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哧……」想起當時一路飛奔而去的小夏秋的模樣,許誠覺得莫名好笑。
她應該不會記得了,夏叔不會在她面前說這些事,自然不會再提起這件事情來。
許誠還記得在漢大附中再次見到夏秋時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小的模樣,不過講起話來還是一如當初那樣細聲細語。
當然夏秋並不記得他,擦肩而過的時候甚至都沒注意到他。
初三轉學到她班上時,她也沒這就是曾經那個推了他一把的小男孩,即使這個小男孩從未遠離過她的生活,可是她一直沒有,也不知道一直,有這麼一個小男孩從見到她的第一天推了她一把起,就一直想彌補自己那個愚蠢的舉動。
那是一個缺失家庭溫暖的小孩自然而然的嫉妒導致的,也是對夏秋渾身散發地幸福光芒的羨慕。
「誠誠?上次。寄給你的東西有收到吧。」曾經照顧過許誠的周阿姨走到許誠身邊來,一臉慈愛的笑,看著眼前這個已經長得高高大大的許誠。自從許誠去漢大附中上初中然後又轉學了之後,已經是三年沒見過他了,雖然許誠常常來電話問候,但是畢竟他正處于青春期,個子長得快,樣貌也略有變化了,許誠爸爸過世的時候沒來得及跟他多說說話,沒想到他一考完中考就回來漢市了,早知道那些東西等他來了直接給他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寄到他手里了。
「嗯,周姨,早收到了,謝謝你還替我收著。」許誠回過身來面對周阿姨站著,同樣笑著回她,「小強」掛在屋里還把夏秋嚇得不輕呢。
周阿姨已經不像小時候記憶中的樣子了,眼角有了風霜,鬢角也開始發白,是啊,好像沒過多久的時間,其實已經過了好些年了,什麼都可以改變,曾經那麼離不開的爸爸,現在他走了,也覺得沒什麼了。
「唉……你這孩子,說什麼謝不謝的,高中考得哪呀?是華高嗎?回來上學的話,就來阿姨家里吃飯。這邊屋子我一直都有來,沒事的時候都會給你收拾收拾,怕你要是回來住,到時候什麼都沒有就不方便了。」周阿姨想要模模許誠的腦袋,可是伸出手來才以前那個小男孩已經長到自己伸手夠不著腦袋的高度了,于是放低手模著許誠的胳膊,「這段時間壓力太大了吧,和小時候比起來瘦多了,來了阿姨家,阿姨給你多做點好吃的多吃點,這麼瘦可不好。」
「周姨,我沒什麼壓力。」許誠略有些心虛,夏秋每次見他在課堂上呼呼大睡時那個鄙夷的眼神浮現出來,「我吃得挺好的,夏叔也非常照顧我,我報的隆市那邊的高中,應該沒什麼問題。」
「哦……這樣啊……你夏叔……唉……他可真是個好人……」說完,周姨微微低下頭不再說完。
……
許誠也是一陣沉默。
是啊……夏叔真的是一個好人……那時候的小夏秋說她的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導致許誠妒忌氣惱地推了她。
放到現在,許誠才知道,夏秋那時候說的是鐵錚錚的事實。
從小到大,除了身邊的周姨,夏叔是他見過最多也是最照顧他的人了,自己的那個爸爸雖說在生活上從沒虧待過他,但是從小到大的家長會,開學畢業,升學轉學,哪一樣不是夏叔陪著,有幾次家長會和夏秋有了沖突,夏叔都是來了自己這邊,可能直到現在自己住進了夏叔家里,成了夏叔的名義上的,但是很早的時候,許誠就知道,夏叔對自己真的很好,真的是把自己當成來照顧的。
「對了!你夏叔的女兒今年也要上高中了吧?她叫什麼來著?夏……?」周姨突然問起。
「夏秋。」
「哦哦!對!夏秋!我還只是在你……在你爸爸的葬禮上見過她一面。」提到許誠的爸爸,周阿姨略微停頓了一下,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不該提這事,看了一下站在面前的許誠,依然是微笑的臉,「那個小丫頭看著挺聰明的,你跟她相處的還好嗎?」。
許誠沒在意周姨提到葬禮的事,笑著回了一句,「挺好的,她挺好的。」周姨並不知道夏叔為了方便照顧他,都是安排得他和夏秋同一所學校,只不過直到初三前都是不同班而已。
「那就行,我怕你夏叔給她慣壞了,會不好相處,只要好,什麼都好。」周阿姨笑著拍了拍許誠的胳膊,轉身出去,「誠誠,這些天你跟著你夏叔在干嘛呢?晚上到我那去住一晚上嗎?」。
周姨家里人多,去的話肯定是不方便的,許誠想了想說︰「不用了,周姨,夏叔說了我要是完事了就,晚上說是還有事呢,我今天就是想看看您,順便到這邊來看看。」許誠也跟著周姨出了自己曾經住過的小房間,房間里掛著地世界地圖和中國地圖還好好地掛在上面,可能是周姨定期清理的緣故,都未染上灰塵,仿佛一如昨日。
「有空就常回來,以後你慢慢長大了,阿姨見你的日子也就慢慢不多咯!」
周姨慢慢走在前面,講到這里頓了一下腳步,抬起手來抹了一下眼角。跟在後面的男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剛剛失去自己的媽媽,整天哭著到處找媽媽,看到自己嘴里直叫「媽媽」的小男孩了,他漸漸長大,從媽媽變成阿姨,從阿姨變成周阿姨,到現在的周姨,稱謂隨著時間改變,人也會變的吧。
這個可憐的小男孩,真是拿心來疼都不夠,他現在自己一個人,會不會一直好好的,能不能親眼看著他長大成人……
許誠比一般同齡的十六歲少年要成熟的多了,自然知道也了解周姨那份擔心和牽掛,此時此刻,此番情景,在這個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屋子,偌大的房子空空蕩蕩,以前的許多記憶都浮現出來。和周姨一起生活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許誠默默地走到周姨身邊,高高的個子比周姨高出許多,他抬起手攬在周姨的肩上,輕聲說︰「嗯,周姨,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走吧。」
兩個人關上了屋子的大門,走到屋外廊道的電梯門口,許誠按了電梯按鈕,既然一切都回不去了,那就好好迎接即將到來的一切吧。未來會怎樣,誰又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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