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里,她從二十歲到三十歲這一段十年間,統共就奢侈了三把︰第一次是公|務員面試,第二次是參加羅笑笑的婚禮,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是參加區域經理的競職報告會。然而,每一次都是慘淡收場、黯然離去。
尤其是最後一次,輸給了一個毛沒長齊的天降兵,只因人家是集團董事長的外甥。當晚和同事多喝了幾杯,踉蹌回家的路上,被一輛疾馳而來的小車送回了二十歲。
想到這里,胡慧暗自喟嘆了一聲。
「要不要我陪你去睡個午覺?」
賀曜南用水果叉叉了塊哈密瓜學大堂哥給女喂食,卻發現女好似心不在焉,以為是沒睡午覺有些累了。
胡慧回過神,朝他柔柔一笑,然後腦袋一歪,枕著他寬厚的肩膀輕嘆︰「禾薇好能干啊,我……遠遠及不上她。」
賀曜南愣了一下,繼而好笑,這話听著怎麼像是在吃醋啊,于是摟著她腰的手臂緊了緊,側頭和她咬耳朵︰「在我心里,慧慧才是最好的。」
胡慧倏地紅了耳脖子,嘴里輕啐著「瞎說」,身子卻和他貼得異常緊密。
無意中瞅見這一幕的賀頌北,忙把頭撇向另一邊,孰料,那頭也有情侶在秀恩愛,頓時仰天長嘆︰「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左一對、右一對的,還要不要單身狗活啊。
賀凌西目不斜視地看著大屏幕,很淡定地回了他兩個字︰「節哀。」
禾薇被雙胞胎的一唱一和羞紅了臉。其實她也沒做什麼啊。就是吃了幾口賀校官送到她嘴邊的葡萄、桃子、哈密瓜,怎麼就和單身狗成敵對勢力了?
偷偷往左瞟了眼,唔。人家那才叫正宗的秀恩愛嘛。自己這樣,只能說是小巫見大巫。
賀擎東察覺到她的小動作,好笑又無語,捏住她鼻尖,將她的臉調整到正對大屏幕,「認真點,陪我看完。」
禾薇無語地覷他︰「我都看過三遍了。」
一遍是在正月初六的首映禮上;一遍是陪梅子去影院看的;還有一遍是高考幾天回清市探望黎明月、無意中聊到這個事。趙世榮當場跑去買了一套正版碟,然後被倆口子拉著又看了一遍。
雖說自己有份參與的影片公開上映了的確讓人激動,可三遍看下來。再激動的情緒也平息了呀。
「那你靠我懷里睡會兒,乖。」
賀擎東說著,將人拉到懷里,然後調整了一個兩人都舒適的姿勢。輕輕拍著她胳膊。邊哄她睡覺邊欣賞影片。
出門顯擺的老爺子,直到《繡春》放映到尾聲才回來。
抱著一大袋姥姥、姥爺送他解饞的零嘴一口氣沖上三樓的圓圓童鞋,盯著屏幕上打出的「全劇終」三個字,失望不已︰「看完了啊?還看不看啊,我這才剛回來呢。」
賀頌北語重心長地拍拍小堂弟的肩膀︰「還是不看的好。你小哥我看了一場,脖子僵硬得動不了。」
圓圓不解︰「為啥?」
賀頌北遠目地指指左邊又指指右邊︰「看到沒?這哪里還是家庭影院啊,根本就是秀恩愛的情侶包間好嗎。扭到左邊那畫面熱得能灼傷爺的鈦合金眼,扭到右邊溫情脈脈地差點把爺融化。開了空調和沒開一樣。小圓圓啊,咱哥幾個還是去樓下抱著電視機看球賽吧。」
圓圓︰「……小哥我同情你。」
「小哥我不需要同情。只需要你的陪伴。哦!eonbaby!」
「噗……」
幾個小的唱作俱佳地撲騰在了一起。
賀曜南看了眼手表,快三點了,睡午覺似乎遲了點,不如喝杯咖啡提提神,于是殷切地看向賀擎東,邀請道︰「大哥,慧慧泡咖啡的手藝挺不錯的,我記得爺爺這兒有個咖啡機,上個月我一個同事出國公干,送我的一罐特級藍山還沒開封,不如咱們幾個一起到樓下喝一杯?」
之所以不問幾個小的,是因為圓圓已經嚷著要再看一遍《繡春》或是其他碟了,他還沒體驗過家庭影院的氛圍呢,正磨著雙胞胎陪他繼續看,于是三人頭踫頭挑碟去了。這不就只剩他們兩對情侶了。
賀大少向來都是第一,聞言,低頭問小妮子︰「想不想喝咖啡?」
「好啊。」禾薇生怕他反悔似的,飛快地應道。
一來,繼續留在這里,圓圓幾個看電影不自在,還不如下樓坐會兒;二來嘛,上高中以前,賀校官言明不許她喝咖啡,說什麼影響發育,上了高中略微放松了,但要求有他陪同,不然永遠別想喝。
好在這之前被迫戒了十六年的咖啡,改喝茶了,不然還不得饞死。可听到特級藍山,還是挺心動的,錯過多遺憾哪,當然要來一杯了。
于是,兩對情侶移到樓下喝咖啡去了。
胡慧泡咖啡的手藝不是在「紅茶館」學的,而是上輩子混到中層時,跟著同事潮流了一把,用第一個月的中層獎金買了台咖啡機回家,心血來潮地體驗了一把「小資」生活,直到喝完那罐同事推薦的藍山咖啡,再去買時覺得好貴好奢侈啊,當時是怎麼下決心買的乜,真是鬼迷了心竅……趕緊改回在家白開水、公司免費咖啡的普通白領生活。
重生回到大學時代的胡慧,苦思冥想後發現,哪怕自己多出了未來十年的記憶,除了專業知識、人情世故比二十歲的自己精通不少以外,也就多了個「會煮咖啡」這個雞肋的不能再雞肋的小手藝,其他的沒一個長進。
好在調查得知,賀曜南喜歡在周末的午後去信義街的「紅茶館」喝咖啡。于是,她果斷推掉了學校留給她的勤工助學崗位,跑去「紅茶館」做了服務員。精準算計了一個月,如願以償地通過咖啡認識了賀曜南……
「慧慧姐的手藝真不錯。」禾薇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滿足地眯起眼,由衷的贊詞,打斷了胡慧飄遠的思緒。
「我其實也就這點水平啦。」回神,俏皮地朝禾薇眨眨眼。說︰「在咖啡廳打工,不會煮咖啡那就真的只能端盤子了。」
禾薇被她逗笑了,兩人的距離一下拉近不少。說起來。她剛穿來那陣子,也為窮得響叮當的禾家傷透腦筋啊,所以兩人雖然年齡上有差距,但架不住一個穿越、一個重生。靈魂都是老油條。所以絲毫沒有所謂的代溝。
一杯咖啡還沒下肚,兩人已從打工遇到的趣聞,聊到彼此的課業、將來的規劃,最後,胡慧還拉著她互換了聯絡方式。
對此,賀曜南不僅樂見其成,甚至在心里點了一百二十個贊。不出意外的話,這兩人日後可是妯娌。他老媽和幾個嬸嬸僵化的關系。從小到大他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和嫂子、弟媳也出現類似情況。情同不奢望。但也別成仇人相恨相殺啊,家和萬事興這個道理懂不?
賀擎東卻眯起了眼。賀小二的這個女不簡單啊,小妮子肯定不是她對手,回頭要好好叮囑她才行,免得傻乎乎地被人騙。
不過明面上,賀大少還是給人留了幾分面子,沒有制止小妮子和她談天說地。畢竟是二堂弟第一次帶回家的女,無論婚事成不成,眼下總歸還是情侶。
持這個想法的不止他一個。或者說,除了賀曜南的親媽羅美萍,其他人差不多都抱著這樣的態度,所以胡慧的初次登門總體而言還算成功。
只是到了晚餐時間又出狀況,羅美萍缺席了,說是中了暑,月復瀉了一,昏昏沉沉的沒有力氣,就不過來敗大伙兒的興了。
方婉茹一听,心里噴笑。中午還中氣十足地訓兒子呢,就中暑、月復瀉了,兩棟樓之間這麼點路,在家又是空調、冷氣的,中暑?騙誰呢,無非是在變相抗議胡慧這個兒罷了。
老爺子武將出身,素來不喜有事不明說、藏在肚子里彎彎繞繞,當即不耐煩地揮揮手︰「既然沒胃口,那就隨她吧,咱們開席。」
胡慧握了握賀曜南的手,輕聲問︰「伯母嚴不嚴重?要不要送她去醫院看看?」
賀曜南回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往餐廳走,嘴里說道︰「吃過飯再去看她吧,應該嚴重不到哪兒去,不然爸肯定送她去醫院了。」
胡慧自然不是真心想要送未來婆婆去醫院,但表面工夫誰不會做?一臉擔憂地吃過晚飯,和老爺子以及眾人道了別,跟著賀曜南上他家探(刺)望(激)未來婆婆去了。
禾薇悄聲問賀擎東︰「二嬸真生病了?你要不要也去看看?」她還不是賀家人,但賀校官是啊,他二嬸病了這麼不聞不問的不大好吧?
賀擎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摟著她往樓上走,「我也病了,怎麼就不見你關心我?」
「你哪兒不舒服?」
「這里。」賀大少握著她的手撫上自己胸口,「你一淨和別人,我不舒服。」
禾薇一頭黑線。
「說真的,曜南那個女不簡單,以後少和她接觸。」進了二合一大臥室,房門一關,賀大少開啟教育模式。
禾薇聞言,愣了愣,隨即乖乖點頭︰「哦。」
「哦什麼哦!」賀大少沒好氣地戳她的額頭,「人家問什麼你就答什麼,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哪天被人騙了都不曉得。」
禾薇雙手捂額一邊躲閃他的「一指神功」,一邊替自己辯解︰「你說的我都知道啊,可是我和她聊的那些又不是什麼秘密。」
怎麼就那麼不放心她啊,她可是經歷過十六年宅斗生涯的,哪能輕易被人牽著鼻子走。聊的話題一旦涉及隱私或是秘密,她都很淡定地岔開了,聊的那些,雖然看著很投機,其實都是大眾型的話題,什麼美容、養生、興趣愛好。
「總之沒事別和她往來,老女人一個,有什麼好談到一塊兒的。」賀擎東捏了捏她的臉頰,不悅地咕噥。
禾薇臉色古怪地瞅他。
「看什麼?」賀大少沒好氣地睨她一眼,渾然忘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只顧推著小妮子往衛生間走。想著一會兒用什麼借口和她一張床好呢,老爺子幫他制造了這麼好的機會,他可是一刻都不想浪費。
禾薇卻在月復誹︰胡慧比她大三歲就被他冠上老女人頭餃了,這位爺本尊比她大九歲呢,這要用多老形容啊。
結果月復誹過頭,一時不察說出了口,賀大爺的臉頓時黑成了包公。
禾薇暗喊完蛋,這已經不是模老虎尾巴的問題了,而是抽了老虎**啊,禍從口出有木有!
系統君已經笑抽在她意識之海。
禾薇顧不得和它斗嘴,苦著臉趕緊討好某位爺︰「那個,我去看看熱水燒沒燒好,你先刷牙吧,等下我幫你放洗澡水……」她乖伐?主動認罰。
可賀大爺怎麼可能這麼輕松放過她,長臂一勾,將人攔腰抱起,一步一問︰「敢嫌我老?嗯?嫌完了還想溜?嗯?」
「沒有沒有,我就那麼一說,真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唯恐被他甩下來,她雙臂勾緊他脖子,結果趁了某人的意,堂而皇之地抱她上了床。
禾薇羞得整個人紅成了煮熟的蝦子,一月兌離他的懷抱,連忙七手八腳拉過一條輕薄的空調被,抱在懷里當擋箭牌,翼翼地看他一眼,弱弱說︰「那個,你之前讓我選的,我選一個人睡,你不能不算話……」
「沒你剛剛那句話,我肯定尊重你的選擇,不過現在嘛,你先說我到底老不老吧?」賀大少雙臂抱胸,一步步欺近。心里笑得不行。他正愁她要是不答應、自己找什麼理由好,結果她就巴巴地送上門來了。這麼好一個同床共枕的機會,要是錯失他就不是男人。
「不老不老!一點都不老!增之一歲則太老、減之一歲則太女敕,像現在這樣不老不女敕,配我剛剛好……」禾薇情急之下,各種贊美之詞信口拈來。
「噗……哈哈哈哈……」
賀擎東實在忍不住,連人帶被摟到了懷里,笑倒在床上。
他家小禾苗怎麼能這麼可愛啊。
「唔,還沒刷牙洗臉洗澡呢……」
「等下就去,先讓我吻會兒……」
「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