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的商量過程終于結束,顧涼與李星宿心里都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無它,這種交流方式實在太不方便。
顧涼禮貌地向李星宿告辭,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里,臉上的心事重重也毫不掩飾地露了出來。
李星宿是其他世界的修士,雖然暫時與她結成了守望相助不得相互傷害的同盟,但他的來歷身份和性情顧涼都不知,她必須提防著,以免到時候被暗算一把還不自知。
顧涼拿出推算所用的沙盤,將已知的線索一一列出,還畫了聖城的簡陋平面圖,試圖找出破除聖城之局的關鍵。
她擅長古代語,裝成一個巫族並不難。在這兩天里,顧涼四處打探,就連大巫所住的那一片區域也沒錯過,卻沒能找到阿暝存在的一絲痕跡。
也有好心的巫族幫著顧涼施展巫術尋找阿暝,同樣無疾而終,仿佛她從未出.+du.現在聖城一樣。
顧涼的感覺有些不妙,阿暝是留存于世的最後的唯一的巫族,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因為她的存在,不管聖城中的一切顯得多麼的真實,它都是虛假的。
巫族早已湮沒在歷史的塵埃當中,屬于巫族的時代早已遠去得連影子都看不到。
當真實的阿暝來到虛假的聖城,會發生什麼事顧涼不敢推算,但她直覺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大巫師拜托的事情必定應驗在聖城,若是稍微行差踏錯。又或者猜錯了大巫師的真實想法,那麼,被大巫師種下生死禁制的顧涼和李密都要陪葬在這里。
顧涼看著沙盤上的線索,靜靜沉思。
阿暝需要找到,李密也不能失散,前者或許是聖城之局的關鍵,後者被大巫師委以重任,必定能尋到關鍵之處。
明顯是劇情君弄出來頂替她位置的金衡很快就會來到聖城,莫名其妙進了三元界的顧天陽和碧珠不知身在何處,留給她思考的時間已經不多。
顧涼很謹慎地在地圖上的某處做了醒目的標記。心中思忖良久。將同樣的標記留在第二個地方,此處恰好就在大巫居住的區域附近。
思維在此陷入僵局,顧涼久久得不出結果,變得有些不耐煩。心境微微一松。她的指尖立刻躥出一縷極細極淡的天火。瞬間就把沙子融成了流質的水晶。
顧涼皺著眉頭將指尖的天火熄滅。緩緩地吐氣再吸氣,往復數次,總算將丹田中劇烈燃燒幾乎噴薄欲出得紫色天火壓了回去。
天火屬性霸烈。自從在黑魔殿將九鬼之一殺死,它也起了輕微的變化,但凡遇到邪祟之物,總想著出來肆意燃燒一番。
這本不算什麼事,但是置身鬼城之中,丹田里封禁著如此桀驁烈性的天火,就變得有些不得了了。
顧涼忽然眉頭一皺,拂袖揮出一陣清風將關閉的窗子推開,恰好能見到窗外的天際冒起滾滾黑煙,不過五個呼吸的短暫間歇,黑煙已徹底遮蔽大半個天空。
不,這不是黑煙,是黑火!
湖心島那只鳥妖特有的黑火!
仿佛能感覺到顧涼心中的猜測,黑火之中響起一聲嘹亮的清嘯,宛如雛鳳鳴叫。
下一刻,顧涼手上變得十分模糊的火焰印記霎時間清晰起來,通過契約之間微妙的牽引之力,她能感知到自己的靈寵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聖城里傳來一聲巨大如驚雷的怒吼,天地元氣在劇烈波動,一片清光漫上天際,黑火仿佛遇到了克制之物,瞬間熄滅了小半。
在房間里坐著,從窗子里看到的只是局部。顧涼推門而出,恰與李星宿踫了個正著,兩人互望一眼,並無交流,各自離開。
天穹上,聖城大巫站在一頭猙獰巨獸的頭頂,手中骨杖揮動,毫不遲疑地向黑火中作怪的大鳥打去。
巫族主修神魂,他們的對戰場面並不絢麗恢弘,卻是危機重重!
鳥妖素日來本就是有備而來,還準備了萬年之久,又豈會怕了這不是大巫的大巫?它尖銳地鳴叫一聲,翅膀扇出片片火光,天女散花般散落聖城各處,竟是不顧骨杖的威脅,直接攻向大巫守護之城。
大巫臉色難看,她手中骨杖一轉,指向聖城,口中吟唱起古老的巫歌。天地之力被瞬間調動,聖城的四方漫出流水般的半透明黑色天幕,將無數黑火阻擋在外!
素日來的攻擊又至,它猛地拍動雙翅,利爪森森抓向大巫座下巫獸的心髒!
雖有大巫護持,這只巫獸依舊受到血脈的壓制,在攻擊力全開的鳥妖掏心爪下躲閃不及,被撕開了胸膛,大片鮮血從天際淋灕而下!
「哈哈,真可惜!」素日來張狂大笑,嘲諷道,「身為獸族一員,竟被區區一個巫族踩在腳下,你對得起獸山?」
素日來這句話直戳巫獸的心窩,巫族與妖族勢不兩立,巫獸與妖獸也相互看不對眼。但是,再怎麼看不對眼,巫獸和妖獸都是獸族一員,信仰著共同的獸山。
巫獸頓時被氣到了,四蹄一跺,差點就要奔到黑火中與素日來拼命。
素日來猶不自知,還在嘴賤︰「哼!所謂巫族大巫,都說他們的修為震古爍今,威懾了荒古時期整整一個時代!我生得晚,還是第一次與巫族交手,但是我瞧你怎麼就這麼窩囊沒用呢?」
如此嘲諷嘴臉,大巫被徹底激怒,她冷冷說道︰「妖族小兒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定要將你擊斃手下,尸體掛在城頭萬載,以證我巫族赫赫聲威!」
言罷,骨杖掃出,龐大神魂碾壓而下!
素日來笑得更猖狂,黑火紛紛聚攏而來。為他擋下大巫的攻擊,在這一刻,他的嘴賤到了極點︰「說得就像鳳凰唱歌那麼好听!誰不知道你巫族已經滅族,還在這嘰嘰歪歪?你們早就死了!巫族早已不復存在!你們這些老而不死的東西還是趕緊消散吧!」
巫獸頓時發出憤怒的咆哮,也不顧胸膛被撕開,跳動的心髒都袒露出來,頭顱一甩便向素日來沖去!
身為巫獸,它也是巫族一員,豈能容忍素日來如此侮辱?
大巫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寒聲說道︰「你該死!」
聖城之中的大部分巫族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素日來的話語毫不避諱。嗓門又大,在聖城每一個角落都能听到!
而事實敗露將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就連大巫都不敢想象!
聖城之中嘩然大驚,恰在此時。一聲嘹亮龍吟從顧涼標記的第一個方位響起。只見水色光華在聖城之中瞬間綻放。如海浪般一重接一重地向聖城各處漫去。隱約可見一條渾身雪白長著雙角的蛇形巨獸!
這只巨獸自然是趁著素日來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利用自身天賦神通悄然潛入的大妖白雪,它並未擊殺城中巫族。倒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天穹之上的大巫勃然大怒︰「賊子!」
借著巫獸與素日來糾纏分`身不得,她重重地將長達九尺的骨杖對著下方虛空一捅,虛空頓時被捅出一個黑色大洞。強大的能量波動以黑洞為中心向四周擴散,瞬間蓋過聖城上方的天空。
聖城之中頓時傳來一聲怒吼,另一位沉睡的大巫被喚醒,睜眼剎那已經獲悉所有的情況,直接跳了出來與白雪展開激戰!
白雪和素日來都被拖住,聖城的混亂卻沒有因此而停歇。
巫族們得知隱瞞了千萬年的事實而驚慌失措,趁著混亂時機,數十道流光低空掠過,紛紛撲向水色光華閃爍得最為耀眼之處,赫然是潛伏在聖城的眾多高手大能,實力最低都是化神期。
從其它大世界來的可不只是那些化神以下築基以上的小修士,還有偷偷潛入的眾多老怪物,當中未嘗沒有實力能與素日來、白雪抗衡的存在。
白雪又豈會讓自己辛苦的成果被他人所乘,尾巴一甩,當場便將流光中修為最高的兩個修士拍成肉醬,連神魂都不能躲過一劫!
醒來的大巫更是不會讓任何人有染指聖城至寶的機會,他摘下衣服上裝飾的一枚尖牙,順手一拋。
尖牙在修士們的遁光之中炸開,光是爆炸的余波已經將方圓十里之內的所有建築碾壓成平地,修士們怎能逃得掉?
看到這個男性大巫完全不顧城中巫族的性命,白雪和素日來俱是瞳孔一縮,下一刻更加興奮起來,原本留著的三分實力完全就是毫無保留!
巫族是遠古六族中最團結和睦、幾乎不存在內戰的一族。
若以大樹作為比喻,巫族族民是大樹繁茂無比的根系,大巫們是大樹的樹干,眾多小巫則是大樹的枝干樹葉。
即便是迫不得已的情況,大巫小巫都不會對巫族族民出手,哪怕是犧牲了自我也不會。因為巫族族民就是巫族的根基,無論何時何地!
男性大巫對巫族族民出手,恰恰應了白雪和素日來利用上萬年揣測得出的最終真相——聖城至寶,是真實存在的!
必須要將它奪到手!
妖族兩妖戰意高昂,巫族兩大巫卻是心中暗道糟糕。
女性大巫被小伙伴愚蠢的舉動禍害不淺,她在心中將男性大巫罵了個狗血淋頭,出手也隨著素日來越來越強的攻擊而變得毫不避諱。
秘密已經被對手得知,藏著掖著也是沒有用了,還不如趁早將兩只猖獗狂妄的小妖殺掉掛在城頭,再慢慢收拾殘局!
天上地下打得分外精彩,聖城之中一片混亂。
素日來道出的事實撕破了聖城眾巫自欺欺人的面紗,不斷有神智混亂的巫族消失在街道上,他們化作光點遁入虛空,也不知去了何處。
也虧得兩個大巫仍舊心有顧忌,雖然放開了手腳,但是戰斗的範圍被約束在固定的圈子里,神通法術的余波並未落入城中。
不過,聖城里發生的激戰也在不斷擴大,部分清醒的保持理智的巫族在與混入城中的修士交手,有更多的修士隱藏在暗中,試圖渾水模魚。
顧涼憑借著妙經神識篇記載的神識秘術,很容易就尋到了風林菀、刑之樊等人,只有一個弟子倒霉地被男性大巫錯殺,其余人都安然無恙。
阿暝和李密均不知所蹤。
「師姐,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李密不在,風林菀默認顧涼的領導地位,一邊注意著修士和巫族的交戰,一邊小聲詢問。
顧涼望向眾人,沉聲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寶物也不是我們的實力所能擁有!當前之計,唯有尋到離開聖城的路,我們才能保住一條小命。」
「但是,我們誰都不知道怎樣做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顧涼的想法沒有人反對,顧成卻一口道破關鍵,他緊皺著眉頭,望向顧涼說道,「我覺得,還是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穩定下來再說。」
顧涼看著眾人,聲音依舊沉穩︰「我們沒有時間這樣做,你不知道交戰的那四個人有多麼強大,就連我們乾坤派的老祖來了都只是他們眼中的一個小蟲子!」
她話音落下,眾人的神情頓時變得十分僵硬難看。
強如顧惜雅來了都是炮灰,一千個一萬個他們加起來也不如顧惜雅的一半實力,誤入此地,還會有活路可言?
想到深淵之中強大可怕到極點的城主紅衣,風林菀等人陷入了沉默。
「這…怎麼可能!小涼,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紀子悔不曾見識過紅衣的強大可怕,心中仍存著些許僥幸。
顧涼看著他,說道︰「我為何要在這個關頭欺騙你們?」
她轉而看向眾人,冷靜說道︰「我們必須在戰斗結束之前離開,不然的話,留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
顧涼是眾弟子當中最冷靜的一個,閔春曉深深呼吸數次,竟也穩住了自己的情緒,說道︰「我知道聖城里有個地方很古怪,明明沒有人走進去,但是一直會有人從里面出來,不頻繁,但是十分規律。」
顧涼點點頭,詢問了閔春曉確切的地點,在地圖上留下標記,問道︰「你們還知道什麼線索?都說出來,也許能尋到離開的關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