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姬 518.比顧惜雅更可怕的純微(上)

作者 ︰ 涼姬(書坊)

因無涯洞和鳳凰木發生的大事,大妖山徹底亂了。

無論是尚未化形的小妖,又或者是實力強大的化神真尊,每個妖族都是心中惶惶,唯恐災難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無涯洞塌了!

鳳凰木倒了!

妖皇狐非被封印了!

據說這都是乾坤派掌門純微真君做的!

有人在鳳凰木倒下前看到了乾坤八寶鏡的虛影,而整個乾坤派唯一能驅動那面鏡子的只有掌門人純微!

據說純微還把白露山的宗門給毀了!

據說小貢山被尋仇就是純微的手筆!

听說人族六大頂級宗門聯盟也沒討了好去,白露山的整個宗門都在一瞬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所有留在宗門的門徒全都失去修為變成了凡人!

這全都是因為妖族和人族結盟進攻乾坤派!

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樣飛快地在大妖山妖修之間流傳,不到一個時辰,幾乎所有消息靈通的妖族都知道了純微就是導致一切的罪魁禍首。

「天啊,純微實在太可怕了!顧惜雅算什麼,這純微剛露面就把白露山和無涯洞的老巢折騰沒了,又推倒了鳳凰木,簡直不要太可怕!」

「據說純微得了大機緣,修為已經進階化神,實力更在孔玉和狐非之上,就連殺神顧惜雅都打不過他了!」

「據說純微拿到了傳說中的戮妖劍,還繼承了那個絕世強人的衣缽。不然狐非怎麼可能被他封印成普通的野獸?鳳凰木長了那麼多年都不倒,偏偏在這時候倒了,肯定是純微在警告孔玉呢!」

金色禁制之外的戰場上,與乾坤派激烈交戰的妖族們也听說了大妖山傳來的消息,不由大吃一驚。

「什麼?妖王烏從惑死了?蜘蛛王也死了?還是純微動的手?」

「對啊,純微還有戮妖劍呢!我親眼見到,那把劍拔出來的時候可嚇人了,天上電閃雷鳴,地上鬼影無數!」

「純微能用劍?應該是顧崇吧,顧崇不久前剛好和這兩位妖王交手。這件事隨雲城邊界的修士全都知道!」

「反正烏從惑死了。蜘蛛王也死了!大妖山現在人心惶惶,亂得不知什麼樣,肯定不會派新的妖王來接替戰場!等到顧崇或者純微回過神來,恐怕我們就得向那群葬身觀闕山的傻蛋那樣隕落在這里了!」

「跑吧。反正大家都跑了!這世道馬上就要亂了。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幸虧你我都不在無涯洞呢。不然像孔玉那樣失去所有的修為可真是太可怕了!」

因為大妖山傳來的消息太過震撼,除去一小部分堅定主戰的妖族,其余妖修都不願再與乾坤派交戰。避的避,逃的逃,戰場上很快空蕩一片。

此時,隨雲城戰場的某個角落里,顧崇正一點一點地將骨劍放回虛空。

看著虛空閉合了無痕跡,她又模了模懷里的繁花劍,自言自語道︰「還是繁花劍用得順手,殺人劍能少用還是少用為妙。不過,殺人劍每用一次便要付出百年壽元,我雖有三千年可活,卻也用不了多少次。」

斬殺兩位妖王並不是不需要代價的,除了一身的傷,顧崇還付出了兩百年壽元。

認真算起來,這次看似風光無限的勝利其實只是險勝,還是借了骨劍之利。

如果沒有骨劍,顧崇必要付出更沉重的代價。

仔細反思了這次交戰的不足和教訓,顧崇很冷靜地用白布將繁花劍的劍鞘裹了,又以小手段變化了氣息和裝扮,踩上飛劍便朝著乾坤派營地飛去。

金色禁制仍在,乾坤派的危機也沒有解除,她還不能放松了警惕。

對乾坤派不利的並不只是聯盟和妖族,還有躲藏在暗中的邪修組織,他們就像一條躲在暗中的毒蛇,遠比財狼之流不好對付。

隨雲城戰場較觀闕山戰線混亂,偶爾听說有邪修出沒,即便是乾坤派弟子們建立的臨時營地,這幾日里也有幾個乾坤派弟子無故失蹤。

顧崇雖是營地里實力最高的真君,但她並不插手營地事物,也沒有空閑追查那幾個弟子失蹤的真相。

如果這件事與邪修組織有關,那麼他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與兩大妖王激戰後重傷的她,說不定已經布下陷阱只等她踩進去。

顧崇的謹慎並非沒有道理,才走出三萬里,她便遇到了兩個正被妖修追殺的乾坤派弟子。

這兩個弟子是生面孔,穿著乾坤派制式道袍,腰間掛著玉符,早已慌不擇路,看起來也堅持不了多久。

但顧崇沒有冒然出手,她收斂了氣息藏在暗中,以意識詢問繁花劍劍靈︰「是真的還是假的?」

繁花劍劍靈有神通能窺心,它很快給出了回答︰「身份是真的,但他們與妖修是一伙的。」

顧崇微垂了眼,眸中殺意一閃而逝。

乾坤派與妖族開戰,這兩個弟子卻與妖族為伍,不是叛徒也差不多了。

繞開了這幾個誘餌,顧崇接下來又遇到了好幾個可疑的修士,也幸虧她喬裝手段高深,這才沒被識破身份。

可運氣並不會一直站在顧崇這邊,在距離營地尚有六百萬里的時候,一個散修打扮的金丹後期修士與顧崇擦肩而過,竟是不知用什麼方法識破了她的身份。

顧崇把這散修和他招來的數個修士擊斃劍下,第二次改變裝扮,卻在一刻鐘之內再一次被看穿身份。

「你們殺了我顧家的子弟,以邪術抽取他們的血脈,然後才能尋得我。」顧崇無需多想便知道了原因,她看著攔住自己去路的幾個修士。目光森冷。

為首的修士是個元嬰中期,長得也算不錯,微微一笑說道︰「他們只有這點用處了,不過,誰叫你隱藏身份呢?」

如果顧崇沒有隱藏身份,他們何必抽取顧家子弟的血脈來尋顧崇?

顧崇眉尖微蹙,以繁花劍回答了他。

只見劍光一閃,數道劍影瞬現,勢如破竹地崩碎了元嬰男修的防御,將他一劍劈作兩半。包括神魂和元嬰!

修士們皆沒想到才打照面就被擊殺了一人。但他們馬上回過神來,慌忙喊道︰「大家結陣!顧崇已受重傷,她撐不了多久!」

只要等到那些人來了,那麼……

劍光再一閃。喊話那人看著自己的半截舌頭就這樣飛了出去。幾乎被嚇得魂飛魄散。

這是顧崇啊!

就算她受了重傷。她也是顧崇!

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眼見劍光再一次欺近,霎時間千朵萬朵漂亮的花兒盛開。眾修唯有使出吃女乃的勁招架。

半刻鐘後,唯一還能站著的人只有顧崇。

她掃了一眼滿地的鮮血殘肢,取出一塊布把不沾半點血腥的繁花劍擦拭干淨再歸入鞘中,踩上飛劍穩穩地向前飛去。

路上攔截者眾,也不知邪修組織開出了怎樣吸引人的條件,修士們幾乎是不要命一樣妄想留下顧崇。

饒是顧崇實力不低,劍術亦能稱得上神荒之翹楚,她也用了差不多三個時辰才殺出重圍回到營地。

此時顧崇身上傷勢較之前已嚴重了數倍,幫她療傷的便是她的至交好友,一位氣質樣貌不算出眾、相處起來卻十分舒服的青年。

「你真是不要命了。」青年瞪著因為服下療傷丹藥臉上多了幾分紅暈的顧崇,沒好氣說道,「如果你死了,我可不會念著你的情分繼續幫乾坤派!」

目光觸到青年眼中的殷殷關切,顧崇不由露出微笑,篤定說道︰「我知道你會的,謝謝。」

青年哼了一聲,懶得再與她說什麼,只取出一顆丹藥遞給顧崇︰「這是你佷孫女煉制的丹藥,我差點就以為你死在外面用不上了。」

顧崇微怔了一下,才想起佷孫女當中確實有一個是懂得煉丹的,可她在天罰中消失再無任何消息,據說已經不在神荒。

「是容素?」顧崇服下丹藥,問道,「她現在的情況如何?」

青年給顧崇倒了一杯水︰「她受了些傷,但是傷勢不重,身邊有個元嬰初期的,還有一個看不出修為實力的老古董。那老古董也不知是從哪個窟窿里蹦出來的,對她的態度還不錯,應該不是有怨的。」

顧崇喝著水,應了一聲︰「嗯。」

青年坐了下來,笑著說道︰「你那佷孫女跟你挺像,我說的是性格和行事,很大方。听說我是醫修,還是你的,馬上就拿出了不少好東西,看起來還一點都不心疼。」

「華容道友被偷襲毀了半邊身子,傷勢比你還嚴重,修為至少得停滯兩百年。也虧得你佷孫女拿出了一樣罕見的萬年靈草,不然我也沒辦法了,只能等他慢慢好……」

顧崇听著好友絮絮叨叨地說,看到他臉上的笑,也跟著笑了。

在他說完後,顧崇坦白道︰「顧家有很多人,我對容素並不了解,也沒見過多少面。不過,你說了她好,她肯定是個好孩子。」

顧崇這是在說他更甚族人後輩嗎?

青年的笑變得更柔和了些,他注視著面容虛弱的顧崇,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沖動,很少見地喊了她的小名︰「阿崇。」

顧崇隱約感覺到什麼,看著他發出一個疑惑的低音︰「嗯?」

青年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這種感覺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

他執起顧崇的手,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溫聲問道︰「我想與你一同問鼎仙途,你願意嗎?」。

顧崇顯然被這句話驚住了。

她看著這個認識已有數百年見面次數卻不多的好友,有些意外︰「你……」

青年坦蕩蕩地看著她,情意在眼中自然流露︰「我挺喜歡你,你也覺得我挺好。不是嗎?如果是,阿崇就答應我吧。」

顧崇想了想,說道︰「我是劍修。」

劍修心中只有劍道。

青年微笑說道︰「我是醫修。」

醫修不如劍修執著,但是醫修一樣有著追求大道的堅定之心。

青年其實很不理解顧崇不惜一切為宗門出戰的做法,但是看著顧崇渾身浴血從營地外歸來,他忽然間就懂了。

何以顧崇一直比他厲害?

因為顧崇除了劍道還有堅持,因為這份堅持,她走得比任何人都快、都遠。

其實他也是有堅持的,他的堅持是顧崇,只是青年從未承認過。

在見到顧崇活著回來那一瞬。青年心中的狂喜是前所未有過的。那甚至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死里逃生的慶幸。

他喜歡顧崇,想與她一同問鼎長生,此事無需遮遮掩掩,明明白白說出來便是。

顧崇注視著他半餉。緩緩笑了︰「我覺得你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她確實覺得這家伙挺好的。至少比其他人都好。與他結為道侶共同問鼎長生听起來似乎有些遙遠,但是答應得不難。

青年十分高興,他低頭看著顧崇因為長期握劍而生出薄繭的手。滿心喜不自勝︰「其實,我也以為你會拒絕的。」

「我答應了。」顧崇說道。

青年笑了︰「是啊,你答應了。我很高興,還很慶幸,真的很慶幸。慶幸我問了你,慶幸你能活著回來,慶幸我仍然能見到你。」

他一連說了好幾個慶幸,看著顧崇蒼白的臉,忍不住便親了親她的手背,肅容強調說道︰「我非常慶幸。」

看到他這模樣,顧崇不由笑得更歡快了。

她想起死去的烏從惑和蜘蛛王,想著從戰場回到營地所經歷的種種艱難,低聲說道︰「我也很高興,很慶幸。」

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乾坤派。

消息傳播的速度委實快得驚人,此時距離鳳凰木倒下才是四個時辰,有關純微的種種可怕猜測已經影響了整片隨雲城戰場。

妖族和聯盟士氣大傷,乾坤派眾弟子卻是士氣高漲,就連氣氛沉重的營地也偶爾能听到歡聲笑語。

盡管人們不知道純微是怎麼弄倒的鳳凰木,也不知道白露山和無涯洞是誰的手筆,但他們純微,他們乾坤派肯定有反敗為勝的十足把握。

在一片絕望的黑暗中,他們終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這又像即將死去的溺水者,他忽然抓到了一塊救命的木板。

心中的極盡狂喜,還有那種劫後余生的情緒,都是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

乾坤派不會覆滅!

它還會繼續延續下去,繼續傳承下去!

他們不會死!

他們在乎的人也不會死!

顧崇很高興。

青年懂得顧崇的高興,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有些事情,確實是要嘗試了才會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而有些時候,不到最後的關頭是看不到勝負的。」

……

……

另一片戰場的營地里,閔春曉也感慨地說出了與青年一樣的話︰「有些事情,確實是要嘗試了才會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而有些時候,不到最後的關頭是看不到勝負的。」

閔春曉覺得身中劇毒的林空藍很可能連一個時辰都熬不過,但林空藍真的堅持到兩個時辰後紀子悔和顧成的到來,終于紀子悔手中的解毒丹獲了救。

閔春曉也覺得與整個神荒修真界為敵乾坤派必定要覆滅了,可她萬萬沒想到無涯洞和白露山會被端了老巢,直接導致六大宗門與大妖山聯盟發生動蕩;也完全沒想到純微剛醒來便以如此強勢霸道的姿態面對世人,竟能使得咄咄逼人的聯盟也謹慎地停止了攻擊。

紀子悔看了一眼氣息微弱的林空藍,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事實上,我也沒想到中毒快死的會是她。」

顧成接道︰「我也沒猜到。」

閔春曉便問︰「救都已經救了,難道你們不想救她?」

紀子悔看著她說道︰「她想殺我表妹,還差點殺了我表妹。」

顧成道︰「那也是我堂妹。」

林空藍當年買凶殺人要取顧涼的命,這件事在許多修士的記憶中仍記憶如新,自然也包括了紀子悔和顧成。

閔春曉便笑了︰「顧涼也是我師妹,雖然我現在應該喊她師姐。」又道,「人總會做錯一些事,知錯能改便好。」

林空藍已經不是當年的林空藍了,如果沒有她出現,也許閔春曉和官元靜都得隕落在這片戰場上。

紀子悔知道閔春曉的想法,沒。

他想,如果林空藍還是當年那德性,即便她真的幫了乾坤派,真的救了閔春曉和官元靜,他也不會拿出解毒丹來救她。

紀子悔並不是出生在乾坤派的顧成,無論何時何地,顧涼在他心中的重要性都排在乾坤派之前。

「我們先回營地吧,這里不夠安全。」紀子悔望向出神盯著洞窟某處的顧成,心中不由沉了沉,側頭對閔春曉說道,「解毒丹也不能完全驅除她身上的劇毒,還得讓醫修看一看,好對癥下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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