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下了一個星期的雨,人都要下發霉了。這場雨過後,秋天也就要到了,離開學也不遠了。
明明才是四點多,但是幽暗的天使得屋子里不得不亮著燈,許誠這幾天安靜了許多也不故意逗夏秋了,躲在房間里一整天都不出聲,張阿姨叫吃飯的時候才出來。
這倒好,正合了夏秋心意。幾天下來,心情也好了不少,就是不停下雨下得郁悶,爸爸刻意叮囑了不讓出去瞎跑,悶在家里也沒事做。丁慈他們最近也沒了音信,不知道在忙什麼,夏秋關了電視丟開遙控,趴回到床上。
兩個手臂伸直來,抻了一個懶腰,手卻踫到枕頭底下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
夏秋心里一動,把枕頭下面的東西拿出來。
「嗯,很像!跟你一樣可愛……」
是李慕送的瓷女圭女圭。
穿著苗族傳統服飾,火紅火紅的衣服上勾著象征吉祥的花紋,紅嘟嘟的圓臉上一張小嘴微微地笑著,大大的眼楮圓圓的,頭上頂著一個精致小巧的銀帽,鬢角兩邊給掛了一個鈴鐺,拿起來,鈴鐺叮叮當當的發出清脆的聲響。
夏秋那天回家就把女圭女圭放在了枕頭底下,睡前總是拿出來左看看右看看,想著李慕說她可愛的話,就傻兮兮地發笑。
李慕現在在干嘛呢?漢市也在下雨嗎?不知道江助把照片給他了沒。
夏秋支起身子從床頭櫃的抽屜里去拿放在里面的一本相冊。
相片是隔了三天拿到的,去洗照片的地方拿的時候夏秋叫上了丁慈,結果丁慈把何明和江助也一起叫著去了,不過江助說李慕第二天就回華高上課了,所以沒來。
許誠也跟著夏秋一塊去了,在看到自己和夏秋那張合照時立馬伸手把照片搶了去,搶完拿走就走開了。
夏秋把大家的合照都洗了五張,每人正好分一張,不過夏秋存了個私心,把自己和李慕單獨照的照片洗了兩張,本想李慕要是來的話當面給他,但現在肯定是給不了了,夏秋分好照片後,把江助叫到一邊,趁丁慈和何明兩個人湊在一起看照片的時候拿著屬于李慕的那份夾著自己和他的那張合照對江助說,「這個幫我給李慕吧!」說完就把照片塞在了江助手里,然後扭頭和丁慈他們湊到一起去了。
江助把夏秋塞過來的照片拿好了看了看,然後心領神會地撇嘴笑了下,把照片收好了。
唉,為什麼想見的人見不到,不想見的人天天見呢?
夏秋翻著相冊,那天也是昏沉沉的天,不過用自己的傻瓜相機照出來的畫面卻很亮。一張張翻,每個人都笑得特別燦爛,一點也看不出來離別的氣氛,說來也確實不算離別,除了李慕,大家都還是算依然在一塊的。
翻到最後一張看到了和李慕的那張合照。
夏秋翻了一個身,把相冊高高舉起來,仰面躺在床上看著手中的照片。
兩個人,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一個矮矮小小的少女,穿著同色系的衣服,少年臉上洋溢著一貫地笑容,緊挨著站的少女臉上表情卻有些尷尬,似笑非笑,似喜非喜,嘴角古怪地牽扯著,放在另外一邊的手半舉著,兩個手指頭彎著。
……
敗給丁慈了,夏秋把相冊「啪」地合上,每次看這張照片每次都覺得郁悶,就這麼一張合照,自己居然這幅模樣,唉,要是江助沒有把照片給李慕就要回來好了,這麼丑的樣子還是自己收著好。
夏秋兀自糾結著,想著要不要問一下江助,不過沒有江助的呀,他又不是跟我一個班的,同學錄也沒有給他寫的。
哦!對了!同學錄!
夏秋翻身從床上起來,跑到桌邊去找放在桌上的同學錄。雖然李慕沒來拿照片,但是那天去宣講會的時候,夏秋也不知道著了什麼魔,把準備給李慕的那張空白同學錄塞在相機包帶去了,沒想到真遇到了李慕,拍完照之後夏秋就把同學錄給李慕了。雖然後來拿照片的時候沒來,但是李慕讓江助把那張寫好的同學錄送過來給了夏秋。
李慕,李慕,李慕。
找到了!
屬于李慕的那張,夏秋並沒有卡在活頁本里放好,而是單獨放著的。
李慕熟悉的字跡出現在眼前,簡單的通訊信息也在紙上工工整整地寫好了。一串號碼是他家里的座機,下面還寫了兩排,一個也是座機,一個是號,兩個號碼後面都用括號注明,座機是李慕在華高的宿舍,是李慕在漢市用的號碼。
打個給李慕吧!問他拿到照片了沒。
一個想法突然冒出來。
有了這個念頭,夏秋心里開始一個勁打鼓,咚咚咚地不知道在緊張什麼。
打吧!打吧!
夏秋坐回床上拿起放在床邊爸爸給要上高中的夏秋準備的。
這個上只存了兩個號碼,一個是爸爸的,一個是當天拿到就被許誠搶播了一通的許誠的號碼。爸爸給夏秋和許誠分別送了一個方便聯系,兩支長得都一樣,直板的按鍵機,一個小小的正方形彩屏。
夏秋一直放著沒用,所以也沒跟丁慈他們說自己的號碼,除了給許誠撥過一通,這還沒給任何人打過呢。
夏秋對著同學錄,一個鍵一個鍵按出了李慕的號。
這個點,他還在上課吧?
突然想到李慕早就開始上課了,現在的時間點不是下課時間。
不行,不能打,要是在上課的話打過去就不好了,宿舍現在也不可能有人在。
這樣想著,夏秋把原本按好的數字一個一個刪了。
原本一顆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緊張到完全不順暢的呼吸,隨著數字的消失平靜了下來。
「喂!秋兒!」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把對著發愣的夏秋驚了一跳,整個人一抖,像是做什麼壞事被人發現了一樣,胡亂地把和同學錄往枕頭下一塞。
「你干嘛?」許誠狐疑地看了一眼被夏秋藏進去的。
「你管我!拜托你要進來敲下門好嗎?不要動不動就嚇人!」夏秋把枕頭略微拿起了蓋了蓋,確定所有東西都蓋住了站起來看著站在大開的落地窗邊的許誠。
「要就進來,待會陽台上的雨就要飄進來了!」夏秋看到外面的陽台地上都是濕的。
許誠反手關上了落地窗,走了進來,「這麼容易就能被嚇到啊?不然我給你講個鬼故事好了!」許誠剛剛從陽台那邊過來,腳上的拖鞋沾了雨水,站在放在落地窗邊的地上的地毯上蹭著腳。
「你不用講鬼故事了,你自己就像個鬼。」夏秋盯著他把腳蹭干淨,不然是不會讓他踏到房間地板上的。
「哎呀,我講的是真實的故事,你听不听,是真的發生過的!」許誠說著,一臉真誠地看著夏秋。
「是真的?」夏秋被他說得一下子好奇起來。
「嗯,千真萬確!」許誠肯定的點點頭。
「那你說吧。」夏秋拉開書桌邊的椅子,示意許誠坐著,自己坐到了書桌邊的床沿上。
許誠把腳上弄干淨了,低著身子坐了下來,清了清嗓子,「我之前有一次和同學去鄉下玩,在外面玩得很晚了才回去。」
「嗯……」夏秋坐著彎著身子,兩手撐著下巴听起來。
「那天本來是沒有風的,到了晚上,突然起了好大的風,我們要回住的地方要走一個很長的地下通道,外面風太大了,我們就想趕緊跑到通道里去避風。結果從樓梯上走下去才發現通道里面只亮著一盞燈,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晰,我們也都沒帶手電筒,就模著牆一直往前走。」說到這里,許誠停了一下。
「然後呢?」夏秋問。
許誠停了兩秒,壓低了聲音,彎著腰湊得離夏秋近了點,一臉神秘地說︰「然後……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夏秋被他問得莫名緊張了起來,小聲地問。
「看到了一個人!」許誠略略提高了點音量,然後又小聲地說,「那個人好像是個婆,蹲在唯一的那盞燈下,臉埋著,好像是在哭。我同學他們也看見了,要我看看,問一下她怎麼了。我就走了。」許誠越說聲音越小,他看到夏秋撐著下巴,微微低著頭,一雙眼楮盯著腳,臉上的神色顯然是听故事听進去了,繼續小聲說道,「我就問那個人,婆婆,你哭什麼呀?那人說,我的女兒不見了。我就問,你女兒去哪里了?」說著許誠微微前傾身子,把臉湊到夏秋耳邊,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夏秋大叫一聲︰「夏秋!你後面!是誰!」說著把夏秋肩膀猛地一拍。
「啊啊啊啊啊!!……」夏秋被嚇得魂都沒了,連聲尖叫著站起來往前一撲,牢牢抓住了許誠的胳膊抱住他,「誰誰誰??……」尖聲叫著,連聲調都變了,好像還帶了哭腔!
「哈哈哈哈……」被夏秋抱住的許誠笑得不能自已,哈哈笑著,就快抽了。
听到許誠大笑,夏秋也還是沒反應過來,閉著眼抱著許誠,生怕後面的「鬼」抓了她去。
「秋兒?誠誠?」爸爸的聲音突然在後面響了起來,「你們?……」
夏河剛回來,知道他要回家,張阿姨中午就走了,家里就夏秋和許誠兩個人,剛把門打開就听到了夏秋的尖叫,夏河緊張得都沒來得及換鞋,沖到夏秋房間門口,一把推開夏秋的房門,結果卻看到了抱作一團的倆人,還伴著許誠沒有停止的笑聲。
听到爸爸的聲音,夏秋才發現自己正抱著笑得渾身亂顫的許誠,趕緊松開手,尷尬的轉過身去對著站在門口的爸爸。
「哈哈哈哈,夏叔……哈哈哈……」許誠笑得完全停不下來,彎著腰兩手撐著膝蓋,對門口的夏河笑著說︰「我在給夏秋講故事,誰知道她膽子太小,被嚇到了……哈哈哈……」說著抬起一只手來抹了一把笑出來的眼淚。
「咳咳……這樣啊……」夏河其實也沒多想,就是剛才推開門那一下,著實被驚了一下。
夏秋卻尷尬極了,從小到大,除了爸爸,還沒和哪個男生這麼近呢!死許誠!早就知道他說的沒什麼好事!我真蠢,信他的話!果然還是瞎掰用來嚇我的!
夏秋紅著一張臉,眼楮也不敢看向爸爸那邊,一時想跑出去,不過這是我房間呀,要出去也該他出去才是!想著夏秋轉身一把拉住許誠,拽著他往門口拖。
「出去!出去!你出去!」夏秋連拖帶拽,把許誠推出了門外。
「砰!」地一聲把房門關了起來。
「 噠!」被推出門的許誠以及同樣被關在門外的夏河听到了夏秋把房間門反鎖的聲音。
許誠笑得眼泛淚花,淚眼朦朧地對著夏河說︰「夏叔,我回房間了!」轉身推門進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夏河一個人站在兩個房間外,手里的包都還沒來得及放下提在手里,看著兩扇緊閉地房門,一副略有所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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