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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要用生病的方式逃婚嗎!」盛錦比漆黑夜色還要讓人倍覺壓抑的聲音響起。
緊跟著,舒雲被拉進了一個帶著清爽薄荷香氣的懷抱,一件猶帶著體溫的外套緊跟著披到了她的身上。
盛錦伸手,關上了室外寒冷侵入屋內的唯一通道,彎腰抱起舒雲,將她放到了屋內的那張大床上,拿起床頭的座機撥了出去。
很快,听筒里便響起了一道恭敬的詢問聲「少爺有什麼吩咐?」
「讓廚房熬一碗姜湯送到我房里。」盛錦吩咐。
對面的盛家佣人立即回道「是,少爺,您不舒服嗎,需不需要叫醫生?」
盛錦抬手模了模舒雲的額頭,才道「不用,送一碗姜湯上來就好!」
「是,少爺稍等!」佣人恭敬的回道。
掛斷,盛錦不發一語的掀開被子躺到床上,伸手將背對著他,已經被夜風吹的渾身冰涼的舒雲緊緊的摟在了懷里……
「以後,不要用這種方式和我鬧別扭,嗯?」盛錦低低的開口。
舒雲閉著眼楮一動不動……
「舒雲,乖乖留在我身邊,不要再想著逃跑!」盛錦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舒雲的耳後,舒雲終于動了,卻是不適的瑟縮了一下,似乎更冷了。
盛錦抱著她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叩叩……」直到房門被敲響了兩下,林琪的聲音隔著房門傳進來「少爺,姜湯熬好了!」
盛錦松開一動不動的舒雲,下床打開房門。
林琪端著姜湯笑的甜美「少爺,姜湯好了。」
「嗯,給我吧!」
盛錦伸手去接她手中的托盤,林琪卻是不肯松手,柔美的容顏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心。
「少爺,您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幫你按摩一下?」
「放手!」盛錦毫不領情的冷冷開口。
林琪咬咬唇,猶豫了一下,盛錦神情更加不悅起來。
「你被解雇了!」伸手改為端起托盤上的湯碗,盛錦面無表情的關上了房門。
林琪呆愣兩秒鐘,看著緊閉的房門,一團水霧漫上雙目,皺皺鼻子,不甘而委屈的撇了撇嘴!
「你在干什麼!」韓明從樓下上來,看見林琪端著一個空的托盤,對著盛錦的房門發呆,不由皺眉出聲。
林琪深吸一口氣,眨眼間便換上了一副恭謹的樣子,轉身面對韓明,微低著頭道「少爺好像不舒服,我來送姜湯給他。」
韓明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空托盤,少爺不舒服?剛剛離開書房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不舒服了?只怕……
韓明看了一眼盛錦房間緊閉的房門,只怕是舒雲不舒服吧!
「既然送到了,你還呆在這里干什麼!」韓明皺眉開口。
「我……我……」林琪有些支吾的開口「我……擔心少爺的身體。」
「林琪,弄清楚你自己的身份!」韓明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洞悉。
「我下去了。」林琪拿著托盤,快步的離去。
盛錦端著姜湯走到床邊,將手中的碗放到床頭櫃上,躬身靠近舒雲耳邊,輕著聲音道「吹了那麼久的冷風,起來喝點姜湯祛袪寒氣。」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
盛錦盯著她的容顏注視了一會兒,終究沒再開口要她起身,而是撩開被子,再次躺下將舒雲抱進了懷里,不知道倔強的她到底在窗邊站了多久,躺在被窩里這麼久了,身體竟然還是冰涼的……
到了半夜的時候,盛錦是被懷里滾燙的溫度熱醒的。
似乎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半睡半醒間的盛錦利落的張開眼楮,伸手探了一下舒雲的額頭後,打開床頭燈,快速的撥通了一個。
「少爺,請問有什麼吩咐?」听筒那邊傳來恭敬的詢問。
「立刻備車,我要去醫院!」
「是!」那邊的佣人也不敢怠慢,立刻掛斷了去給盛錦準備車。
盛錦拿了自己的一件大衣給舒雲蓋上,抱著她匆匆下樓。
佣人速度很快,幾乎在盛錦下樓的同時,車子已經等在了門口。
韓明匆匆穿衣趕來,見盛錦抱著舒雲,趕忙幫他拉開了車門,上車後又打聯系好了醫院。
舒雲此刻已經燒的糊涂了,只覺得迷迷糊糊間似乎穿過了時空的隧道。在時間的那一端,沒有盛錦,沒有舒青山,沒有馮麗舒媛,只有一名美麗而干練的女子,對她笑的溫柔而親切……
「媽媽……」舒雲口齒不清的喃喃叫了一聲,向著彼端,她惦記了十年,唯一給過她溫暖的女人跑去。
記憶中媽媽的懷抱是那麼溫暖安心,她抱住那個女人,十年來受過的委屈似乎在一瞬間找到了渲泄的閘口,委屈的淚水奔涌著從眼眶流瀉而出……
她覺得自己的喉嚨似乎被什麼堵住了,火燒火燎的難受,難受到發出一個聲音都異常艱難……
但她忍不住就是想要問她一句「為……為……什麼……要拋棄……我……」
夢里的媽媽只是溫柔的笑著撫上她柔順的長發,一如小時候那般寵溺……
「媽媽……我想你……」舒雲忍著喉嚨的不適開口。
盛錦低頭看著懷里的女孩,因為發燒,她原本白皙的臉頰透著不正常的紅暈,微微干裂的唇如缺水的魚兒般一張一合,他低頭靠近她的唇邊,想要听清她睡夢中的囈語……卻只听到含糊不清的幾個單音。
而舒雲夢里的畫面一轉,溫柔的媽媽消失了,四周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霧氣,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听不到,安靜的仿佛世間只剩下了她自己……
這是哪里?舒雲壓下心中的恐慌,在這灰蒙蒙的空間里一步一步的探索著,可無論她怎麼走,卻始終走不出這一片狼藉的灰暗……
「她什麼時候會醒?」看著病床上已經昏睡了整整三天的舒雲,盛錦粗蹙眉問屋里的幾位內科專家。
三位專家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開口道「燒已經退了,各項檢查都沒有問題,按理說早就該醒了,這麼久都沒有清醒的跡象,很可能是……」
「是什麼?」盛錦追問。
那位專家用猜測的語氣道「很可能是她自己不願意清醒……」
「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盛錦擺擺手。
三位專家轉身離開,繼續去了其他病房查房。
盛錦掏出撥通了韓明的,只淡淡吩咐一聲「給我找最好的內科專家過來!」
而他的話音剛剛落下,舒雲便張開了眼楮,清澈的眼眸,瞳孔微微有些渙散……
「舒雲……」盛錦放下幾步走到床邊,她的清醒,讓他微微送了一口氣。
「躺著別動,我叫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說著,,盛錦已經抬手按響了床頭的通話器。
舒雲微微眨了兩下眼,渙散的目光終于凝聚,開口,嗓音沙啞而干裂「我怎麼了?」
「你夜里發燒,昏睡了三天。」一邊說,盛錦一邊倒了一杯水送到舒雲嘴邊。
舒雲就著他的手低頭便喝了進去,嗓子那種干裂的痛因為水的緩緩流過,瞬間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盛錦轉身,剛走到門口,就和剛好進來的紀雪顏撞上了。
「表哥,我媽熬了米粥讓我送來,舒雲醒了嗎?」。熟悉的聲音帶著一如既往的清脆爽利。
舒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門口,喃喃出聲「雪顏……」
盛錦回頭看了病床上的舒雲一眼,再看向紀雪顏時,周身露出一股暗沉的冷凝,強大如帝王般的氣場,讓紀雪顏唯有硬著頭皮傻傻一笑來給自己壯膽。
她好像做錯事了……
「好好和她談談。」盛錦以一種不容反駁的命令語氣說完,邁步出了病房。
少了盛錦的阻擋,紀雪顏和舒雲終于正面對上,兩兩相望,最終還是紀雪顏受不了這安靜的氣氛,率先開口「舒雲,你終于醒了,這三天都擔心死我了!」
「你,剛剛叫盛錦表哥?」舒雲聲音輕若雲霧,卻又字字清楚……
紀雪顏向碗里倒粥的動作一頓,有些吶吶的開口「嗯……」
「你們到底什麼關系?」看著紀雪顏閃躲的目光,舒雲只覺得一陣無力之感從心底流瀉而出,眼前無數黑點閃爍,耳朵更是嗡鳴起來。
她縴細柔美的手死死抓著床單,清澈的美目一眨不眨的看這著紀雪顏。
「舒雲……」她的模樣讓紀雪顏急的有些想哭「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我更加不是盛錦的臥底……」
「你們到底什麼關系?」舒雲逼視著她,詢問的話語一出,便忍不住有些急促的喘息起來……
「他是我表哥,不過我們關系並不是很近,只是遠房表哥,挺遠的那種!」紀雪顏趕緊解釋,迅速的倒了一杯水遞到舒雲嘴邊「你別生氣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不是故意?」舒雲推開她遞水的手,目光從她臉上收回,聲音飄忽的好像隨時都會化風而去。
紀雪顏下意識的摩挲著水杯,心急的看著她「哎呦,我真不是故意騙你的,舒雲,我保證,我根本就沒有做盛錦的眼線,我是真的拿你當好的!」
「騙我很好玩吧……」舒雲看著地板,語氣寒涼而諷刺。
紀雪顏急的只想跳腳,有一種怎麼也解釋不清楚的感覺「我……你那麼排斥盛錦,我怎麼敢告訴你我是他表妹啊!我怕你知道了,就會疏遠我,舒雲,不管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