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發生大事了。」種夫人腳步匆忙的走進珍苑。
「我懷孕當然是大事了。」鐘育珍心情甚好的說。
「還有件更大的事。」種夫人急忙將她方才听聞的消息說出來,「我听說禹兒央請太君出面上肜家提親去了。」
「什麼?」他當真要把那下等女人給娶進門來?
「而且還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呢!」
「這怎麼可以!」那就算她真的生個兒子又有什麼用?
「你大概沒听到下人們是怎麼在傳這件事的吧。」種夫人對她們的計畫愈來愈沒信心了。
「什麼意思?」
「听說那日禹兒一得知你懷孕就急忙去找肜杼兒解釋,還當著眾人的面向她求親,說什麼她不用和別的女人分享他的愛,因為他的心都兜在她的身上了。」
「這種假話他居然也說得出口。」真是太氣人了,鐘育珍氣得一張臉都快扭曲了。
「人家听得可心花怒放了,當場就點頭答應,咱們在種府的地位快要不保了。」枉費她們用盡心機設計種肇禹讓鐘育珍懷孕。
「不會的,只要我先生個兒子就能保住地位。」鐘育珍腦子里又浮出一條害人的毒計。
「怎麼保呀?她又不是不會生,你不過是個妾,她可是正妻呀!」
「那又怎樣,現在她還什麼都下是。」得趁早除掉肜杼兒,若等她進了門就來不及了。
「你有辦法?」種夫人心里燃起一絲希望。
「現在還沒有,但我會想到的。」鐘育珍不想將心里的打算說出來。
「你心底有數就好了,可別用盡心機卻到頭來一場空。」
「放心,種家早晚都會是我們的。」等她將肜杼兒趕走後,主母之位就指日可待了。
鐘育珍陰險地撇嘴,她得先做些準備,才好嫁禍給肜杼兒那蠢女人。
「來人,小小姐呢?」她問著一旁的婢女。
「在女乃娘那兒。」婢女恭敬地回答。
「去將她抱來,這幾日我想她想得緊呢!」鐘育珍擺出一副慈母的樣子。
☆
「杼兒,我和女乃娘有事出去一會兒,你可否幫我看著這孩子?」鐘育珍和善地問著肜杼兒。
「夫人要出去?」肜杼兒接過她硬遞入懷的嬰兒後問。
「別這麼生分,咱們就快要是一家人了,杼兒妹妹。」鐘育珍拍拍她的手說。
「現在還不是。」肜杼兒語氣淡然的回了句。
「也對。」她聳聳肩,「我是想趁今兒個天氣好,到注生娘娘那兒求她送我個兒子,這事女乃娘她懂些,所以我得請教她。」
「沒關系,小小姐交給我好了。」反正她也挺喜歡這女娃兒的,不介意照顧她一段時間。
「那就有勞你了。」話一說完,鐘育珍便帶著僕人出門去了。
「杼兒,你實在不該答應她的。」秋月不贊同的說。
「無妨。」她逗著懷里的小嬰兒笑道。
「誰知道她沒事上什麼香,況且,府里佣僕多得是,她誰不好找偏要叫你?」秋月嘴里不停地叨念著。
「我可沒她想象中的好欺負,你放心。」肜杼兒抱著娃兒走向涼亭。
「這我知道,但她那人不得不防。」
「防什麼,她總不會連自己的孩子都忍心傷害吧?」肜杼兒盯著懷里的漂亮女娃直瞧,這娃兒還真安靜。
「最毒婦人心,你沒听說過嗎?」對于上回被鐘育珍誣陷的事,秋月仍記憶猶新。
「虎毒不食子,這你總該听說過吧。」肜抒兒對于人性還是抱持著良善的態度。
「但不知道適下適用在珍夫人身上。」秋月搖頭道。
「你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對于秋月的偏見她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因此也不以為意。
「沒辦法,那女人讓我余悸猶存。對了,要不要我去廚房拿些什麼過來?」
「提壺茶水過來好了,順便拿些糕餅,叫大家過來休息一下。」她認為佣僕也要休息,因此不時會讓大伙休息一下。
「好。」說完,秋月便到廚房去。
過了一會兒,一群女孩就吱吱喳喳地出現在涼亭四周。
「哇!杼兒,你哪兒抱來的娃兒?」春花第一個沖上前去。「咦,這不是小小姐嗎?」
「小小姐今兒個真乖。」一向最愛哭鬧的小嬰兒不尋常的乖巧,這讓時常出入珍苑的幾名丫鬟感到怪異。
「她一向不乖嗎?」肜杼兒好奇地問道。
「她很愛哭。」
「可我瞧她挺乖的。」從剛才到現在都沒見她哭鬧過。
「這就怪了,方才珍夫人還因為她一直哭而大發脾氣呢。」
「是嗎?可現在這娃兒乖乖的。」春花指著小女娃說。
「所以我才納悶呀!」這和方才在珍苑雞飛狗跳的情形大相逕庭。
「大概是杼兒比較有母愛吧,這才讓娃兒這麼听話。」秋月笑著說。
「會不會是生病了?」一個丫頭突然問道。
「是啊!小孩子不會說話,搞不好是病了。」有人點頭附和。
「不對。」春花馬上搖頭。
「為什麼不對?」兩個丫鬟狐疑地看著她問。
「孩子要有什麼痛苦都會大聲哭鬧,怎可能這麼異常的安靜?」
「說得也對。」兩人點點頭。
「可是你們瞧,她似乎真的不太對勁。」秋月發現女娃呼吸急促,臉色也異常的潮紅。
肜杼兒將臉頰貼著她的額頭試探她的溫度,「沒發燒呀!」
「可你瞧她整張臉漲得通紅。」
「真的耶!」
「糟糕,小小姐真的病了。」
「快,去叫王爺,順便請大夫。」肜杼兒鎮定的吩咐眾人。
眾人急忙依言行事,肜杼兒則抱著女娃到禹軒。
☆
「怎麼回事?」種肇禹一看見肜杼兒便關心的問。
「小小姐好像病了。」她擔憂地說。
「她怎麼會在你這兒?」
「珍夫人托我照顧的。」肜杼兒這才發現事情有異,恐怕真讓秋月給料中了,這事不單純。
「那女人,自己的孩子不顧好,反倒跑出去逍遙。」種肇禹下滿地斥責道。
「孩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事?」肜杼兒話一說完,就見大夫搖著頭走了出來。
「大夫,孩子怎麼了?」她急忙沖上前問道。
「怕是熬不過今晚了,除非送進宮里或許還有機會。」大夫老實的回答。
「怎麼會呢?」肜杼兒實在無法接受這麼殘酷的事實。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大夫微蹙眉的說。
「怎麼說?」
「我發現孩子的脈象有異,好像是服了某種毒物。」
「你是說,有人毒害她?」種肇禹驚訝的問。
「很有可能。」說完,大夫收拾好藥箱便離開了。
「難道……」肜杼兒和種肇禹互覷一眼,不約而同想到上次的事件。
「這女人真狠心,連懷胎十月的女兒都忍心下毒手。」種肇禹氣憤的說。
肜杼兒知道自己真的惹怒了她,她才會做出這種泯滅人性的事。
「我有話跟你說。」她顧不得眾人的訝異,拖著種肇禹就往外頭走去。
「你要跟我說什麼?」種肇禹見她神色緊張不免跟著提起心來。
「這事不單純,這孩子和上回夭折的孩子都是被人毒害。」
「我也這麼猜想,不過孩子是她親生的,她真狠得下心嗎?」
「可事實擺在眼前,除了她還會有誰呢?」肜杼兒真替兩條無辜的生命感到可悲。
「她這麼做到底有何用意?」總不會無緣無故害死自己的孩子吧?
「陷害我。」肜杼兒肯定地說。
「害你?」他狐疑地眯起眼。
她瞪了他一眼,「誰教你到處跟人說我們的婚事,這對她來說可是莫大的威脅。」
「這是喜事,當然要昭告天下。」種肇禹將她摟近身邊說道。
「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你說。」他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她。
「如果我說我們其實有過肌膚之親,你信嗎?」肜杼兒偏著頭問道。
「這怎麼可能……」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怎麼他這個當事人居然會毫無所覺。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這麼信你,當然是因為我知道那一夜的真相。」
「那一夜?」難道那次和他發生關系的真是杼兒?
「沒錯。」肜杼兒將那晚發生的事全盤說了出來。
「太荒謬了!」他簡直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鐘育珍那女人的心機實在太深了。
「那孩子是誰的?」既然他沒有踫鐘育珍,那她肚里孩子的爹就不是他了,可究竟是哪個野男人的種呢?
「你這麼確定孩子不是你的?」肜杼兒故意這麼問他。
「廢話!」對于她的懷疑他心生下滿,「我八百年沒踫過她了,怎麼可能會讓她懷孕。」
「真的假的?」
「你就這麼不信任我?」他的壞名聲多少有所改善了吧,應該不似以往那麼糟糕才對。
「誰教你紀錄不良。」莫怪乎會讓人懷疑。
「說正格的,我們該怎麼辦?」種肇禹轉回原來的話題。
肜杼兒想了想,低聲說︰「咱們就來個將計就計……」
☆
「孩子呢?」鐘育珍一進家門就立刻去找肜杼兒。
「孩子病了,幸好我們發現得早,已送到宮里醫治了。」肜杼兒解釋道。
「怎麼會?」鐘育珍馬上惡聲惡氣地開口,「孩子明明好好的,怎麼才讓你照顧一下就出問題了?」
她懷疑的語氣听起來頗為刺耳,很明顯地她認為是肜杼兒的錯。
「你懷疑是我下的毒手?」肜杼兒冷笑著問。
「難道不是嗎?」鐘育珍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精了,這下看她怎麼解釋。
「孩子是我抱的。」種肇禹在她身後無聲無息地出現。
「你……」怎麼會?她明明親手將孩子交到肜杼兒的手上才離開的呀!
「你前腳才走,王爺就將孩子給抱了去。」肜杼兒攤著手表情無辜的說。
「相公不是不喜歡孩子嗎?」鐘育珍小心翼翼地問。
「就是王爺發現小小姐不對勁的。」肜杼兒煞有介事地說。
「那孩子現在怎麼樣了?」本想一口咬死肜杼兒的,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和預期的相差十萬八千里。
鐘育珍想想還是不要逞一時之快,不然栽賊不成反倒惹人注目,那事情就不好擺平了。
「應該會沒事吧。」肜杼兒朝種肇禹暗示的眨了下眼。
「應該吧。」種肇禹點點頭附和,「太醫說孩子的病因可能不單純,得多觀察一陣子。」
「不……不單純?」她顫抖著聲音問。
可千萬別東窗事發才好,鐘育珍在心里祈求著。
「那我要不要進宮去照顧孩子?」雖說她不想理會孩子的死活,但也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起碼也得做做樣子。
「不用了,我已經交代盧太醫全權照料。」他可不希望孩子真的死在親生母親的手扣。
「既然這樣,那我明兒個一早進宮去看她吧。」
「也好。」種肇禹點點頭。
鐘育珍惴惴不安的離去,而她一走,種肇禹和肜杼兒便跟在她身後準備一探究竟。
☆
鐘育珍鬼鬼祟祟地溜出種府,朝東大街快步走去,一會兒就來到一間藥鋪外頭。
「呂偉,你快出來。」她拍著門喚道。
「誰呀?」呂偉將門打開,一看清來人後,連忙左右張望了好一會兒,一把將她拉了進去。「你真大膽,這時候也敢找上門來。」
「你給我的藥沒問題吧?」鐘育珍擔心地問。
「哪一帖?」
「讓人突然沒氣兒的那一帖呀!」那帖藥千萬不要出什麼差錯才好,不然她可死定了。
「上回你不是見到它的功效了?」呂偉不解的問。
「可這次會不會有麻煩呀?」她將孩子被送進宮中的事告訴他。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呂偉斥責她的粗心大意。
「我怎麼知道會這麼倒霉,讓他們給瞧出不對勁。」
「這會兒進了宮,你說怎麼辦才好?」要是一般的庸醫也許沒這麼大能耐,可宮中的太醫非等閑之輩,萬一被查了出來就該死了。
「我要知道怎麼辦還會來找你嗎?」鐘育珍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早叫你不要同樣的把戲玩兩次你偏不听,這下要被查出來,咱們就死定了。」呂偉煩躁地在屋里踱步。
「我還不是怕那女人一旦進了門,我就什麼也不是了。」鐘育珍睨了他一眼道。
「可現在事情演變成這樣,你要我怎麼辦?」
「我就是不知道才來找你呀!」她六神無主地說。
「這樣吧,先看看太醫怎麼說。」他搔搔頭後說。
「這……好吧!」也只好這樣了,總不能主動坦承罪行吧!
「有消息要馬上通知我。」他可得先做好打算。
「你該不會想拋下我一個人偷跑吧?」鐘育珍懷疑的睨視他。
「你說這什麼話,我是這種人嗎?」呂偉見心思被拆穿,馬上變臉。很難相信他不是,可這話鐘育珍聰明得沒說出口。
「信你就是了。」要是事跡敗露,她絕對會拖他下水,他別想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