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者,救我!我把所有的謎底都告訴你!」老器靈緊緊握著小馬的脖子,雖然冥火在身,但他仍舊不忘尋找小馬的本源。
盯著顧涼,老器靈嘎嘎的笑了起來,狀若瘋癲︰「我的好姑娘,你就甘心做別人布局的棋子?我在你的眼楮里看到了憤怒和不甘,我知道你想知道!」
顧涼微微蹙了眉,不是因為老器靈的話,而是因為老器靈緊緊抓著斗戰不放,連冥火的灼燒刑罰都無法令他將斗戰放開。
望著宛若死馬的斗戰,顧涼心中升起一抹同情,她問道︰「斗戰道友,還要繼續嗎?」。
斗戰惘然看著身周繚繞的黑色冥火,心中滿是迷茫和不解,老器靈的殺意讓他心若死灰。
許久,他閉眼說道︰「請不要殺他。」
「你果然是來殺我!」老器靈以為斗戰在騙取自己的同情,頓時冷笑&}.{}說道,「你的意識和情感由我賦予,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不過是取走你的本源,就想殺死你爹了?」
斗戰緊緊閉著眼,心中滿是酸澀。
顧涼微微嘆息,她看向老器靈,因為無法理解老器靈的思維方式,也知道勸說沒有用,遂憐憫說道︰「斗戰沒想著要殺死你,他只是進來看你,然後留下陪伴,僅此而已。」
老器靈根本不,冷漠說道︰「陪伴?將你的本源奉上給我,也是陪伴。」他看向顧涼,也不慘嚎了,直截了當的說出自己的想法。「破局者,救我!作為回報。我告訴你所有的謎底!也可以將他放了!」
顧涼搖頭說道︰「他不是我的親人也不是,你用它來威脅我。沒有用。再說,我也不是沒有辦法令得你放了他。」
老器靈盯著顧涼,目光高高在上仿佛看一只螻蟻,漠然而隨意。
顧涼坦然看著他,在這樣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老怪物面前,她短短三十多年的人生閱歷根本不夠看,倒不如露出最真實的自己。
片刻,老器靈看了一眼顧涼與籠子的距離,淡淡可惜道︰「你應該走近一點。」
顧涼抿唇一笑。這笑容很快收了起來,注視著老器靈,她認真說道︰「我不是斗戰道友,我很清楚您的可怕,所以我不敢走近您哪怕一點點。你不打算放過斗戰道友嗎?您知道,我不太敢也不太願意對您出手。」
越過一丈距離,便是將自己的脖子洗干淨了送到老器靈的手下,顧涼始終謹記著這一點。
老器靈望著顧涼,黑火中他的面容看起來有些扭曲︰「幫我打斷鎖鏈。我告訴你所有的謎底。四根柱子是封印的一部分,你幫我打斷鎖鏈並沒有什麼,只是讓我稍微好受一些。年輕人太貪心了總會遭罪,我想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顧涼有些不理解城主與老器靈的想法。遂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你們卻是隨意就能翻山倒海的大能前輩,為何你們都認為我能幫你們改變現狀呢?」
老器靈深深的看了顧涼一眼。輕嘲說道︰「破局者,你怎麼不想一想。為何偏偏就是你遇上我,遇上紅衣呢?」
顧涼便說道︰「遇上城主的不是我一個。還有阿暝、狐前輩和大師姐他們。遇上你的也不僅是我,斗戰道友也是一個。」
老器靈嗤的一聲笑了︰「如果沒有你,他們還能遇到紅衣,遇到我嗎?破局者,你若幫我將鎖鏈斬斷,將四根柱子推倒,我不僅告訴你所有的謎底,還能讓你成為霸佔一個大世界的強者。」
「我可以對天道起誓。」老器靈說道。
顧涼的眼楮漸漸亮了,就在老器靈以為她終于心動的那一刻,卻听到她這麼說︰「您還是別騙我玩了。我若幫您做到這些事,只怕還未得到報酬就死得不能再死。」
老器靈輕輕一笑,他身上的冥火漸漸少了許多,隨著火焰褪去,他干癟的肌膚也漸漸飽滿起來,白發轉青絲,赫然是個長相硬朗五官立體的銀發美男。
「小姑娘總是習慣想太多。」器靈美男對顧涼展現傾國傾城的一笑,溫和說道,「好孩子,你走過來,我馬上就能讓你得到強大的力量,也可以告訴你一半的謎底。」
顧涼眨了眨眼楮,暗嘆修仙界美人如繁星,這老器靈的皮相完全沒有一點瑕疵。她不由得有些惡意的想,若這器靈在神荒大世界中行走,只怕還未走進城池,就被人抓了送給那些面首三千的高階女修士換取報酬。
隔著一丈遠,器靈的窺心術不起作用,並不知道顧涼在想什麼,但是從顧涼的神情和眼神變化,他輕易就猜得八九不離十。
這讓器靈有些惱怒,卻不得不耐著性子誘哄︰「修道途中曲折凶險,不是每一次都能僥幸逃離險境。就如你在天驕台上斗法,若無鳳真將你召來法境,難道你覺得你那時的狀況還能活下去?」
難道現在的修士都是如此心如止水?
器靈很是懷念時候那些為了強大力量為了名利為何各種原因追隨他的修士,若顧涼也是那樣的性子,何必多費口舌!
器靈循循善誘︰「你是為了什麼而走上修道這條路?面對紅衣,若你沒有天火作為憑依,你早已成為陷空城枯骨。面對鳳真,若你沒有步步為營算計,早已被鳳真奪舍…」
器靈看向顧涼,果然在她面上看到掙扎,心中也是微微一喜,柔聲說道︰「你看,實力是多麼的重要。沒有實力,你只是一個小螞蟻,連拒絕都不能做到。」
天驕台法境里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器靈,他想知道,隨時都能知道。
顧涼悠悠嘆了一口氣。望著器靈說道︰「您說得很好,我真的心動了。想要馬上答應您。」
器靈微笑︰「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害你。破局者。幫我。」
「但是,」顧涼的話讓器靈的笑容漸漸沉了,她皺著眉頭很不情願很是痛苦的說道,「我覺得我還是不能答應您。門中師長有說過,我兄長也告誡過,隨便就能得來的修為不是自己的,也沒有用。」
「若我只追求力量上的強大,我大可服食丹藥和天地靈物進階,丹毒也不是不能解決的問題。但我想要的並不僅僅是力量。我要的是強大,實力上的強大和心境上的強大。」顧涼望著器靈,認真說道,「所以,請恕我不能答應您的要求。」
顧涼的優勢在于她看過原著,她很清楚顧天陽走向三千大世界巔峰的過程,也知道這一條路的艱難困苦。
在一些讀者看來,顧天陽的一切都得來不難,前有大能開道。後有摯友兩肋插刀,閑著還能抱著妹紙看風景談戀愛。
然而真正來到這個世界,顧涼看著顧天陽從十歲稚子長成英俊的少年,她知道顧天陽的艱難和不容易。看到顧天陽的努力和失敗,看到他的卑微和可憐。
原著男主也不容易做,顧天陽最終成為仙人。一路走來,實力、運氣、韌性、堅持、智慧。缺一不可。
顧涼也曾想過搶走顧天陽的機緣,也曾想過暗中將顧天陽除去。在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因為身體不由自主的恐懼,這些念頭在心中閃過很多次。
但念頭終究只是念頭,顧涼有手段,她也有原則和良知。
穿越成注定橫死的惡毒女配,顧涼仍然記得當時的恐懼,命運卻讓她看到女配的三靈根變成優秀雙靈根,于是驚恐變成了對修仙世界的向往和期待。
在仙學堂中,顧涼更多是扮演著旁觀者的角色。她看著顧天陽被命運或者說作者的那支筆狠狠玩弄,他的母親也沒有因為她的插手而活得更長久,竟是因小小風寒而去世。
而顧涼對未來的美好願望,也因為這些旁觀而漸漸褪色,恐懼再度浮上心頭。
還是因為顧弦作為兄長的寵愛和衛澈的淡然,顧涼不再堅持遠離原著角色的可笑想法,但她也不接受原著安排給自己的結局。
後來衛澈在冰雪境隕落,這件事更是直接堅定了顧涼想要強大,想要成仙的心。
顧涼要成仙,顧涼要長生。
她想逍遙天地無拘束,她想縱橫六合我為尊。
這條路很艱難,很崎嶇。
顧涼才走了一小段,不到十分之一的路程,她便遇到了這麼多的困難和阻撓,還有種種直面人心的誘惑。
但是顧涼看到的知道的比很多人都多,她的目光很長遠,器靈給出的誘餌也不是完全不動心,而是她看不上。
器靈看著顧涼的眼楮,這個渺小人類的眼楮里熊熊燃燒著野心,他也看出了顧涼的不屑,這讓他覺得好笑,他也真的笑了。
「哈哈,哈哈,人類小崽子,你真有趣,哈哈。」器靈拍著大腿大笑出聲。
在他眼里,顧涼就像妄言建造一座宮殿的小螞蟻,如何不讓他發笑。
縱然發笑,器靈也不曾松手將斗戰放開。
斗戰看起來也被顧涼的選擇驚訝到,他回過頭,望向顧涼的目光里充滿了不解和疑問。
顧涼沒有笑,她平靜的看著器靈,說道︰「我們觀念不同,說不到一塊去。您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斗戰道友的本源,難道您還沒有放棄嗎?」。
器靈身上的黑色冥火已將近熄滅,他看上去並沒有因為冥火而受傷,事實也是如此。
若隨便一場冥火都能令器靈重傷,他早已在之前的漫長歲月中成為一撮灰燼,不會好好的坐在此處與顧涼聊天。
器靈的笑容漸漸收起,面無表情的看著顧涼,他握著斗戰脖子的手也在漸漸收緊︰「你太蠢了,破局者。」
顧涼說道︰「我從來都不覺得我聰明。」
器靈說道︰「能認識到這一點,真的很好。但是,知錯不改。就不好了。」
顧涼說道︰「我覺得這句話更適用于您的身上,你知道的。我能引來冥火。」
器靈說道︰「我也一直在想著怎麼對付你。」
雙方都想拖時間,于是說了一番廢話。聊了一個不怎麼成功的話題。
顧涼一笑,誠實說道︰「您已經不是當年叱 風雲的大人物了,現在的你只是一個被囚禁無數年月的可憐囚徒。」
器靈說道︰「你想要激怒我,你做不到。」
顧涼說道︰「我只是說出事實。你真的不願意放過斗戰道友,但是我和他說好了,我不能讓他被您拿去本源。所以,我只好對不起你,對你用一點雕蟲小技了。」
器靈搖搖頭,惋惜說道︰「愚蠢的破局者。你會後悔。」
「不,你斷言錯了,我極少後悔。因為我在做一件事之前已經考慮好可能出現的最壞的結果,這個結果在我的接受範圍之內,為何要覺得後悔呢?」不知何時,顧涼改變了對器靈的尊稱,直接說「你」。
說完這句反駁的話,顧涼心中最後的一段法訣也終于默念完畢,丹田內識海中。巨量的靈氣與神識傾瀉而出,凝聚成醞釀許久的道法。
隨著她的施法,紫色天火徹底成為勾動冥火的媒介,漸漸染上了漆黑的色彩。而鎖鏈上黑色的細小火焰瞬間竄高,開始了前所未有的旺盛燃燒。
器靈暗中準備良久的手段也恰在此時發出,幾乎與顧涼的道法在同一時間完成。磅礡元力化作一道血光,剎那間便沒入了顧涼的眉心。
變故突如其來。作為旁觀者的斗戰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一時間思維停滯。被驚嚇的。
他爹和顧涼說得好好的,語氣也很平靜,完全就是間聊天的樣子,怎麼忽然之間大家都翻了臉?
斗戰不是蠢貨,雖然有某些方面顯得遲鈍,但他不難看出器靈與顧涼的攻擊都是準備許久威力奇大的大招。
「難怪她敢與我合作坑殺鳳真,原來她的段數比我還高。」斗戰看了看緊緊閉著眼的顧涼,又看了看被燒得滿地打滾仍不忘死命拽著自己脖子的器靈,有些感嘆,「這看起來,似乎連我爹都著了道的樣子。」
「女人果然很可怕!」斗戰想起不知從哪里知道的一句話,又想起一直壓在自己頭上的鳳真,心有戚戚焉。
鷸蚌相爭,斗戰暫時沒有漁翁撿便宜的能耐,不過將自己從器靈的手中解救出來倒是不難。
就如顧涼所說,器靈被囚禁如此之久,他已經相當虛弱了。
不過,饒是如此,斗戰也頗費了一番氣力。
連滾帶爬的快速逃到以籠子為方圓的好幾丈距離之外,斗戰重重的喘著氣,小半刻鐘才勉強緩過來。
黑色冥火已躥到一丈多高,將整個籠子都囊括其中,這火焰可不是顧涼那尚未成長起來的紫火。驟然燃燒起來,連虛空都微微變形,隱約爆出漆黑的細小裂縫。
若這火焰有一縷沾到身上,便是狐越,也得無可奈何的被燒成一搓灰。
器靈早已無力維持俊美的外表,以干癟老頭的模樣淒聲慘叫著,這一回他不是裝的,而是真正的被燒得皮開肉綻,連骨頭都變脆了。
器靈能預料到顧涼的招數不簡單,卻沒想到她還能來這一招,她將紫火變成媒介,直接提高了冥火的純淨度,也提高了冥火的恐怖威力。
他感覺到死亡的陰影正漸漸籠罩在自己身上,這讓他更加恐懼,不由後悔起自己的一意孤行。
實際上,紫火和顧涼的道法不過一個引子。
器靈是天驕台誕生出來的第一個意識,他仗著自己生來的強大不惜闖下彌天大禍,不僅讓自己被囚次元空間,更導致天驕台成為登仙梯的一個附屬。
寶物擇主,天驕台乃是三千大世界都排的上名號的寶物,又豈會容忍自己擁有這樣的一個器靈。
但是天驕台畢竟沒有清晰的意識,千萬年來,它一直默默忍受著器靈,只等器靈死掉,它便孕育一個新的意識作為器靈。
顧涼的道法卻給了天驕台一個機會,既然能更早擺月兌這個器靈,天驕台何不順水而為?
好法器,從來不缺器靈。
因為太過虛弱,斗戰只能化出手臂高的人形,望著黑色冥火仍心有余悸︰「幸虧它不燒我!不然……不然我早就死了!」
目光轉而看向籠子里的器靈,斗戰的心中仍是復雜難明。
他有些難過的轉頭,看到緊緊閉著眼,紅潤臉色趨于蒼白的顧涼,更是不知道什麼滋味。
他爹扼住他的脖子,雖然找不到本源,卻一直都在吸取它的生機。
即便被冥火燒得那麼痛苦,也不忘他的本源沒有得手。
而顧涼,他曾想讓顧涼拖著鳳真同歸于盡。
就算知道鳳真死了顧涼沒死,他也想過利用一些手段將顧涼永遠留在法境陪伴。
這樣一個人類道修,斗戰不認為自己對她友好,但她卻能為了救他而與強大的器靈比拼計謀和實力…
難道這個一直以來都顯得極剽悍的人類女修愛上他了?
斗戰想到從鳳真處听來的才子佳人劇本,一時間腦補得沒了邊,臉上也悄悄的紅了。
因為腦補,斗戰的心里也涌起一陣沖動,他跑到顧涼腳邊,翼翼的與籠子保持距離,高聲說道︰「喂!你要是沒死,我就跟著你了!怎麼樣?哼!真是便宜你了!快醒醒吧!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丟在這里了!」
顧涼卻沒有絲毫反應,她專心致志的在意識世界中與器靈化身斗法,哪怕有一絲的分心,都將萬劫不復。
細密汗滴漸漸從顧涼額頭上冒出,她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在斗戰的感知中,顧涼的生命波動一點點的弱了下去,他的面容也漸漸失去了顏色,心一寸寸的下沉。
「人類,別死。你死了,我跟誰去?」斗戰挨了挨顧涼的腿,小聲懇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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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點的公眾章節與創世雲起略有出入,不是bug(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