眼也不眨地一拳轟去。在三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他們的身軀寸寸崩碎,灑落一地血肉。
血腥,而且強悍。
顧弦一招手,六人的芥子袋都飛入手中,他淺笑地拍了拍顧涼的肩膀,道︰「阿涼,我們走吧。」
顧涼猶自震驚,她跟在顧弦的身邊,沉默良久。
這就是修仙界,弱肉強食,時時刻刻都遍布血腥的修仙界。
如果顧弦沒有這樣的修為,等待他們兩兄妹的就是六個金丹修士的虐殺吧?
接下來又是兩場小型決斗,顧弦俱一人面對,也沒避著顧涼,他的戰斗方式簡單直接而且血腥,帶給顧涼心中許多震撼。
在他看來,如果不能接受這些殘酷血腥的法則,那麼他以後都不會帶她出來歷練了。一生一世都在乾坤派的翅膀下生存的人並不在少數,他有那個能力把顧涼保護得好好的,就像保護一只籠中雀。
「顧弦,留下造化之草。」現在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俏麗端莊的絕色美人,她雙十年華,背負長劍,渾身上下都繚繞著白霧,透著一股比之前截殺的所有人都要強大的氣息。但是她的眼楮里卻沒有太多的貪婪,反而帶著驚天的戰意,這是一個奇特的女子。
顧弦凝視她,緩緩搖頭︰「趙媛伊,你雖然跨入了結丹中期,但依舊不是我的對手!」
趙媛伊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雙眼彎成了月牙,她拔出長劍,做出邀戰的姿勢︰「不打一場,誰知道結果是怎樣的呢?」
拔劍的剎那,趙媛伊整個人都仿佛變成了一把利劍,鋒芒畢露,氣勢逼人,看一眼仿佛都會被劍氣所傷。她是一個劍修,同階修士中戰斗力最強的劍修,在這一刻發出滔天的戰意和興奮。
顧弦,是一個很好的對手,令人激動的對手。
顧涼知道趙媛伊是誰,這是六大門派中六合劍派的天之驕女,一把紅淚劍耍得出神入化,她與乾坤派的天才劍修霍輕輕齊名。霍輕輕擅長柔劍劍法出眾,趙媛伊的劍則側重于輕靈犀利,兩個人都是絕色,又在劍道上修為極高,被世人稱為兩大劍姬。
「那就來吧,輸了留下芥子袋速速離開!」顧弦道,他走上前一步,依舊沒有取出法器,從容淡定,仿佛面對的人只是一個小修士。
趙媛伊也不客氣,腳尖一點,便向顧弦沖了過來,衣裙翩躚,仿佛一只美麗的蝴蝶。在美麗之中,寒光湛湛,那是紅淚劍最犀利的一個殺招。
顧涼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精神高度集中,只為了看清楚那一劍的玄妙。然而修為之間巨大的鴻溝,讓她只能勉強看清楚些許表面的東西,那些深層次的,她還沒有資格看到。
劍光如雲海游龍,凌厲劍勢張開籠罩了一小片天地,仿佛世間只剩下這一劍,它轉瞬便至,輕靈而且滿含殺意,讓人避無可避。顧涼強行以神識和眼楮觀看,竟被這劍勢震得吐出一口鮮血,那劍光,驚采絕艷,仿佛死神的到來!
顧弦穩如泰山,他沒有展開任何的防護,甚至趙媛伊出劍了,他也依舊無動于衷。直到那劍光來到身前,他才緩緩抬起手,像是緩慢,實際上是極快的瞬間,就以兩指夾住了直奔面門而來的劍尖。
趙媛伊只覺得莫大的力量從劍尖襲來,竟是險些讓她把紅淚劍月兌手,她緊緊握著劍,虎口都被這大力震裂,她的心間回蕩著紅淚劍的哀鳴和畏懼。
顧弦竟然以兩指就擋下了她最大的殺招!
兩指!
顧弦他竟強橫到這種地步!
他還是人嗎?
「你輸了。」顧弦看著趙媛伊,他的目光很專注,眼楮里卻沒有她的倒影,他的目光,停留在虛空。他松開手指,那籠罩了一片小天地的劍勢瞬間崩碎化為無害的清風,紅淚劍輕輕嗡鳴起來,它劍峰微顫,畏懼,卻沒有退縮。
「劍很好。」顧弦道,「也留下吧。」
趙媛伊苦笑一聲︰「沒有紅淚劍的趙媛伊,還是趙媛伊嗎?」。
她干脆利落地解下芥子袋丟給顧弦︰「要劍沒有,要命一條!」
顧涼抿了抿唇,這趙媛伊倒是個妙人。
顧弦露出淺笑︰「沒有紅淚劍,那就把你的儲物戒指留下。」
「哼!」趙媛伊惱了,她瞪眼,美人嬌嗔別有一番風情,「顧弦!你別太過分!」
「是你先打劫顧某。」顧弦臉上的淺笑淡去,他面無表情地一指向趙媛伊手上的儲物戒指點去,「顧某做事,從來都不會考慮後果。向我出手,你就要承擔出手的代價。」
趙媛伊手指上的儲物戒指一松,竟是被直接抹去了她的神識烙印,落入了顧弦的手中。他對顧涼招了招手,道︰「阿涼,該走了。」
顧涼連忙跟了上去,回到客棧,進房間之前顧弦忽然開口道︰「阿涼,晚上若有動靜記著不要出來。還有,」他露出兄長溺愛幼妹的笑容,「明日早些起來,我們還要去冰雪境。」
冰雪境開啟,冰雪城這里也聚集了不少如顧弦、趙媛伊這般的天驕之輩,甚至還有妖族、魔宗、佛門的弟子出沒。他們都是新一代的天驕,彼此傾軋、斗法,或者成為至交,成為好友,成為仇敵。
這個層次對顧涼來說,還太遠。
進到房間里,顧涼並沒有立刻洗浴入睡,也沒有打坐修煉,而是打算進玉瓶空間里把那幾張靈酒方好好研究一下。房間里一切都和離開前一樣,仿佛從來都沒有人進來過,但是桌子上卻放著一個木盒。
這個木盒是拍賣會用來裝物品用的,拍賣品的品階不同,這盒子也不一樣,但是沒有打開它之前,誰都不知道里面裝著的是什麼。木盒隔絕神識,不是像虛妄玉那樣天生隔絕,而是盒子上刻下了陣法。
誰把這個盒子放在她的房間里?
顧涼眼神一凝,隨後漸漸放松,她一指向這木盒點去,木盒「啪」地一聲打開了,里面是一張丹方。五品淬體丹丹方,它靜靜地躺在盒子里,獸皮紙上還帶著古老歲月的滄桑。
兩千萬靈石的丹方,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她的房間里,也只有和她熟悉的,或者是乾坤派的人才知道她會煉丹。能把這丹方送給她的,除了顧弦,也只有一個衛澈了。
他是為了補償遮天湖畔她所受的痛苦嗎?
「我還真值錢。」顧涼伸手把木盒蓋上,眼楮里醞釀著冰冷的寒光,又漸漸淡去,她低聲道,「不過區區兩千萬靈石,就抵消我所受過的痛苦,衛澈你未免太小看我!」
但是她只能接受。
顧涼把淬體丹收起來,一晃身進了玉瓶空間里。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即便躺在床上,她也睡不著,她想嘗試一下釀酒。
先是從遮天湖出來,隨後父親顧明道出關,然後是踏上傳送陣來到寒冰原,參加拍賣會看見翡翠玉璧,又目睹了冷酷血腥的修仙界,更收到衛澈的謝罪禮。她需要靜一靜,或者說,找一件事做。
空間依舊如畫,顧涼把藥田里成熟的靈草和靈果采摘下來保存好,種下新的靈草澆上水,再一一統計好記錄下來。玉瓶空間里靈草生長一日相當于一年,拿到玉瓶空間以來,顧涼就摘下了許許多多的靈果,從低階到高階,應有盡有。
靈酒釀制與一般果酒釀制有所不同,顧涼仔細研讀了那張粹體靈酒的方子,把所有的材料都找齊。空間里釀酒用的器具是拍賣場出來後買的,三十個釀酒的酒壇,顧涼只裝了十個壇子,把它們放在小屋的貯藏室角落里,顧涼便坐在靈泉邊沉思起來。
傳送過程看到那個絢麗奇異的世界,是否是因為她靈魂的不一樣呢?墨竹真君已經閉關七年,他隨時都有可能出關,他看到她沒有服食丹藥進階,是否會勃然大怒?顧明道雖然對她表現得十分親近,但世間不存在無緣無故的好,誰知道他會不會是第二個墨竹真君!
翡翠玉璧,究竟是偶然的相似還是同一件物品?
顧涼把每件事都細細地想了想,抽出三尺劍在靈泉邊舞起劍來。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強大。
強大,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顧涼一夜沒睡,清早,她打開門,看見顧弦已經在院子里等她了︰「還不過來?」
他們要出發去冰雪境。
站在呼嘯的法器上,顧涼望著腳下的寒冰原,心里更加堅定了變強的想法。
只有強大,才能在這個廣闊無邊的世界來去自如!
顧弦微微抿唇露出一絲笑意,他的,果然是與眾不同的,即便她沒有他的庇護,也能走出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