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著還沒完全落下的雨進門的時候才知道大家早就回來了,客廳里圍坐在一起開著電視玩著撲克的幾個人看到李慕和夏秋笑意未退卻被雨輕撫了一遍的臉,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秋秋,你太不夠意思啦,居然背著我跑了!」丁慈放下手里的牌,一個健步沖過來把夏秋拉到沙發那邊去。
「快說!你們倆剛才干嘛去了?」丁慈擠眉弄眼地笑著問夏秋。
「先讓她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李慕走過來,輕輕把夏秋攬回身邊,「淋了雨,坐這會生病的。」
「喲喲喲,可以了啊,這麼多人都在呢。」丁慈把牌丟開了,這一局要重新來過了,方芳也把牌放下,站起身推了一把李慕和夏秋,「你們要就一邊去吧。」
「師傅,你是不是羨慕他們?沒關系,快把悶葫蘆甩了,和我一起也能像他們一樣。」∼何明見方芳也把牌丟開了,他自己一個人也沒法玩了,本來一手的好牌呢,也不知道是為自己好不容易看著可以扳回剛才一直的輸勢而遺憾還是真為了方芳,語帶憾意地說了一句。
「你今天晚上想睡床嗎?」。江助坐在一旁捧著一本書在看,听到何明的話,抬了抬眼翻了一頁書,面無表情地問了一句。
「嘿嘿,開玩笑開玩笑,師傅是你的,你也算是我師娘了,師娘都是疼徒弟的,床還是得讓徒弟我睡的。」何明笑得一臉諂媚地朝江助靠坐。
趙雅琪在一旁拿著遙控換台,看到何明的樣子,不自覺被他逗笑,瞟了眼站在夏秋和李慕前面根本沒在意何明的話的方芳,收起笑容繼續看著電視換台。
「好了啦,我先上去,待會下來,你們繼續玩吧。」夏秋沖著方芳和丁慈吐了吐舌頭,看了眼李慕轉身朝樓上去了。
樓上走廊的燈沒開,房間在最里面,要路過外面一點的許誠的房間,夏秋注意到他房間里似乎沒有開燈,走道上漆黑一片。
這麼早就睡了?
沒帶出去,剛才跑回來的時候問了下戴了手表的李慕時間,現在還早,才九點不到。
不知道他吃了沒,方芳他們應該給他帶吃的了。
突然意識到忘了給他帶點東西回來吃,夏秋想方芳他們應該是不會忘的,模到牆壁上走廊燈的開關,夏秋把燈打開,走向自己的房間。
「回來了?」剛轉動門把手,就听到許誠的聲音,夏秋轉頭往回看,許誠還是穿著白天的衣服,看來是還沒睡得,他不換睡衣是不會上床睡覺的。
「嗯,你吃了嗎?我忘了給你帶點了,剛才突然下雨了。」
夏秋一邊說著一邊把門推開,轉回頭去伸手去模房間里大燈的開關。
「吃不吃有什麼區別?」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剛才還站在他房門口,間就走了過來,伸手幫忙把房間里的燈打開了。
突然亮起來的燈光,讓夏秋眼楮有點不能適應,眯起雙眼,正好看到許誠那雙和外面的黑夜一般的眼楮。
「干嘛呀?真不舒服了嗎?哥哥?」他臉色看起來特別不好,黑著一張臉,似乎隱含著怒氣,可是,這怒氣哪來的呢?夏秋站在原地看向他。
「沒有,。」在燈光下才發現她似乎是被雨淋過,許誠沒再,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了。
「轟隆……」
一陣雷鳴響起,這雷電像是就在頭頂上方的屋頂上,巨大地聲響,讓全無防備的夏秋驚得一聲輕呼。
許誠站在房間門口回頭看了她一眼,在夏秋為自己不爭氣地驚呼略帶尷尬地朝這邊看過來的時候沉聲說了一句,「快先去洗澡吧,我在這,不要怕。」說完又走了回來。
樓下的眾人也听到了雷聲,不過電視開著加上何明和丁慈又在為要不要更改規則而嗆聲,都沒听到樓上的動靜,李慕早開了噴頭在洗澡了,嘩嘩的水聲蓋住了耳朵,連轟鳴地雷聲都沒听見。
夏秋在許城走回來的時候點了點頭,進了房間從包里拿出衣服走進浴室了。
許城坐在夏秋房間的床邊的放著包的軟榻上,朝正對面的窗戶向外看去,黑暗的天被雨水沖刷地有些支離破碎的樣子,雨滴打在窗戶上撲騰出聲響,這海島上的雨還真是不一樣,帶著勢如破竹的姿態,張牙舞爪地侵吞著整片海灘,在又一道閃電亮起來的時候,許誠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浴室門,這次雷聲較遠,不仔細听都听不真切,沒听到浴室里傳來什麼異樣的聲音,收回視線,重新轉回頭去看窗外。
不過在這一回頭間,許誠瞥到了放在一邊夏秋開著的包里的東西,那個熟悉的布包靜靜地躺在里面。
有必要像個寶貝一樣去哪都帶著嗎?人不都在眼前的,還需要睹物思人嗎?
許誠略帶不爽地盯著那個布包在心里挖苦夏秋,這滋味也是古怪,明明那麼在意又必須得告訴自己要試著去接受,就像這一路過來又想著霸佔著她又時刻提醒著自己她已經有了男,只是自己的了,心里萬般不好受,也得受著,以後還有更長的時間呢,現在就受不了了,以後怎麼辦,可能是自己欠她的,所以也不能有所怨言,就這樣吧。
盡管如此,告訴著自己要冷靜要清醒的許誠在看到那個布包松開的抽繩時,第一次起了想要看看她整天寶貝著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的念頭。
回頭看了眼水聲嘩啦的浴室,許誠一邊為自己的鬼祟行為不恥,一邊又甩不開那股想要看看的念頭輕輕拉起布包的開口。
一眼就看到那本相冊,相冊下面還有一堆的紙,應該是之前在她桌上看到過的那些濕掉的試卷,再瞟了眼依舊文絲未動的浴室門,許誠伸手去把那本相冊拿出來,結果沒留神,相冊帶出一個東西,「啪嗒」掉在地上。
做賊心虛,許誠趕緊回頭又確定了一下夏秋還在浴室里面,接著迅速從地上撿起那個東西。
幸好沒磕壞,發現那是一個瓷女圭女圭之後,許誠左看右看沒發現有些什麼異常,趕緊把它塞了回去。
翻開相冊,里面那些照片還是相當熟悉的,前面的合照大多都是出自他之手,許誠迅速地把前面一大半翻,眼神停留在那張夏秋和李慕的合照上。
還畫顆心生怕別人不知道?幼稚!
沖著夏秋畫在那張合照上的心形記號不屑地笑了笑,許誠準備合上相冊放回去了,果然沒什麼好看的,還以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都是些擺在外面看都不想看一眼的東西,卻在合上的那一秒,好像發現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許誠又重新把相冊攤開。
本以為這相冊是以李慕和她的合照作為終結,因為夏秋就是這樣總把秘密藏在用腳趾頭想都想得到的地方,結果好像在那張合照後看似空白的剩余的幾頁里還夾雜著照片。
許誠翻過幾張空白頁之後,果然看到了別的照片。
這一些好像是上次邱姨當做禮物送給夏秋的那些照片,每張照片還寫了注釋注明是幾歲的時候,一張張地看,從嬰兒開始到在那個樓下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許誠確定了就是那些照片,繼續翻著,手隨著後面出現的照片而停了下來,那第一張不是在清河中學前面自己和她的那張合影嗎?
那天去取照片的時候,那張合影確定是只有一張的,而那一張已經被他自己拿了去,一直放在隨身錢包里。
這一張是什麼時候洗的?她後來又去洗了照片嗎?
許誠看到那張合照下面只寫了當天拍照的日期,繼續看下面那張。
那是高一的時候拍的,第一次和她一起在女乃女乃家過年,外面的鵝毛大雪把鄉下的房屋樹木地面全部染白了,夏叔招呼著給他們拍照,那段時間身體不舒服心情也不怎麼好,叫她拍照她也無精打采的,照片里的她臉上依然有熟悉的紅暈,但是表情卻是呆滯的,和自己在一旁比雪色還亮的笑臉形成的鮮明對比。
許誠看著照片下面寫的,幾個字︰
過年,下雪,爸爸非要我和許誠拍照。
回憶席卷而來,相片就是有這種魔力,能把久遠的記憶變成圖像呈現在眼前。
兩三頁的樣子,全是他和她的合照,隨著下面的標注從「許誠」變成了「哥哥」,到最後一張高三成人禮上拍的照片時,許誠看著那張畫面滿是大紅色的照片下面那幾個字,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他是哥哥?!!!!
四個字,加上幾個標點符號,好像在傳遞著無限令人遐想的訊息。?!!!!
疑問?肯定?
什麼意思?
那幾個符號重重的寫在上面,相冊的紙張是光滑面的可粘貼銅版紙,用一層塑料薄膜覆蓋住用以保存,一般的中性筆寫上去總是容易蹭掉,所以夏秋應該是用黑色油性筆寫的,那幾個符號畫的尤其重,就像是在鄭重宣告著什麼一樣。
那張照片也是夏叔拍的,不像夏秋那個老式的膠片機,這些儲存在記憶卡里的影像是可以永久保存放在那可以用各種設備去看的,現在很少會有人把那些數碼印記洗印出來了,這麼些合照幾乎都是用夏叔那台相機拍的,她是什麼時候打印的這些照片,又是為什麼,要把這些照片打印出來?
浴室里的水聲停了,許誠趕緊趁著夏秋還沒出來之前合上相冊把它放回去,把布包整理成和剛才差不多的狀態,隨著他收手的時候,夏秋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小秋兒……」
「秋……」
轉過身去叫她的時候看到了正站在門口同樣叫她的李慕。
「好了嗎?他們在叫你了。」李慕看到了坐在夏秋房間里的許誠,對他笑了下,問著正朝自己這邊走過來的夏秋。
剛才洗了頭發,夏秋拿一塊毛巾包住了頭,穿著女乃白色的收袖睡衣長裙走到李慕面前,「好了呀,走吧,下去吧!」
說著往前走了一步,回身挽住李慕的胳膊。
「秋兒,吹干了頭發再去。」許誠站起身來叫住夏秋。
「不了不了,太熱!」夏秋怕熱的很,一到夏天就不願意吹頭發,臨行前邱琳叮囑了不能用冷風吹,更是不會去吹了。
「當心頭痛。」李慕拉住想要下樓的夏秋,站在原地看著她。
「太熱啦,而且要吹好久,一直舉著手都要斷。」夏秋還是不願意,講著理由想要說動李慕同意。
「我給你吹,離你遠一點也不會熱。」李慕自然不會依著她了,把她拉回來往她房間走。
許誠站在門口側身讓開,李慕便拉著夏秋從他身邊進去,眼光閃爍間看到被李慕牽著的夏秋從身邊時扮過來的鬼臉,許誠動了動嘴角給了她一個落寞的她此刻一定看不出來的笑容。
「一定吹干了再下去知道嗎,我先去睡了,你們別玩太晚了。」
許誠對著已經從梳妝台里拿出吹風的李慕和坐在梳妝台前的夏秋說了一句。
「好的呀,晚安,哥哥。」夏秋回過頭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
「晚安。」李慕也回了一句。
許誠沖著倆人點點頭,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
他是哥哥?!!!
我是哥哥!!!?
台風暴雨的夜,還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