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金丹修士或許只求活下去便足矣,但顧弦不能只求活下去,他還有巍巍宗門,有依附宗門與宗門共榮辱的家族,有年輕優秀的。
為了守住這些他所珍惜的,哪怕是顧弦,他也必須要舍棄一些珍貴的東西,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解答了兩個修士的疑問,顧弦不再開口,他合眼沉下心神,令得自己的神魂進到識海深處。
每個人的識海不盡相同。
有的朦朧一片什麼都沒有,荒蕪到極點;有的是個最淺顯的小世界雛形,將有機會發展成真正的世界;有的是真實世界的映射,能夠讓識海主人掌握某種奇特規則;有的已經形成獨有領域,可以將其用于戰斗……
顧弦的識海是一片深紫色的星空,可以看到千億星辰同時閃爍,場面恢弘壯觀而且遼闊得尋不到邊際,幾乎與現實的星空一模一樣。
在這無數星辰的映襯下,有兩顆星辰極其耀眼。
其中一顆散發著溫暖光輝,看著絲毫不刺眼,反而柔和到了極致;另一顆則是妖異的猩紅色,它如太陽般時時刻刻都在燃燒爆炸,夾帶著極狂暴危險的氣息,其所在星域甚至看不到第二顆星星。
顧弦的神魂具象化在星空之下,他長身玉立,遙遙望著天穹上的兩顆耀眼星辰,抬手似乎要將其中一顆摘下。
「顧元成!你舍得?」在他抬手的瞬間,星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怒吼。震得所有的星星都禁不住晃了三晃,整片遼闊星空也變得有些黯淡。
顧弦神色不驚,淡淡說道︰「我已尋到我之道,有何舍不得?」
「你可知大劫將至,它能護你自這個修真末日的地獄中超月兌,繼而證道成仙?」星空中的聲音浩蕩無數星域而來,如暮鼓晨鐘般發人深省,威嚴中更是隱含著一絲誘惑。
顧弦的手已經觸模到那顆猩紅色的星辰,在那一剎那,忽然有無數強光自星辰內部綻放。璀璨星空當即搖搖欲墜。仿佛要崩散成無數塊。
然而顧弦鎮定從容如故,他答道︰「私以為修行最重要的是我心,道法、丹藥、傳承不過是外物,有它恰如錦上添花。無它亦不會艱難得無法前行。」
言畢。顧弦握住猩紅色星辰的核心。心頭默念法訣要將它摘下。
星空震蕩得更厲害,美麗的深紫色緩緩被一條條漆黑的虛空撕成無數塊,星辰更是即將從天際墜落。
「好!好!顧元成。你當真好!」星空中的聲音咆哮著連說三個好字,氣勢漸漸弱了下去,「你以後別後悔!」
顧弦沒有搭理那個聲音,他的身體中有無數金色符文閃爍著冒出,如洪流般涌向星空,所到之處虛空裂縫痊愈,月兌軌的星辰也回歸原本軌跡。
此時,天穹上那顆耀眼卻不刺眼的星辰也開始綻放出溫柔光輝,一邊與猩紅色的耀眼強光形成對峙,一邊穩定整個星空,使得星空免于全面坍塌。
也不知過了多久,鋪滿天穹的猩紅光芒漸漸散去,金色符文杳無蹤跡,溫柔光輝緩緩收斂,整片星空再次穩定地閃爍起來。
妖異星辰已經化作顧弦手中的紅霧,一顆嶄新的並不璀璨的星星霸佔了原本猩紅星辰所在的星域,也取替了它在星海中的重要地位。
顧弦看著黯淡許多的星空,臉上露出一個有些蒼白卻發自內心的笑,他搖搖頭,身形自識海中淡去。
失去了那顆猩紅星辰,他確實是不後悔的。
如果失去了乾坤派,他才會後悔,後悔到骨子里。
修行從來都不是為了追求強大的力量,而是追求本我、真我,所以才會要求在結嬰時建立道心、驗證本心。
在顧弦的認知里,猩紅星辰彌足珍貴,但是與乾坤派相比起,它的價值甚至輕得可以略去不提。
如同仙境的次元空間內,顧弦睜開雙眼,他的臉色蒼白似鬼,滿頭滿臉都是汗滴,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攸關且極度危險的斗法。
「真君,您還好嗎?」。女修想著在顧弦閉眼時身上所爆發的可怕氣息,聲音微顫地問道,「要不要我幫你采摘一些靈藥療傷?」
顧弦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掏出手帕將臉上汗滴擦去,拒絕了女修的好意︰「謝謝,不必了。」他環視四周,發現生長的靈草、靈木、靈果全都沒有被動過,便說道,「作為報酬的一部分,這里的靈物可以隨便你們采摘。」
他將手帕放入衣袖,只輕輕一彈指,指間繚繞的紅霧便分作兩股沒入兩人的身體中,轉瞬消失得干干淨淨。
顧弦的動作並不避著兩人,他們看得很分明,卻沒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和神魂與之前有什麼不同。
兩人很有默契地起身,恭恭敬敬地對顧弦見禮,道謝︰「真君慷慨大度,吾等定以同樣的誠意相待,必不負真君所托!」
頓了頓,兩人又道︰「真君結嬰在即,吾等唯願真君如意順遂!」
顧弦正眼看向他倆,說道︰「善。」
……
一個時辰後,寒風呼嘯的冰原上,兩個金丹修士正頂著冰風艱難前行。
良久,左邊的男修按捺不住開了口︰「喬道友,我心中一直有個疑惑。」
右邊的女修沉默了片刻,說道︰「你說。」
男修道︰「為何真君獨獨派遣你我二人為他辦事呢?論起修為實力和行事手段,我等遠遠不如真君的同門;論起信任,真君肯定是他的同門勝于我們。興許是我太蠢,我實在弄不懂真君這麼做有什麼深意。」
女修道︰「你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不是真君的同門,和真君的宗門也沒有太大關系,混進聯盟九大頂級勢力的山門總比真君的同門容易些。」
男修卻道︰「真君神通廣大,真君的同門當中也有很優秀的修士,想要進到山門,他們肯定比我們有辦法。」
女修默然,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也有一個疑惑。」
男修道︰「你說出來,我們也好參詳參詳。」
女修便道︰「真君派遣你我前往九大勢力的山門,你可猜到他的底牌是什麼?能讓九大頂級勢力留下終身難忘的痛,你覺得那到底得是怎樣的程度?」
男修被問住了。他思索了足足一刻鐘。猜測道︰「頂級宗門最重要的無非是傳承和人,能讓他們覺得痛,真君興許是打算針對他們的人?」
女修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無奈說道︰「真君還未結嬰。連化神都辦不到的事情。你怎麼可以往他頭上放?」
男修並不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什麼。他說道︰「能讓九大勢力這等傳承千萬年的巨無霸都覺得痛,你覺得一兩個化神能辦得到嗎?」。
女修認真想了想,回答說道︰「未必能。」
男修道︰「那便是了。真君的底牌肯定比化神修士出手更厲害。至于底牌是什麼,你我只需等待三日,到時自然能知道。」
女修頓了頓,也覺得自己的疑惑很沒必要。
須臾,女修問道︰「你說得也對,三天後一切都能揭曉。不過,你打算挑哪一個?」
這件事必定要商量好,不然挑了同一個地方可就壞事了。
男修說道︰「挑哪個都無所謂,反正都是和真君的宗門有仇的。不過,我很不喜歡大明寺,他們殺了我的姑姑,只因我姑姑是魔修。」
女修詫異道︰「所以你要去西漠?」
男修搖頭︰「不,我不去西漠,去白露山。相比起大明寺,白露山更可恨,他們雖沒殺了我姑姑,卻在我姑姑身上種下劇毒,將她煉為毒人。我姑姑本是道門靈修,因身中劇毒無解,這才不得已前往西漠轉為魔修以壓制體內劇毒。」
女修沉默片刻,說道︰「抱歉。」
男修無所謂道︰「無礙。你呢?你選哪一個?」
女修道︰「我選無涯洞。」
男修也有些詫異,問道︰「為什麼?」
女修道︰「鳳凰木的妖皇孔玉從來都記仇,很不好惹,而且鳳凰木的山門也不容易混進去。至于水晶宮,銀蛟王固然是出了名的與乾坤派有仇,但他這麼多年來與乾坤派相安無事,想來也是深藏不露的。」
男修皺眉道︰「無涯洞妖皇很低調,但是低調不代表他是三巨頭中最弱的。」
女修揣測︰「無涯洞妖皇利益至上,精于算計,也正是因為他算計得太多太深,我覺得他反而不會在事後輕舉妄動。」
男修嘆了一口氣︰「希望如此吧。」
女修微點頭︰「當然。」
在風雪中艱難前行了兩個時辰有多,兩人來到一座挺拔險峻的冰山跟前,也沒有見什麼人,只一前一後地在山腳下來來回回地走了幾圈,身形便驀然消失。
又是半刻鐘,南嶺大城池望歸城的某個院落里,消失在不凍海冰原上的兩個金丹修士重新出現。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沒說什麼告別的話,在換過裝束後,分別從院落兩邊的隱蔽小門離開。
兩人並不知道,在他們離開後不久,不凍海便遭到萬古部族的封鎖,非但徹底獨立成一個與神荒世界不同的空間,還與神荒世界切斷了所有的聯系。
哪怕是身在望歸城里的傀儡師令天音真身,他也失去了對身外化身的玄妙感知,只隱約知道自己的身外化身仍舊活著。
但令天音並未猜想到這是因為萬古部族出手,他只以為顧弦用什麼手段切斷了自己與身外化身的聯系,嗤了一聲端起三腳酒樽說道︰「不愧是我看中的傀儡,倒有那麼三兩下子,沒讓我失望。」
令天音所在的地方是望歸城地勢最高的第一樓頂層,專用于招待各種來歷非凡地位修為亦不凡的大修士。布置之雅、貴皆是南嶺首屈一指。
除了令天音,在這個頂層里還坐著一位身高九尺十分魁梧的男修,若說令天音是充滿女性氣息的陰柔,那麼他就是與之相對的一個極端,俊美得充滿了男人的陽剛味。
魁梧男修輕輕搖了搖酒杯,看著杯中鮮紅黏稠如血的酒液,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的身外化身被顧弦殺了?」
令天音品了一口酒,隨手模了模趴在自己腳邊的長著一雙貓耳的半妖姑娘,答道︰「還有一些聯系,但距離被殺也不遠了。」
他用于分離身外化身的手段遠超尋常修士想象。莫說金丹修士。即便凝嬰成功的元嬰修士也很難切斷他和身外化身的聯系。
若是顧弦有能力做到,那麼他殺掉身外化身只是時間問題。
「嘖,我記得你給了你那身外化身一件很不錯的東西,就這樣便宜顧弦。倒是可惜了。」魁梧男修的目光往那半妖姑娘身上一掃。一語雙關地道。「你總愛浪費好東西。」
一個兔兒爺叫什麼姑娘,兩個都只有給人壓的份!
令天音也不知是真听不出還是假听不出,他把酒樽塞給那半妖姑娘。柔和了聲音說道︰「乖貓兒,喂我。」又回答魁梧男修的話,說得忒氣人,「我浪費,我樂意。」
你管不著!
你也羨慕不來!
魁梧男修嘖嘖聲不斷,隨意說道︰「瞧這小氣鬼模樣,我都懶得與你說。不過,顧弦從來就不是好對付的,他那也未必是個傻大膽,你若不希望局面失控,最好謹慎一些,不然有得你哭。」
令天音喝著半妖姑娘用嘴哺過來的醉人美酒,極舒暢地長嘆一口氣,懶洋洋說道︰「不凍海只是小意思,重要的是東洲……難道這兄妹倆還能神通廣大到可以讓乾坤派反敗為勝?呵呵,若真是那樣,我把頭切下來給你做收藏品。」
魁梧男修仍是盯著杯中的酒看,很有想嘗一口卻又心存顧忌不敢的味道,他說道︰「萬事無絕對,在結果出來之前,誰知道會變成怎樣呢。」
令天音道︰「即便這兩兄妹能夠捅破天,也只是苟且偷生地活下去罷了。當他們失去宗門的支持淪為散修,數百年後,任他再優秀的天才也要為五斗米折腰。」
一邊說著,他一邊嘴對嘴與半妖姑娘來了個纏綿熱吻。
吻畢,令天音放開貓妖姑娘,看到她那遠不如自己出色的容貌,不由厭惡地將她推到地上,還踹了一腳︰「丑八怪!滾!」
魁梧男修哈哈笑了︰「修真界中要找一個與你長得差不多美貌的都不容易,你覺得這座小小的第一樓能有?」
趕走了半妖姑娘,頂層里便只剩下兩人。
令天音起身拿過一個嶄新的酒樽,用美酒漱了口,才說道︰「據傳聞,顧弦的,好像是叫顧容還是顧素的,她長得和顧弦很像。顧弦長得好,那顧容想必也不差,若能捉了她制成傀儡常伴左右,肯定是件不錯的事情。」
魁梧男修晃了晃酒杯,然後將杯中酒一點一點地倒在地上,目光很是痴迷,對令天音的態度不置可否。
令天音又問︰「你恢復得怎樣?對如今這個時代可還適應?嗯,你做了定嵐城的城主也有半年,應該不必回答我了……說起來,乾坤派並未讓出隨雲城,仍是以金色禁制覆蓋,涵瑜也始終不露面,你就在那一帶,應該能感覺到隨雲城里的動靜吧?」
魁梧男修道︰「你說的涵瑜應該不在東洲,我守在那座小城四五個月都感覺不到有任何動靜,要麼她是死了,要麼就是境界跌落不敢露頭。」
把酒杯擱在桌幾上,魁梧男修望向令天音,認真說道︰「至于適應……我只想說我一點都不習慣這里,恐怕無需等到大劫降臨,這個世界早已因元氣枯竭而走向滅亡。」
他皺起眉頭嘆息︰「神荒已是垂死,三千界本就從神荒衍生而來,即便靈氣依舊濃郁,也不過是苟延殘喘,它們的根子已經爛了、沒了。唉,若能知道破除封印會是這樣的結果,我寧願老老實實地待在封印中。活著直到神魂消散。」
令天音垂著眼,許久,他說道︰「有人曾提出一個解決方案,既然三千界是在神荒的基礎上衍生而來,那麼將神荒打碎了再把碎片分散到三千界,則元氣仍能再續數萬年。」
魁梧男修的眉頭皺得更深︰「就像大破滅時的大荒?可那只是一種猜測,誰都不知道大荒崩碎的真正原因,就像誰也不知道崩碎神荒的後果。」
令天音哂笑︰「猜測又怎樣?沒真正嘗試過,你又怎會知道這個方法有用沒有用?」
看著魁梧男修仿佛見了鬼一樣的表情,令天音冷酷說道︰「現在是個極好的時候。神荒守護者不在。萬古部族的傳承之火已經熄滅,天地劇變正在開始。若不選在這個時候下手,等到神荒守護者歸來,便是我們傾盡全力也只能徒留數聲嘆息。我們籌謀等待數個千年。大計即將完成。就差最後的努力了。誰想放棄?誰能放棄?」
魁梧男修用了很久才平復了心中的波瀾,他無力倚在軟榻的靠背上,望著頭頂天花板映出的繁華人世。搖頭說道︰「你們都是一群瘋子,全都瘋了。」
令天音道︰「我們只想活下去,只想給這片天地留下最後的火種。」他側頭看著魁梧男修,「你根本不知道我們計劃了多久,你也不知道我們用了多少的心思!」
魁梧男修也看著令天音︰「你們總說我們這一族是瘋子是陰謀家是三千界最應該滅絕的,但依我所看,你們才更應該被天道降下天罰。」
令天音大聲嘲笑起來,然後語氣不帶一點起伏地說道︰「神荒是三千界得以衍生的基礎,就好比一棵樹的主干、樹的根系,你覺得按照自然生長的規律,一棵樹的主干和根系會比樹枝更早地衰老敗落?呵!這簡直就是開玩笑!我們付出那麼多,必定是要拿回代價的,這個事實誰也無法阻止,哪怕是天道!」
他像是在陳述著事實,也像是在說服著他自己。
魁梧男修覺得自己再也無法跟令天音待下去,他站起身道了一句告辭,身形驟然化作黑煙消散得無影無蹤。
這伙人連天道都不放在眼中,又說神荒世界的敗落是非自然因素而是人為,他想,他大約知道降臨乾坤派宗門的天罰是怎麼來的了。
天道要懲罰的從來都不是乾坤派,乾坤派只是一只無辜的替罪羔羊。
神荒正在死去,三千界即將迎來修真末日,以此方天地無數生靈為根本而存在的天道也患老糊涂了。
更不幸的是,這老糊涂還瞎了眼。
魁梧修士心想,他得盡快離開神荒,這個地方已經不安全了。
但想法永遠都只是想法,現實總有很多身不由己。
當黑煙凝聚,魁梧修士發現自己仍是在望歸城第一樓的頂層,連位置都不曾變一變,他的神色霎時變得極難看起來。
令天音看著他,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他,慢悠悠說道︰「知道了那樣的事情,你覺得你還能離開我們?」
魁梧修士對令天音的目光極度不喜,他坐了下來,直截了當地問道︰「說吧,你們究竟想要什麼?」
令天音嗤笑。
他喝了不少酒,目光也有些迷離,夢囈般說道︰「我也不知道我要什麼……顧弦?他?東洲?或者楚家的那件秘寶?還是你?」
令天音繼續盯著魁梧修士看,瞳孔卻是散開的。
片刻,一道光自天外飛來,落入令天音手中。
令天音慢吞吞地把它打開,也不顧忌魁梧修士在場便是伸手一點。
「君上,不凍海已經自神荒消失,有人把它藏了起來。我們懷疑是萬古部族的杰作,但我們猜不到萬古部族這樣做的目的……」
「根據收集到的情報,我們知道乾坤派顧容素曾高調出現在不凍海邊緣,來自萬古部族的趙一則在那里等了她整整兩日。他二人密議片刻即離去,同行的還有一位叫阿暝的女修,但這三人太狡猾,我們無法進行跟蹤。」
「……所以,我們猜測萬古部族十之八`九是被顧容素說動,至于說動到什麼程度,只能看不凍海什麼時候出現了。」
听完整一段話,令天音臉上的微醺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瞪著魁梧男修,恨恨罵道︰「烏鴉嘴!倒是真被你猜中了少許,這顧弦的顧容居然能有如此手段說服萬古部族,我令天音竟然還小瞧她了!」
魁梧男修自覺已與令天音撕破臉,當即嘲笑道︰「你現在也還不是小瞧了人家?嘖嘖,人家才不叫顧容,而是顧容素,俗家姓名是顧涼。身為過目不忘的修士,虧你連個名字都記不住!你說說,除了長得美,你還有什麼用?」
說完了魁梧男修還覺得不夠,便繼續嘲諷︰「不對,我說錯了。你長得美也沒用,我們修士視紅顏為枯骨,你那骨頭可不會長得比別人好看多少!嘖嘖,還想把顧弦顧涼兩兄妹收到床上?我看你早晚被顧弦劈成飛灰!」
令天音此時的實力不如魁梧男修,便泄憤般用力一錘桌幾,整張桌幾頓時無聲無息地化作灰塵。
隨後,令天音冷冷看了魁梧男修一眼,取出劍符下令︰「立刻通知下去,全力把乾坤派攻下!沒了門派支持,我看他們兩兄妹還怎麼橫!」
很快的,又一封劍符飛入第一樓的頂層。
令天音瞧了明擺著看熱鬧態度的魁梧男修一眼,沒有把劍符內容化為人聲,只打開了細看。
但是才看第一行,令天音便被氣得暴跳如雷,破口大罵道︰「廢物!一群廢物!萬古部族是吧?我記住你們了!不滅了萬古,我勢不叫令天音!不滅了顧容,我勢不叫令天音!」
魁梧男修一伸手,趁令天音不備,竟是把他手中的劍符搶了。
看完劍符內容,魁梧男修肆無忌憚地大笑,聲音震耳欲聾︰「哈哈!活該!叫你下令追殺人家顧弦,現在人家大發神威把你派進不凍海的元嬰真君全都滅殺了,連一縷魂和點滴影像都沒留下,真是活該!活該!哈哈,笑死我了!這是我破開封印出來後最開心的一天!哈哈哈……」
魁梧男修笑得直打跌,他在舒適的軟榻上倒了下來,禁不住擊掌道︰「顧容素果真好樣的,才露面就把萬古部族說服了,還令得萬古部族開了殺戒!如果我也有這麼一個厲害,莫說星星和月亮,就算是太陽,我也能把它摘下來送給她!」
令天音砸了一張桌幾余怒未消,便繼續砸其它東西。
砸得累了,他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氣,從儲物戒中掏出一顆丹藥服下,用以緩解過于激烈的情緒。
魁梧男修見不得他恢復理智,便笑嘻嘻調侃道︰「也許人家兄妹倆真的能讓乾坤派反敗為勝,你還是做好把頭砍下來給我收藏的準備吧!反正我不會嫌棄多你一個收藏品,而你能做我的收藏之一,你也該滿足了。」
令天音紅著眼楮看他,片刻,他低下頭,摘下腕間的一枚水晶鈴鐺便朝著魁梧男修打了。
在扔出鈴鐺的剎那,令天音的心髒忽然狠狠一跳,感覺到有什麼與自己神魂緊密相連的東西在瞬間斷了。
身外化身!
是顧弦殺了他的身外化身!
而且是完全滅殺,就連散去的神魂都無法召回來!
好手段!
好手段!
顧元成,果然好手段!
這對兄妹,都有好手段!
顧明道當真厲害,居然生了兩個不錯的孩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