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南郊園的英倫女校,雖然學生不多,建校三年,招了不到三百名學生,但外界對它的關注度還是非常高的。
為啥?華國第一也是唯一的女校這個噱頭夠不夠?招進來的學生個頂個的家境不俗夠不夠?
這兩點要還不夠,那麼五花八門的實踐課程和仿若皇家園林般的建築風景,夠不夠吸引人眼球?
當然,還有一點不易被人忽視、且令諸多家庭躍躍欲試卻不敢嘗試的因素,那便是學費。
禾父禾母從許惠香那里听說過這所學校的收費有點高,但因為閨女是以海城一高的保送生名額轉過來的,而且有刺繡PK賽的成績傍身,女校方面很爽快地免掉了禾薇的學費,只需負擔雜費和住宿費就好。所以倆口子以為再貴也超不出一學年五萬的開銷吧。十萬塊讀兩年,擱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家里寬裕,閨女又差點枉死,相比生命和健康,錢財就是身外之物。倆口子考慮都沒有,支持閨女轉校。
哪知,他們以為十萬塊算多了,看到發票,才知道閨女干媽那句「收費有點高」到底是怎麼個高法了。乖乖!一個學年光住宿費就要八萬。四季校服、實驗器材、學習資料等在內的各項雜費加起來也是八萬。原以為能用兩年的十萬塊,一年都不夠繳。還不包括每個月的生活開銷。
禾母不死心地瞅了眼被免掉的學費那欄,乖乖!三十六萬!一學年的學費居然要三十六萬!搶錢呢吧這是。
禾父回過神。瞅了媳婦一眼,訥訥接道︰「那啥,閨女一次性給咱省了七十多萬?」
禾母嘴角一抽︰「……你想的可真開。」
禾父撓撓頭。嘿笑道︰「來都來了,難不成還打退堂鼓啊?本來就是想讓她換個環境,我看這兒挺好。瞧,風景多美啊,依我看,外頭那些收費公園還沒這兒漂亮……」
「讀兩年書一百多萬,這在清市能買一套三居室了。」禾母心疼道。十萬塊兩年已經是她所做的最大心理準備了。
「錢賺了本來就是花的嘛。以前節省那是進項少,現在咱家沒有大的開支,房子也夠住。你別老盯著房啊房的,被閨女听見心里該不舒服了。」
這一點,禾父顯然比禾母想得開。
「再退一步,當初要不是閨女模到大獎。咱家現在怎麼樣你還能不清楚?倆孩子有了大出息。比什麼都好,你啊,就別老攥著那點錢不撒手了,該花就花了吧,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禾母瞪了丈夫一眼︰「這些道理我還能不懂?又不是不給她轉,說幾句不行啊。我就想不通嘛,一年八萬的住宿費。你說那得是咋樣的條件啊?閨女在海城一高的宿舍我看足夠好了,那不也只要萬把塊一年?這里居然要八萬。你說是不是搶錢?……」
禾母心疼錢歸心疼錢,但也就嘴上抱怨,心里已經接受這麼貴的費用了。不管怎麼說,閨女已經很爭氣地把七十多萬學費給免掉了。兩年七十多萬啊,禾母仰頭望天。出國留個學麼,沒準也就這個數,國內的學校,居然也有這麼昂貴的,真是漲見識了,回頭一定要和付大姐好好嘮嘮……
不過話又說回來,來都來了,難不成為了超預期的二十來萬,就反悔不讓閨女轉嗎?回到海城一高,指不定會被其他學生怎麼咬耳朵呢。
無論是出于同情還是幸災樂禍,被人指著交頭接耳總歸讓人不爽。和閨女的事一比,錢不錢的就顯得次要了。
禾母牙一咬,腿一拍︰「那成!等薇薇出來我就去繳費。」
結果,等禾薇從校長辦公室簡單面試出來,禾母揣著銀行卡問明財務室地址,欲要跑去繳費,卻被告知︰禾薇的轉學手續已經全部辦妥,各項費用沒有賒欠情況。
也就是說,有人幫他們交掉這麼大一筆費用了。
禾父禾母一頭霧水。
禾薇也有些模不著頭腦,賀校官沒和她提過啊。只知道學費這個大頭免了,那不是還有住宿費和雜費嗎?
等賀擎東去校門口接了徐太子小倆口回來,大伙兒才搞清楚狀況。
原來,禾薇在明華山發生的事傳到京都一干人耳里,大伙兒都氣得不行。要不是賀擎東一人攬下了後續事宜,他們也想出一份力。所以得知禾薇想換個環境讀書,都支持她來京都。尤其是陸言謹和唐寶茵,原就盼著她能轉來京都,這下可謂是得償所願了。
南郊園女校是賀老爺子提議的,許家對此沒反對,于是全權托付給了牽線的周悅樂。
可周悅樂因為預產期臨近,不方便跑動,這個事就落到了陸言謹和唐寶茵手上。
至于費用,幾家人都爭著付。最後,周悅樂以禾薇師傅的名義,成功搶到了二十萬,陸言謹和唐寶茵以「暖陽社」合作者的交情,一人搶到六萬,算是送禾薇的轉學禮。許、賀兩家倒反一分錢沒出到,氣得賀老爺子直吹胡子,許老太太直瞪眼楮。
禾父禾母听陸言謹說完,驚愕得不行。居然還有人爭著搶著付錢的?這、這、這也太那啥了吧。有錢人的世界,俺們真心不懂。
回過神,禾母忙擺手︰「那怎麼好意思!你們抽時間給我們薇薇找學校,就已經幫了我們大忙了,哪還有讓你們掏錢的道理。」
陸言謹哪能讓她把錢還回來,笑著說︰「阿姨您客氣了,不過就是點心意,您要執意不收,我們反倒不自在。既然都辦妥了,那這個事咱們要不就不提了?一會兒不是還要去薇薇師傅家吃飯嗎?時間不早了,要不我們先陪薇薇去她宿舍看看。有啥缺的,下午也好去補齊。」
禾薇心里清楚,名義上的師傅怕是在感謝她。
PK賽結束時她就說過。要送自己一份大禮。她當時笑著躲過了。
顧緒做為毓繡閣老板,已經獎勵過她們了——清市市中心的兩居室一套,這獎勵不算小了。所以她當時沒放在心上。如今想來,周悅樂怕是一直在找機會回報她。
至于陸言謹和唐寶茵,禾薇也清楚,一方面有賀校官的交情在里頭,另一方面則是「暖陽社」。
既然來了京都。她也沒打算偷懶。照之前商定的,每周抽半天去趟福利院,教授里邊的老人、孩子做些簡單的手工。
陸言謹見禾薇沉思。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說︰「你可別多想,我和寶茵這麼做,不是想讓你為社里做點什麼。純粹是想表示點心意。我知道你不缺什麼。所以你看我們也沒額外準備。這不正好踫到,就順手出了。你要當我們是朋友呢,就別產生‘還錢’、‘還人情’之類的想法,不然我可要生氣了。」
禾薇听得一怔,隨即忙道︰「言姐姐,就像我媽說的,你們這麼忙還要抽時間幫我搞定轉學的事,就已經幫了我大忙了。哪能再讓你們破費。畢竟不是小數目,人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這和人情不一樣,我不能……」
「禾小薇!你要再這麼說我可真生氣啦?」陸言謹虎下臉,佯裝生氣地打斷禾薇的解釋。
徐太子摩挲著下巴打圓場︰「這麼點小事,有啥好爭的呀。依我說,你和寶茵不如和小禾結拜成姐妹得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個乖巧懂事的妹妹嗎?我看小禾挺好,這麼一來,就不用爭來爭去的破壞情誼了,當見面禮不就得了?」
「這主意好!」陸言謹眼前一亮,拍掌笑道︰「就這麼說定了,我這就給寶茵打電話,也不用另挑時間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兒個中午吧,在顧家老宅,正好,讓悅樂姐給我們做見證……」
禾薇無語。太子妃不是一向都有條不紊的麼,啥時候這麼說風就是雨了?
唐寶茵被陸言謹一通電話,樂呵呵地招到顧家老宅,籌備結拜儀式。
禾薇這邊倒是不急著回去,先是繞著校園參觀了一圈,然後去宿舍認了認門。
無怪乎雜費、住宿費收那麼高。瞧瞧這學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中英合資共建的文化博物館呢︰城堡式的教學樓、圖書館;四合院式的宿舍區、區域活動室;另外還有古樹花園、小橋流水……看得禾家人驚嘆連連。就連人前鮮少有多余表情的賀擎東,也挑了好幾下眉。
「真的好特別。」陸言謹不吝言辭地贊道︰「如果早幾年建校,我都想進來感受一番。」
徐太子打趣道︰「你現在想來也行啊,誰能攔你?」
陸言謹白了他一眼,皺眉道︰「這是高中。」她都研究生畢業了。年紀一大把還跑來高中學校混,她不介意不代表未來公婆也不介意。
徐太子悶聲低笑。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未婚妻這麼有趣?不過也不晚不是嗎?
跨前一步,很自然地牽起未婚妻的手,察覺到她片刻的僵硬,他不僅沒松開,反而握得更緊。
陸言謹皺皺眉,這人今天是怎麼回事兒?以前不都和她保持距離的嗎?即便是當著雙方親戚的面,那也是言語配合的多,很少需要借助肢體語言。何況現在並不需要秀恩愛,他這麼做到底是鬧哪樣?
其他人見狀,偷笑地轉開視線。知道他們是一對兒,就不去打擾他們你儂我儂了。
禾母拉著閨女繞著宿舍里里外外轉了一大圈,末了感慨︰「難怪收費這麼高,敢情是當千金小姐培養呢。」
教學區和宿舍區中間隔著一座亭台樓閣齊全的大花園。跨過月拱形門洞,就是四合院式的宿舍區了。
听校務辦老師介紹,全校共建二十八座四合院,錯落有致地分布于花樹繁茂的宿舍區里。每座四合院共設衛浴獨立的單人廂房十六間。另外還設有廚房、膳廳和共用的大書房。廚子、保潔員等職工則住在四合院後面的罩房里。
教學區是小班授課,同座四合院的學生組成一個班級。當然了,部分實踐課程是三座四合院並成一個大班授課。也就是說,女校的管理模式,是以四合院劃分的。一座四合院,儼然一個小家庭。
既然是女校,無論是學生還是工作人員,清一色的女性,就連保安也是女的。
所以看到他們這行人有男有女,保安的臉色可嚴肅了。饒是有校務辦老師陪同,視線也沒離開過禾父幾個男人,顯然是怕他們做出不利于校譽的事情來。
賀擎東和徐太子沒進宿舍區,留在花園涼亭里說話。
禾父領著兒子、佷子進去打了個轉。雖然很想逛得仔細些,畢竟是閨女以後的生活場所,可實在頂不住保安有如365度可旋式探照燈的視線,坐在四合院天井的石桌旁不敢動了。
以至于禾母還想再逛逛,禾父老臉羞赧地反對︰「行了吧,趕明送薇薇住進來了你再轉轉唄。這都幾點了,不是還要去薇薇師傅家嗎?遲到多不好。」
禾鑫和禾曦冬在一旁點頭如搗蒜。真心受不了保安的眼神了。
禾母一听也是,就不再逛了。留心了一下宿舍里的生活用品,發現非常齊全。八萬一年果真不是白花的。她能想到的學校提供了,她沒想到的學校也提供了。得!這下是徹底放心了。
陸言謹在一旁笑著說︰「阿姨您放心,薇薇在這兒可是有很多人關心的。我和寶茵也會經常過來看她,缺什麼我會補上。您和叔叔只管放寬心。」
禾薇也跟著安撫道︰「是啊媽,你看我以後多了兩個姐姐了。有她們罩著,你還怕我被誰欺負了去啊?」
禾母手指一伸,點著她的額笑罵道︰「什麼罩不罩的,小姑娘家家的,說話難不難听!還有啊,你可別給她們臉上抹黑,咱要堂堂正正地做人知道不……」禾母開啟碎碎念模式。
禾薇無奈地朝陸言謹攤攤手。
陸言謹好笑地刮刮她鼻子,上前救場︰「那阿姨我們走吧,下周一送薇薇來上學,我再陪你好好轉轉。」終于成功勸止了禾母的嘮叨。(未完待續。)